可第二日一早,林雪琪卻收到了辭退通知書。
她怒火中燒,找到安馨悅對峙。
「安馨悅,昨天不是說好了,罰錢就可以了嗎?為什麼還要辭退我?」
正在指揮人搞衛生的安馨悅,微抬下顎,一副盛氣凌人的姿態,「昨天的事確實已經解決了。但今天是你的實習期結束。
我覺得你不符合司家的要求,工作能力一般,我有權利辭退你,當然我會給你補償一個月的工資的。」
她挑了挑嘴唇,「一切都合法。」
林雪琪捏著辭退通知書,沒有再辯駁了,眼裡的怒氣逐漸消散了,被無可奈何替代。
因為她清楚,她已經得罪安馨悅了,無論如何,安馨悅都不會讓她在司家待了。
-
午休過後,陽光沒有那麼猛烈,還伴著些微風。
宋雨薇一身藕粉色長裙,單肩挎著黑色小包,打算去醫院看望母親。
路過廚房時,順便去喝了口水。
她看了看屋子裡走動的傭人,端著水杯,問道:「張姨,我今天怎麼好像沒見到雪琪呀?」
正在擦拭灶台的張姨,停了下來,眼神閃爍,支支吾吾道:「少夫人,我昨日就跟你說過了。安馨悅不喜歡她,總能找到理由趕她走的。」
宋雨薇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她蹙了蹙眉,神情里有些不甘心。
張姨四處看了看,才走到宋雨薇身邊,壓低聲音說:「這回,安馨悅可是用了很合理的理由,讓她走的。少夫人,你就不要管這事了。」
她的視線往下,落在了宋雨薇的小腹上,意有所指道:「你懷孕不過一月,還沒穩當呢。」
話落,張姨便又自己忙去了。
宋雨薇雙手握住杯子,眼眸暗了暗,她明白張姨的意思,自己這個少夫人的身份還沒有得到司家長輩的認可,而安馨悅就代表了司家長輩的態度。
和安馨悅作對,就相當於和司家的長輩過不去了。
宋雨薇輕嘆了口氣,將水杯放了下來。
自己大概是真的無能為力了。
院子裡,正在給草坪澆水。
兩個傭人拿著水管,肆意的澆灌,彎曲的水柱在陽光的折射下,形成了一道絢麗的彩虹。
宋雨薇剛走下樓梯,便聽見他們在竊竊私語。
「我還以為,少夫人能壓得住安管家呢。沒想到,雪琪還是被辭退了。真的好可惜,平時安管家在那陰陽怪氣地羞辱我們的時候,也只有雪琪敢懟一懟她。」
「安管家是老管家的女兒,在老宅的時候,還特別會討夫人歡心。我們這些人,自然都歸她管,和她斗,沒有好果子吃的。
至於少夫人,說是少夫人,可她連個婚禮都沒有,長輩也還沒見,分明是不想公開。這少夫人能當多久,還真的是不好說呢!」
宋雨薇雙眸微凝,從他們身邊走過。
他們連忙扯出笑臉,「少夫人。」
這次,宋雨薇沒有像平日那樣微笑回應,只是沉著臉,默默地走開了。
-
醫院。
宋霏的狀況已經好了很多,雖然還沒能醒過來,但是能夠保證生命體徵穩定,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宋雨薇來的時候,兩個護工正在幫宋霏擦洗身體。
兩個人配合默契,翻身擦洗,一氣呵成。
照顧病人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之前宋雨薇請不起護工,只能自己來,媽媽清醒的時候,還好一些,可以配合她,讓她省點力氣。
可是後面媽媽就昏迷不醒了,她就只能自己給媽媽翻身,清洗身體,每次都搞得宋雨薇一身大汗,但她從不抱怨,只想著媽媽最愛乾淨了,一定要讓媽媽保持乾淨。
每次清洗完,她都會親吻媽媽的額頭,和媽媽說,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護工已經清洗完了,她笑著道謝。
等護工走了後,她在病床邊坐下,握住了媽媽的手,趴在床邊,將媽媽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
媽媽的手沒什麼肉,特別的瘦弱,上面還有一層略厚的繭,是長年裁衣留下來的。
有些刺撓,但宋雨薇很喜歡。
宋霏最喜歡撫摸她的臉了,一邊撫摸,一邊滿眼歡喜地誇獎她,「我的薇薇,最棒了!」
宋雨薇杏眸盈盈地看向宋霏,她合著眼睛,臉色蒼白安寧。
「媽媽,你快點醒來好不好?薇薇好想聽你說話,好想吃你做的飯。」
「媽媽,我在司家,好孤獨好孤獨,沒有人能夠說心裡話。他們每個人看我,都是既恭敬又虛偽。媽媽,以後我的孩子要在這樣的家裡長大,他能過得好嗎?」
宋雨薇忍不住抽泣起來,淚水沾濕了白色的床單。
「我覺得我好無能,既做不好女兒,也做不好母親。」
「媽媽,你快點醒來,教一教我該怎麼做,好不好?媽媽……」
-
從醫院出來,她沒有馬上回司家,而是讓司機送她去了另外一家醫院。
這家醫院就是宋霏之前住的公立醫院。
她提著果籃,走到病房門口,抬眸望進去,林雪琪正在給她媽媽擦臉,一邊擰毛巾,一邊說著話。
「媽媽,我好倒霉啊,弄丟了一份高薪的工作。你說我怎麼就學不會管住自己呢,我就不應該和她作對的,她要欺負誰,要罵誰,管我什麼事啊?做好自己的事,不就好了!」
林雪琪在病床上坐下來,擦拭著媽媽的手心,低聲道:「媽媽,我是不是很沒用呀?」
那隻沒什麼力氣的手回握了過來,林媽媽的聲音微弱又有力量,「傻孩子,你怎麼沒用了?見到不公平的事情,敢於發聲,敢於抗爭,這才是我的好女兒!
若是別人被欺負時,你一言不發,那他日你遇到困難時,別人也會冷眼旁觀的。你做人做事,問心無愧就好!」
林雪琪強撐著笑臉,輕輕靠在她的身上,「還是媽媽最好了!」
林媽媽微笑,嗓音很低,「你還是去找個專業對口的工作吧,工資低點就低點,我可以不做化療,反正都這樣了。」
林雪琪抬起頭來,激動道:「不可以!一定要做化療!一定要治病,我不許你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