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援越行動,顧問團的同志們之所以穿著法式軍裝,其主要原因還是為了掩人耳目。
沒辦法,在當前時間點,任何跟邊區有關的軍事行動都會讓本子變成驚弓之鳥,這就是亞洲最強陸軍的統治力與壓迫感。
如果讓敵人發現中南半島突然有八路軍出沒,那麼當地的日軍留守部隊,肯定會加強警備甚至是發起大掃蕩,最終導致戰士們的行動難上加難。
至於為什麼不穿越盟的服裝?
大家倒是想穿,想更接地氣一點。可奈何盟友自己還沒統一著裝,這不是難為後勤部嘛。
聽到老戰友的吐槽,丁偉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不過考慮到記者們的學歷普遍較高,指不定有人能聽懂中國話,他趕緊調整表情叮囑道:
「注意點,別忘了咱們的紀律。臨行前,副總指揮和副總參謀可是特意交待,本次行動全程禁止乳法。」
「對了,一會把你的新槍給我,記得提前把彈匣拔出來。」
「不給這些記者找點事干,誰知道他們要拍到什麼時候。咱們得趕緊下飛機投入工作,別因為閒事耽誤了正事。」
「好,就按你說得來。」
老丁提到的新武器,正是連法國人自己都沒怎麼用過的半自動步槍:Mas-40。
這玩意放在1942年,絕對是跟M1加蘭德同級別的大殺器。
放眼全世界。
能裝刺刀、能發射槍榴彈,並且還配有光學瞄準器的它,除了自身略重以外,幾乎沒有什麼缺點,否則法國人也不會讓其服役至冷戰時期。
要是現在讓順溜挑,他肯定會選自家兵工廠生產的Mas-40,而不是阿丑的詹森M1941半自動步槍。
商討好對策,程世發一馬當先走下飛機。
面對合圍而來的法國人,他面帶微笑地挨個問好,盡顯統帥之風。
為了早點脫身,落後一個身位的丁偉先是凹了幾個造型,緊接著二話不說便將自己手中的半自動步槍遞了出去。
果不其然,看到自家部隊都不曾批量列裝的新銳步兵裝備,阿爾及利亞法非社的記者們各個欣喜若狂。
要不是現場沒條件,他們非得原地撰寫出幾個大頭條不可。
從人群中擠出來後,程、丁二人最終見到了此行的正主。見到不遠千里趕來支援的盟友,老胡激動地說道:
「亂石山中高士臥,茂密林里美人來!」
「程哥,丁哥,你們一路上辛苦了。我在此代表全體越盟成員,歡迎二位來高平指導工作。」
「走吧,咱們上馬,我在總部給兩位團長準備了接風宴。不用擔心其他同志,老武會留在野戰機場負責後續的接機工作。」
此話一出,程瞎子和丁偉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一時之間甚至不知道怎麼接話。
雖然在出發前,自家旅長在稱呼問題上提前打過預防針,讓他們別放在心裡,各論各的就行。但被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同志叫哥,這種感覺真心很彆扭。
不過有一說一,人家的態度的確是無可挑剔。
為了解放為了勝利,就算是低聲下氣也值得尊重。
經過了短暫的沉默,最終程瞎子先有了動作。他趕忙擺了擺手,並且叮囑老胡千萬別客氣,互稱同志就行。
「那咱們出發吧,爭取天黑前到越盟總部。」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今天就能去一線部隊看看。早了解情況,才能早制定作戰方案。時間緊任務重,必須抓緊一分一秒。」
「好,一切聽二位的安排。」
······
當天深夜,顧問團臨時宿舍。
在一座相對沒那麼簡陋的茅草屋內,丁偉借著燭光在本子上記錄著一天的所見所聞。從那對一直緊皺的眉頭來看,此時他的心情絕對可以用複雜來形容。
理論上來說,正經人不寫日記。
不過邊區要求負責人每三天向總部匯報一次工作進展,無奈之下,老丁只好用上一張光頭體驗卡。
「進入中南半島,今日為第一天。
天氣炎熱,山高路窄。泥滑難行,有馬不能乘,我們算是付出了點國際主義的代價。
越盟當局,對我們招待甚周。三個婦女帶著兩車水果、糖類,專門替我們燒咖啡,做檸檬茶。數次謝絕,均說是高層指示,令人不安。」
老胡安排的接風宴,在大山溝的簡陋茅屋裡。
得知該消息的顧問團高層並未有什麼不滿,大家甚至在路上就做好了艱苦奮鬥的準備。
苦日子嘛,以前又不是沒過過。
可哪曾想,貧瘠的外表下卻是內有乾坤。
當同志們看到烤乳豬、牛奶和水果等豐盛宴席時,心底皆是生出了一種荒謬感。這意識形態,真的沒問題嗎?
