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第一科是語文，沈柒交完卷後便是趴在桌子上閉眼休息。
她能感受到自己身後似乎是站了一個人，還以為又是早上來找茬的那個男生，於是便沒打算理會。
結果肩膀被人輕輕地拍了一下，伴隨著一陣淡淡的薰衣草香，沈柒睜開了眼睛，回頭就看見江檸正抱著筆記，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沈柒有些錯愕，「你怎麼過來了？」
江檸將筆記放在沈柒的桌子上，攤開，指著上面的一頁公式道，「來給你臨時惡補一下，快點兒，把這幾個物理公式看一遍，一會兒會考。」
沈柒下意識的就是一陣頭疼，但眼神卻是不自覺的落在了筆記上，「你確定這些待會兒都會考？」
「基本上都會用到，興許你背完之後大題的第一小問可以直接套公式寫出來。」
沈柒沒有任何的懷疑，在考試方面，她對江檸是百分百的信任。
雖然這幾個公式她前兩天都看過了，但現在還是認真地又背了一遍。
確定沒有什麼問題後，沈柒才又恢復了剛才漫不經心的狀態，「看著吧，這次我肯定給你考個前三十回來。」
「年級嗎？」
「班級。」
江檸沉默了一下，沒有再問沈柒關於她們班只有36個人這件事。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後灼熱的目光，江檸回頭看了一眼，視線和早上來找沈柒的那個男生對上，然後若無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她朝沈柒小聲問道，「學校里也有人來找你的麻煩嗎？」
沈柒不動聲色地看了那個男生一眼，後者已經轉過了身，和隔壁桌的男生聊上天了。
「無所謂，學校有監控，沒人敢真的動手，也就嘴上說說而已。」
江檸知道沈柒只是不想讓自己擔心才這麼說的，所以也就沒有多問。
看了眼時間，江檸收起筆記本，囑咐沈柒考完記得等她一起去吃飯，便是匆匆離開了。
一天下來，那個男生倒也沒再來找過沈柒的麻煩，只是每次路過的時候都要用鄙夷的眼神瞪她一下。
挺幼稚的。
至少沈柒是這麼認為的。
放學後，江檸因為擔心之前的事情再度發生，便和班主任打了聲招呼，說是考試這幾天她就不住宿舍了。
班主任自然也知道江檸和沈柒平時的關係比較好，所以不但沒有拒絕，反而還讓江檸多照顧一下沈柒的情緒。
…………
「其實你不用這樣，因為如果真的有人現在衝出來要打我，你也幫不上什麼忙，甚至可能還會被牽連。」
沈柒雙手插兜的沿著路邊走，看也沒看江檸，自顧自的說道。
後者自然明白她是什麼意思，沒有接話，而是轉移了話題問道，「對了，上次打你的那些人，最後怎麼樣了？」
「露姐已經幫我報過警了，警察也很快把那幾個人給抓到了，說是可能會被關半個月的局子，醫藥費什麼的也都是那幾個人來出，反正不用我操心就是了。」
她說的時候語氣很是隨意，似乎這件事根本沒有在她心裡掀起任何的波瀾。
但只有沈柒自己知道，在某一個瞬間，她也是害怕的。
害怕自己會就這麼死掉，也害怕自己沒有機會實現夢想，更害怕……
「嗯？」
對上沈柒複雜的目光，江檸疑惑地偏了下頭，「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忽然想到，如果有一天我沒錢了，你該怎麼辦？」
「是怕付不起我的補課費嗎？」
「是怕你沒錢寄給你爸媽，然後不能再繼續念書。」沈柒鮮有的語氣這麼認真。
江檸愣了一下，發現她好像是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不禁有些無奈道，「沈柒，我想你是不是誤會了些什麼？」
「什麼？」
「我不是一定要靠著你給的錢才能應付上家裡人的，我可以自己賺錢，你只不過是在我眾多的選擇里，給我鋪了一條最輕鬆、最安逸的路。」
沈柒停下了腳步，沉默了半晌，才忽然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就算有一天我沒錢了，你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江檸愣住，她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總覺得沈柒這話哪裡怪怪的，回答是也不對，回答不是也不對。
就在江檸猶豫之際，沈柒卻是輕輕笑出了聲，「我發現你好像真的是除了學習，其他方面都不太行的樣子，看不出來我是在開玩笑麼？」
江檸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沈柒緊了緊肩上的背包，然後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道，「逗你的，我不會沒有錢的，至少你高中這三年的補課費我還是支付得起的。」
「但是我剛剛說的話是認真的。」
江檸沒有就此將這個話題給揭過去，而是執著地又重複了一遍，「我很感謝你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主動朝我伸出了援手，但我不想這件事會因此成為你的負擔。」
「而且你給我的這些錢，等到成年之後，我都會再還給你的。」
「還我幹什麼？」
沈柒這次終於是回頭看向江檸，眼神中有不解，也有一絲惱怒。
江檸不明白她好好的怎麼就又生氣了，但還是認真的回答道，「你只是出於好心，才借著補課的理由給我錢，但我也不能就真的裝傻白要你的錢吧？」
「那你不是也真的給我補課了麼？」
「但朋友之間互相幫助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而且誰家補課一個月要五千塊啊？我又不是什麼專業的補課老師……」
沈柒忽然沒有了繼續和江檸聊下去的心情，她沒有接話，而是加快了腳步往出租屋走。
江檸連忙跟了上去，對沈柒突如其來的壞脾氣有些捉摸不透。
…………
「哎，寧姨？你怎麼過來了？」沈柒一進門，就看見寧姨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這裡，現在正在廚房裡忙著做晚飯。
聽見動靜，寧姨一邊炒菜，一邊回答道，「沈總今晚不回家吃飯，所以我就提前下班了，想到小姐你剛出院，得吃點兒好的補補身體，所以就過來了。」
沈柒點頭朝寧姨道了聲謝，然後便是換了鞋，徑直走到沙發上躺了下來。
「是不高興了嗎？」江檸小聲問道。
沈柒點開遊戲，頭也不抬道，「明知故問。」
江檸輕輕笑了笑，感覺沈柒並不是真的要跟她生氣，於是也放緩了語氣道，「那我跟你道歉好嗎？剛剛的話你就當我是在開玩笑，除了我可以自己賺錢那句。」
「那還我錢這事兒呢？」沈柒冷著臉問道。
江檸試探性地回答道，「以後再說？」
「是以後再也不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