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現場。
安靜的異常。
所有人都怔怔的看著舞台上那最後一場演出,聽著那個男人的歇斯底里。
聽著他的《浮誇》。
觀眾們的心,在這一刻無法平靜!
「這首歌……」
「這、這……」
「我的天吶!」
不知道該怎麼評價,無法評價。
這首歌曲實在是太另類了。
但是卻又出奇的好聽。
旋律很簡單,反反覆覆卻極具毒性,很容易衝擊一個人的心靈深處。
歌詞看起來則很普通,甚至有些偏激。
整首歌曲的風格,就是帶著幾分酸楚,幾分不甘,幾分悲涼,還有幾分邪氣。
邪魅至極,另類獨行!
所以觀眾們都驚呆了,或者說是被嚇住了。
不知道該怎麼去評價。
導師組裡。
眾人呼吸急促,聽著何笑那幾乎破掉的高音,內心卻無法平靜。
何笑的身患重感冒,說話的聲音都跟平時不一樣了,可是在唱這首歌的時候,那沙啞的嗓音反而為這首歌多了幾分畫龍點睛之筆。
特別是高音的部分,何笑真的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唱的,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歌曲不會整段垮掉。
而這種在破音邊緣要破沒破的嘶吼,往往來的更加真實與震撼。
蕭忘年吃驚的瞪起了雙眼,說不出一句話。
安妙軒聽到這首粵語歌時,才明白過來何笑跟她討教時已經留手了。
這傢伙的粵語功底實在是太強悍了,而且寫了不止一首粵語歌,如果當時唱的不是《處處吻》,而是這首……
安妙軒簡直不敢想,她會輸的很慘。
「何笑沒有在臨安體育場唱這首歌,是因為那個舞台太小了,不足以撐起這首歌的意義,只有這萬人的舞台,才是展現它的地方。」
張雅看出了什麼,對著安妙軒說道。
同時連她也不得不承認,何笑這首歌曲太過特別了,是她縱橫樂壇十年來從未見過的類型。
明明只是一首歌,卻處處透露著一股極端的邪氣,讓人的心跳跟著歌中的節奏起起伏伏,無法平靜。
李成旭這個人都僵住了。
這他媽是什麼曲子啊?
在他的生活里,他從小到大都是中心,被眾星捧月,所以他理解不了歌曲的含義。
但是他卻能聽出來,這首歌不一般,非常不一般!
詭異之中帶著一種莫名的毒性,再與何笑那沙啞與病態的唱腔搭配起來食用,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本身就是一首極端到頂點的病態之歌,不生病,不用盡全力,不歇斯底里,怎麼能唱好?
何笑這一嗓子吼出去,震住了全場兩萬名觀眾,也震住了大半個華國。
「我滴親娘呦,這是什麼歌啊……」
電視機前不知道多少觀眾都站了起來,他們震撼、驚訝。
網絡上瀰漫的硝煙也瞬間消散了很多,他們不再去爭執李成旭的那點破事,而是把目光放在電視屏幕里,聆聽那個一直被忽視的男人的聲音。
冰城。
何婉跳起了腳。
「姐,我哥這歌唱的太牛逼了!」
當那一聲聲嘶吼的副歌從電視裡傳出來的時候,老何家這一輩的兩個明珠都被驚訝到了。
何瑾扒拉一下她的屁股,擋住電視屏幕了。
然後看著何笑的臉,一對黛眉微微蹙起。
憑藉親姐姐的直覺,他感覺何笑的狀態有點不對。
「不會是感冒了吧?」
何瑾心裡充滿了擔憂的想到。
最近全國都降溫,冷空氣肆虐,連她昨天都掛了兩瓶點滴。
感冒這種病不是外傷,很難被人看出來的,再加上何笑刻意掩飾,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帶病上場,所以除了一些特別關心他的有心人外,其他人是很難發現的。
……
電視畫面里。
舞台上的何笑轉身走了幾步,面向另一邊的觀眾。
不是很標準的走路姿勢,完全沒有一個歌星該有的英姿颯爽,他的一隻手依然插在褲袋裡,半彎著要,邁著兩條顏色完全不一樣的褲腿,向前挪動著身軀。
大約走了三四米的距離後,雙腿立定,話筒提到嘴邊,跟著旋律唱起第二段副歌。
「那年十八。」
「母校舞會。」
「站著如嘍羅。」
「那時候我含淚發誓各位。」
「必須看到我。」
這一段歌詞,唱的完全就是何笑的內心獨白。
作為一個職業小透明,從小到大參加的任何節目裡,他都是被忽視的那一個。
哪怕畢業的狂歡晚會上,也從來不會有人去關注他,只留他一個在角落裡,被孤獨與寂寞包圍,與這世界格格不入。
所以說,何笑這一段唱的就是自己,沙啞的聲線中,所有的感情都包含在裡面了。
「在世間平凡又普通的路太多。」
「屋村你住哪一座。」
「情感中工作中受過的忽視太多。」
「自尊已飽經跌墮。」
這一段副歌相比於第一段,滿滿的都是故事。
再加上何笑動情的演繹下,不知不覺間,更多人都被感觸到了。
一個男觀眾心口難受,他感覺這首歌就是在唱他自己,想到了平日在公司里,被人忽視冷落,被人搶走功勞,和同事勾心鬥角。
何笑的每一句歌詞,都是在揭開他的傷疤,鑽心的疼!