不過在別人的地盤上,程、丁也不好多說什麼。
二人只能讓同志們儘量減輕當地老百姓的負擔,保持自紅軍時期就傳下來的優良作風。
當然了,那些令人不安的事情必須記錄在案。
等蕭主任一行人陸續抵達後,必須給越盟的幹部們認認真真地上幾堂課,儘可能處理掉享樂主義的禍根。
就在丁偉奮筆疾書,將一條條建議和意見記錄在案之際,忙了一天的程瞎子終於回到了宿舍。
進屋之後,他先脫下了軍裝,緊接著一口氣喝下了大半缸水。
「哎,雖然我早就料到軍事顧問不好當。但這當地的一線部隊,問題未免也太大了吧。「
「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他們304、308、312三個主力師,在平原地形上正面撞到772團。我有信心在兩天內,打出一場數據華麗的殲滅戰。」
「離譜,真離譜。同樣都是軍事顧問,怎麼人和人的處境差這麼多。」
眼瞅自家老戰友憋了一肚子火氣,丁偉趕忙從桌子上拿來一籃水果,示意對方先吃點東西緩一緩。
作為一名爬過雪山走過草地的老同志,他自然是知道從游擊隊進階為正規軍的難度有多大。
這不單單是戰鬥經驗的問題,能否徹底改掉陋習,自思想至管理的正規化建設才是重中之重。
吃了兩塊菠蘿,程世發的情緒明顯緩和不少。他從桌上拿起日記本和筆,一邊記錄一邊分析道:
「盟友的三個主力師,現階段唯一的優點只有士氣旺。得到一批法系和日系的裝備後,鳥槍換炮的他們不用動員就能上戰場。」
「不過成也士氣,敗也士氣。久貧乍富的越盟,已經被裝備沖昏了頭腦。」
「今天對308師視察的時候,他們的中、高層指揮員居然問我什麼時候可以攻打城市,這不是瞎胡鬧嗎?我姓程,不姓王!」
經過短暫的接觸與交談,程瞎子發現盟友的幹部們很少談及如何蠶食日軍和維希的有生力量,反倒是想一口吃下一個胖子。
這種人菜癮又大的行為,一度讓他血壓飆升。
果然啊,人類從歷史中學到的唯一的教訓,就是人類沒有從歷史中吸取任何教訓。剛起步就想學習老毛子,那不是純純找死嗎?
