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總是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以及腐朽塵埃被微風吹動的聲音。
每個庭院的樹上,都掛著幾具被剃乾淨了的人骨,隨風飄蕩,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從那骨骼的形狀來看,有男有女,還有一些是孩童。
權無敵將一切都盡收眼底,順手將手中被捏斷了脖頸的嘍囉輕輕放在地上,順便合上嘍囉那死不瞑目的眼睛。
這已是他從監牢出來後,殺掉的第九個嘍囉了。
或許是身處自家大本營而警惕心鬆弛的嘍囉們,在自己刻意的偷襲之下,沒有半點抵抗之力。
謀定而後動,這是自己的習慣。
又是一些【命劫之灰】從屍骸中被玉佩牽引而出,他腳步輕挪隱入一旁的陰影之中,閉上眼睛心神沉入玉佩之中,將所有的心念直接戳在【力抵十牛】的特性之上。
在現如今這個環境下,自己也沒有心思去研究其他特性了,唯有這個能顯著增強自身戰力的特性,才是當前所需。
於是一千縷【命劫之灰】沒有半點憐惜的直接投入,下一秒深綠色的火焰將特性包裹,兩三秒後全新的特性嶄新出爐。
【力抵百牛】(綠)!
依舊是綠色的品質,但這個特性所帶來的力量……
權無敵睜開眼睛,看著腳下因為沒有掌控好力道而踩出來的凹陷,充沛的力量讓他全身的筋肉都隱隱有鼓盪之意。
這樣的力量面對那三個土匪頭子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
心緒思索間,一股淡淡的肉香味從不知什麼地方鑽入他的鼻孔之中,但一股從骨髓里湧出的厭惡與噁心感覺,卻讓他眉頭緊皺。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隱藏在黑暗之中的眼眸陡然有精光亮起,他抬頭看向遠處似乎隱隱有些人聲的庭院,緩緩向著那邊走去。
在地上,一個個越發淺顯的腳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十幾年來晝夜不息的勤學苦練,早就讓他對於自己肌肉的掌控到達了一種匪夷所思的程度。
不過是暴漲了一些力量罷了……
……
王英與燕順還在喝酒,只有有著八字鬍的白面郎君鄭天壽麵色越發凝重。
被派去監牢拿人的嘍囉依舊不見蹤影,按道理來說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
「看來有外人進了山寨。」
正在喝酒的錦毛虎放下手中的酒杯,喝了半天血酒的他看起來沒有半點醉意,琥珀色的眼眸中滿是冷冽,他替鄭天壽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雖然一直在喝酒,但他向來心思敏銳,早就已經察覺到了異常。
一旁的矮腳虎王英眉頭一挑,醜陋的面容像是一隻惡虎看到了獵物一般,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敢來爺爺的地盤上挑事?看來又是一個不知死活的蠢物!不過老子我向來喜歡這種蠢物,因為蠢物心竅里的熱血最是鮮美不過了!」
鄭天壽心中稍稍安定下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對於他的疑問,錦毛虎冷笑一聲,只是坐在原位:
「等!
那蠢東西會自己上來的!」
……
露天的廚房中,火紅的灶台燒的正旺,熱氣蒸騰的大鍋之中,幾件已經被煮酥爛肉塊上下起伏。
幾個渾身髒兮兮的嘍囉露著一嘴黃牙,隨手扯過半拉殘缺的屍骸,手中發黑髮臭的斬骨刀重重砍了下去。
「嘿,這寡婦的肉身不錯啊,這料都沒怎麼下就已經爛了。」
「不錯,味道不錯,看來這次弟兄們有福了。」
「也是,今年年景不好,山下的那個什麼狗屁知縣,還要為當今的皇帝老兒準備什麼生辰綱。
要不是二當家親自下山一趟,說不定那狗東西還真就把這個月的供奉給賴過去了。」
「哼,他敢?要是敢這樣做,現在鍋里煮的就是他了!」
「哈哈哈,可別吧!那老東西看著就不好吃,要我說啊那些嫩娃娃才是最好吃的。只是那個老狗死活不肯,說什麼娃娃是供奉給皇帝老兒的。
特奶奶滴!豈有此理!
在這清風寨,明明三位當家才是皇帝!那躲在神京的撮鳥算哪根蔥啊?」
粗俗的怒罵聲,以及對於皇權的不屑一顧,惹得旁邊人哈哈大笑。
權無敵站在高牆之上,目光平靜的看向下方對於人來說,比地獄更為驚懼的景象,被煮爛的肉香隨著風偏向遠方。
何等煉獄啊……
人心的醜惡,世道的艱辛,該用什麼才能打破呢?
他邁開腿,輕輕跳下高牆,落地的聲音將幾個在說笑的嘍囉驚醒,他們驚訝的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影,臉上的驚訝隨即成了冷笑。
「好好好!又是一具鍋中肉糜!」
幾個嘍囉對視一眼,提著還在滴血的斬骨刀便沖了上來,滿臉的兇惡殘忍,雖然有著人的模樣,眼眸里卻沒有一點人的味道。
面對撲面而來的腥風,權無敵只是握緊拳頭,然後重重砸出!
剎那間,仿佛猛虎出閘,蒼龍躍澗!
澎湃的力量從筋肉之中湧出,在滿腔怒火的催動下,拳風呼嘯間,破碎的骨骼血肉仿佛雨點一般向著四周飛濺!
被瞬間打碎了半個身子的嘍囉,下半身像是碎石一般被拳頭的衝擊力,打飛了出去。
而旁邊幾名嘍囉的斬骨刀也重重劈在了權無敵的身上。
叮!
仿佛砍在精鐵之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分外刺耳,幾個渾身血漿的嘍囉面色劇變,然而為時已晚!
兩條仿佛鋼鞭的胳膊從兩側甩了過來,將幾人的頭顱瞬間打的粉碎,白的紅的仿佛爆漿的西瓜一般,撒的到處都是。
咚……
失去頭顱的屍骸無力的癱倒在地,失去了肉軀保護的血液仿佛噴泉一般,從血肉模糊的脖頸里噴出。
火光閃爍的夜色之中,渾身血漿的權無敵突然笑出聲來,聲音仿佛寒夜裡哀嚎的老鴉。
沙啞、刺耳、悲愴!
足足十幾秒後,他才止住笑聲,然後邁開腿朝著前方走去。
他來到水缸邊,看著裡面還有些渾濁的水,火光照耀下水面的陰影仿佛深夜之中的厲鬼。
沾滿血漿的雙手伸進水缸之中,他認認真真的開始搓洗,一邊搓洗一邊整理頭上亂糟糟如鳥窩的頭髮。
寂靜的夜色中,幾具屍骸也流幹了血,他也終於洗完了手。
他來到灶台邊,沉默的從裡面掏出還未燒完的柴火,然後隨手扔在一旁的木柴堆里。
幾具嘍囉的屍骸也被他提了起來,扔進了另一口沸騰的大鍋里。
身後是已經完全燒著的柴火堆,橘紅色額火焰仿佛房屋一般高漲,在黑夜之中肆意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