這首歌太極端了,但是也表達出了小人物的不甘和憤怒。
世上平凡又普通的路太多,我也只是其中一個?
這世界沒有那麼多幸運兒,所以很多人都代入了進去。
何笑低唱:
「重視能治肚餓。」
「未曾獲得過,便知我為何。」
「大動作很多,犯下這些錯。」
「搏人們看著我算病態麼?」
歌唱到這裡,何笑突然把麥克高舉起來,仰著脖子,聲音一次比一次高,一字一頓指著自己的胸口。
「搏!人!們!看!看!我!算!病!態!麼!!」
我算嗎?
你就當我是吧!
也許我瘋了!
沒有停頓,節奏忽然又提了上去,幾聲鼓點震震。
何笑的右手對著台下抬起所有人一揮。
「你當我是浮誇吧!」
「誇張只因我很怕。」
「似木頭似石頭的話得到注意嗎?」
「其實怕被忘記至放大來演吧。」
「很不安怎去優雅。」
「世上還讚頌沉默嗎?」
「不夠爆炸!!」
一聲高音起飛,沒有換氣的停頓,何笑繼續唱:
「怎麼有話題讓我夸。」
「做做大娛樂家!!」
「呀!!!」
「呀!!!!」
「呀!!!!!」
瘋了!
真的瘋了!
全場觀眾,也跟著瘋了!
起立!
掌聲!
吶喊!
這一刻都和何笑的聲音匯聚在了一起!
突然,激昂的音樂猛然一減,仿佛又跌回了谷底。
只看到何笑突然彎著身子,盯著地面。
「幸運兒並不多。」
「若然未當過,就知我為何。」
「用十倍苦心做突出一個……」
唱到這裡,何笑的聲音沙啞的很明顯,幾乎每一個人都能聽出來了。
而且特別的低沉,好像隨時都會失聲一樣。
觀眾們的心被牽動,緊緊的盯著舞台。
如同一個要咽氣的人,在這一刻拼盡了全力,掙扎著起死回生。
「正常人夠我富議論性麼!」
當「麼」字喊出的剎那,音樂遽停,現場觀眾們的心要跟著一揪。
但馬上——那魔性的音樂又以另一個更激昂的姿態凱旋而歸!
何笑雙腿彎曲,弓著腰,額頭上青筋顯現。
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方才跟上旋律唱道:
「你叫我做浮誇吧!」
「加幾聲噓聲也不怕!」
「我在場有悶場的話!」
「表演你看嗎?」
「夠歇斯底里嗎?」
何笑伸手指向這兩萬人。
似乎在詢問。
夠嗎?
夠嗎??
夠歇斯底里嗎??
「以眼淚淋花吧!」
「一心只想你驚訝。」
「我舊時似未存在嗎?」
「加重注碼。」
「青筋也現形,話我知。」
「現在存在嗎?」
他一把撕掉了上衣,像只被逼入絕境的野獸,發出沉重,充滿了憤怒的質疑聲。
「嗯?!!」
「凝視我別再只看天花!」
「NO!!!!!」
歌曲唱到這裡已經徹底跑音,而所有來自小人物的不甘和吶喊,都在這一聲嘶吼中得到釋放。
在無數人震恐的注視下,何笑走到了舞台最邊緣,癲狂的盯著觀眾席。
「我非你杯茶。」
「也可盡情地喝吧……」
「喝吧……」
「喝吧……」
整個現場都是何笑的回音。
最專業的音響設備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春繭體育館全場的警報器都在嗡嗡作響。
那聲高音,似乎是要掀翻穹頂。
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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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消失了。
伴奏消失了。
現場寂靜無聲。
何笑一言不發,轉身向舞台後方走去。
觀眾們怔怔的看著他。
演出結束了嗎?
終於唱完了嗎?
總感覺好像少了點什麼。
可是沒有人敢喧譁。
他們靜靜注視著何笑那孤單的背影。
似乎在目送他離去。
可就在他走到第十步的時候,急促的音樂陡然再次響起,數朵煙花從舞台邊角綻放到天空中。
何笑驀然轉身。
下一刻撕心裂肺的咆哮響徹在整片夜空,迴蕩所有人的心靈深處!
「別遺忘有人在為你聲沙!!!」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