聞言,丁偉拍了拍老戰友的肩膀。這種氣出來的「工傷」,的確讓人窩火。
其實他也沒想通,就憑那群文化水平仿佛經過焚書坑儒一般的基層戰士,308師師長憑什麼覺得自己能夠奪回日軍師團駐守的城市。
跟這些幹部遼闊的軍事盲區相比,整個蘇聯都算得上是地域狹隘。
待戰友記錄完今天遇到的問題後,老丁揉搓著下巴的胡茬提議道:
「直接攻打大型城市,就是送死。」
「副總指揮說了,咱們顧問團要當好參謀,多向盟友介紹經驗教訓。這事交給我,我明天帶著文哥去給幹部們開會。」
「不過身為參謀,咱哥倆可得想想辦法,替越盟找到一個更合適的敵人。」
此話一出,程瞎子立馬從襯衫的口袋中掏出一份軍事地圖,圖上明確標註了整個北部地區的敵人分布。
在所有的高威脅目標里,挑戰難度最高的自然是本子陸軍。
「來,你看看,目前整個中南半島最大的敵人是日軍第二十一師團。該部隊於四年前在豫省成立,是不入流的三聯隊警備師團。」
「這伙鬼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算是咱129師的老對手。當年他們參加過中條山戰役,只不過因為撤得太快,僥倖躲過一劫。」
「雖然第二十一師團的兵力分散在三個省,但鬼子的機動性還算不錯,最好不要用他們開刀。」
今年上半年,老胡和文哥並不是一味地等待援助。在顧問團尚未抵達中南半島的日子裡,他們聯合法國內應大致摸清了敵人的兵力分布和編制。
剛剛提到的第二十一師團,就是二人的成果之一。
這伙盤踞在沿海地區的鬼子,其主力是步兵第82、83兩個聯隊。除此之外,敵人還有兩個炮兵大隊提供火力支援。
說實話,上述的八千鬼子要是放在華北,程瞎子完全有信心憑藉772團一己之力幹掉他們。
但是換成越盟,沒有三倍以上的兵力,誰勝誰負真心不好說。
排除掉一個錯誤選項後,二人又把目光移到了印支內陸邊界線上的維希法國部隊。看著對方稀稀拉拉的部署,丁偉有些犯難地說道:
「除去暗中倒向咱們的那部分以外,法國人能用的兵力不到3萬5,一共27個步兵營。」
「這些人的實際戰鬥力,說白了還不如果脯的地方部隊,用來練手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對方都是可以爭取的牆頭草。外籍軍團就算再拉跨,也比沒什麼大型戰役經驗的越盟三師強,也許他們在未來能成為不錯的填線部隊。」
至此,思路陷入了僵局。
沒對手了啊,總不能讓文哥帶著三個師繞路遠征帶英吧,咱還在同盟國陣營呢。
就在二人一籌莫展之際,程世發一不小心沒握住鉛筆,讓它掉在了軍事地圖上。
有時候啊,緣分來的就是這麼突然。看著筆尖所指的區域,原本還愁眉苦臉的哥倆立馬來了精神。
「嗐,怎麼把它給忘了。就干『義大利』,我現在就起草電報,讓邊區做最終決定。」
「只要戰狐和陸軍士氣奇才批准,那我明天開會的時候就把這個提議告訴老胡、文哥和幾位指揮員。」
「這個對手軟硬適中,本身又是軸心國的一員,而且還是新航線上的必經之路!完美,太完美了!」
程、丁提到的義大利,那必然不是在說墨光頭。人家遠在地中海,八桿子也打不著。
他們二人給越盟選的磨刀石,是自稱亞洲小義大利的本子僕從國:暹羅。該國於1942年1月向帶英與阿丑宣戰,是正兒八經的軸心成員。
作為東南亞的小霸王,暹羅陸軍約有六萬兵力,其中包含了48個步兵營、2個騎兵營、1個炮兵營和1個裝甲團。
這種級別的部隊,在整個中南半島絕對算是一方豪強。
有步兵、有騎兵、有坦克裝甲車、有空軍甚至有海軍的它,怎麼看都是一個合適的練兵目標。
聽到老戰友的的提議,丁偉興奮地拍了拍大腿。
「可以啊,你小子今天真機智。暹羅兩年前才打贏了法泰戰爭,從維希這邊搶走了不少爭議地盤。」
「咱們要是帶著越盟捅穿對方的防線,恐怕柬、老也會來帶兵投奔。」
「屆時再蠶食掉日本第二十一師團,搖擺不定的維希肯定也會舉起白旗。到時候整合整個中南半島,咱們說不定能拉起一批不小於十萬兵力的填線部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