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理由可以嗎？」
對上江檸略帶期待的目光，沈柒差一點兒就要繃不住臉上的表情。
但最後她還是忍住了。
不能心軟！
她都已經和江檸冷戰大半個學期了，要是現在這麼輕易地就原諒她，那豈不是會顯得很沒有面子？
更何況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江檸先做的不對，憑什麼她一示好，自己就要原諒她？
絕對不可能！
沈柒下定決心，在江檸沒有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之前，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跟她和好的！
「沈柒，不要再生氣了好嗎？我不想和你的關係一點點變僵，最後淪為陌生人……」
「我沒有要跟你鬧僵，是你自己先對我愛答不理的。」沈柒忽然開口，語氣里是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怨懟。
江檸愣了一下，表情明顯有些茫然道，「我……我什麼時候對你愛答不理了？」
「就是上次你拒絕了付南澤的表白之後，便開始對我愛答不理了，天天飯也不吃，覺也不睡，跟著了魔似的整天就知道學習。」
或許是心裡的怨氣積壓了太久，沈柒就仿佛是找到了發泄口一般，開始瘋狂翻起之前的舊帳——
「而且那天我請了一天的假，你甚至連問都沒有問過我一句，就好像我對你來說，只是個可有可無的普通同學，在不在都無所謂。」
「還有今天你問我之前不是說要選理來著麼，我說不記得了，難道你看不出來我當時是在生氣嗎？」
「明明以前我生氣的時候你都會在旁邊好言好語地繼續跟我說話，結果今天才聊了兩句，你就忽然轉回去不說話了。」
「我甚至都以為是你單方面想要跟我絕交，結果剛剛卻又來這套，說什麼不想跟我關係變僵……」
「江檸，你是人格分裂嗎？腦子裡想的和你做的完全不一樣。」
沈柒憤懣的說了一大堆，江檸全程都在認真的聽著，最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卻是忽然笑出了聲。
沈柒不悅地皺了下眉，「笑點在哪兒？有什麼好笑的。」
「不是，我只是覺得你剛剛的樣子，真的好像一個受了氣的小媳婦啊……」
沈柒再度冷了臉，剛要發火，就看見江檸忽然伸手輕輕的拽住了她的書包帶子。
沈柒下意識就要往後退，但不知道為什麼，腳下的步子卻是紋絲未動。
她凝視著江檸眼裡還沒來得及退散的笑意，故作冷漠道，「說話就說話，別老拽我書包。」
但江檸卻是並沒有鬆手，而是微微彎了下腰，然後另一隻手撐在自己的膝蓋前，揚頭看向沈柒，輕聲道，「那我跟你道歉好不好？請你原諒我這段時間對你的不聞不問，然後重新考慮一下選科這件事情，可以嗎？」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其中不乏一些二班的同學，在經過她們身邊時，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兩眼。
江檸全都沒有在意，此刻她的眼睛裡就只有沈柒一個人，清澈明亮的眸子輕輕眨了眨，然後耐心的等待著她的回答。
「……先回家再說。」
沈柒有些扛不住江檸的目光，但她又不想就這麼輕易的原諒她，於是想了想，還是決定等晚上好好問清楚原因後再做決定。
江檸倒也沒有著急，只是笑著說了句「好」，然後接下來的一路上，她都在有意無意的試探著沈柒的情緒。
最後到了單元樓下，更是佯裝自己走累了，直接伸手抓住了沈柒的書包，然後借著她的力一路上了三樓。
期間沈柒一點兒都沒有生氣，也沒拒絕，甚至在江檸拽她的時候，連躲都沒有躲。
於是江檸徹底放下了心，知道沈柒這就算是原諒她了，只不過還需要一些時間過渡。
——為了她那點兒稀薄的面子。
…………
回到出租屋，沈柒習慣性地把書包往地上一扔，然後打開空調，徑直躺在了沙發上。
濱海的夏天氣溫很高，又因為城市臨海，所以一到夏天，空氣就變得特別濕熱。
沈柒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尤其是當衣服黏在身上的時候，她就會格外心煩。
江檸去臥室給她拿了件乾淨的短袖，然後走到沙發前，溫聲道，「換上吧。」
沈柒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然後接過短袖，見江檸還站在原地，忍不住開口道，「你是要看我換衣服麼？」
江檸：「……」
空氣有一瞬間的安靜。
旋即江檸立刻就反應了過來，然後轉身飛快去了廚房。
沈柒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兩秒，然後默默收回視線，開始換起了衣服。
…………
晚飯時，沈柒咬著勺子，語氣不咸不淡地問道，「所以你前段時間到底為什麼要那麼拼命的學習？」
「可能是太焦慮了吧。」
「焦慮什麼？」
「學習成績。」江檸吃了口青菜，然後平靜的回答道。
沈柒有些難以置信，「不是你才高一，而且回回又都是年級第一，按照我們市一中往年的升學率，你考上清北都是很有可能的，這有什麼好焦慮的？」
「那我要是沒有考上清北，或者高考的時候發揮失常了呢？」
沈柒思忖了下，最後認真的回答道，「那就復讀一年，重新考，反正以你的實力，肯定沒有問題。」
江檸垂了下眼，半晌，她才小聲道，「可我不想復讀。」
「那就考上哪個念哪個，反正你就算是考得再差，也肯定比我們其他人要好。」
「那你呢？」江檸忽然問道。
沈柒偏了下頭，「我就無所謂了啊，要是能考個好大學我就念，要是考不上，那我就直接出去搞音樂唄，反正最後我都是要進樂團的，這才是我的夢想，也是我未來最想要做的事情。」
「那……在你計劃的那個未來里，有我嗎？」
最後三個字江檸說得很輕，輕到沈柒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她怔了怔，原本明亮的眸子略微閃爍了兩下，似乎是沒聽明白江檸話的意思。
但後者卻是沒有再跟她繼續解釋，而是指了指沈柒跟前的飯菜道，「沒事，吃飯吧。」
看著江檸臉上失落的表情，沈柒終於是後知後覺的猜到了大概。
她伸手輕輕敲了下桌子，一時間竟是被江檸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你並不是因為擔心自己高考可能會發揮失常，而是擔心如果真的需要復讀一年，我會不會選擇去別的城市發展音樂，而斷了跟你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