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籠罩著東城門,到了午夜子時,街上幾乎已經沒有多少行人了。
廣陵城並沒有宵禁,但誰都知道,最近方鎮海要舉行義軍聯盟,這些時日來往廣陵城的各路反賊還有江湖人數不勝數,知道消息的早就躲在家中不出門了,哪裡還會在街上閒逛?
就在顧誠靠著牆根等待著的時候,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忽然飄散到了顧誠的耳中。
「西北玄天一片雲?」
顧誠脫口而出道:「烏鴉落在鳳凰群。」
「滿城都是英雄漢。」
「誰是君來誰是臣。」
一道勁風忽的落下,一名身穿黑色輕甲的中年武者落在顧誠身前,拱了拱手道:「在下神武衛參將徐友年,顧誠顧兄弟對吧?」
顧誠點了點頭道:「正是,等了你們好久了,跟我進城吧,守門的人我都已經調開了。」
那徐友年一揮手,一隊隊身穿輕甲的禁衛軍精銳立刻入城,周身氣血充盈旺盛,令行禁止,所有人的動作簡直好像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一般,這才叫做精銳,跟他們一比,方鎮海麾下那些江湖草莽出身的士卒差距的確是很大。
徐友年道:「上面說過了,接下來我等便交給顧兄弟你了,對了,下次若是再有合作的機會,能不能把暗號弄的短一些?
我等平常執行這等任務的時候,暗號通常都是兩個詞,四個字便足夠了,你一下子弄出四句詩來,我生怕記錯了一個字。」
徐友年報怨了一句,顯然對顧誠的突發奇想有些怨言。
「徐將軍不用如此謹慎,這次有神武衛的大將軍出手,還有諸位這些精銳在,廣陵城內方鎮海的人攔不住你們。
而且等到會盟之時,他方鎮海的敵人可不止我們這些,到時候整個廣陵城內,他方鎮海可是滿城皆敵的。」
徐友年糾正道:「參將,在下只是參將而已,不敢自稱將軍,顧兄弟你既然有把握便好,我等現在藏身在何處?」
徐友年對顧誠的態度還算客氣,因為他也是知道顧誠這段時間在方鎮海的麾下所做的事情。
這傢伙幾乎是以一人之力便將方鎮海的根基給毀掉了一小半,結果卻還能得到方鎮海的器重,這豈止是禍害那麼簡單?也不知道是方鎮海上輩子做了什麼孽,這一世竟然把顧誠給招攬到了手下。
原本這一次對方鎮海執行斬首行動,他們想要以這一百人攔住整個廣陵城方鎮海手下所有精銳強者,為大將軍斬殺方鎮海創造時間,這不是輕鬆的事情,哪怕就算是他們運氣好,可能也要折損一半人。
但現在有了顧誠在前期做了這麼多,他們的傷亡應該是要比預計的時候少許多的。
顧誠一邊帶著徐友年等人在廣陵城的小巷當中穿梭著,一邊道:「暫時先藏身在我的宅院當中便好了,以我現在的地位,無人敢在沒有我允許的前提下進入我的宅院。
到時候我會把整個廣陵城的布防圖交給你們,具體你們要怎麼行動,這就要看你們自己了。」
整個廣陵城的布防都是由顧誠布置的,包括此時哪條街道上有人巡邏顧誠都是一清二楚的,這些可都是他安排的。
不過就在這時,一個醉醺醺的身影卻是突兀的從一條小巷當中走出來,那身影還詫異道:「顧誠,大晚上的你在這裡做什麼?這些都是什麼人?我亂武軍什麼時候有這種盔甲的?」
那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從青樓出來,喝的醉醺醺的法見!
本來以顧誠的感知,還有徐友年等人在,若是有人靠近他們是絕對能夠察覺得到的。
但法見有著一身稀奇古怪的秘法在,他在逛青樓時又習慣性的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氣息都給遮掩起來,這竟然導致了顧誠等人跟法見撞個照面,這才發現對方。
顧誠神色不動,輕輕給徐友年打了一個手勢,淡淡道:「當然是巡邏嘍,天王命我布防廣陵城,我當然要盡忠職守一些,法見大師,大半夜的你在這裡幹什麼?」
法見去青樓喝花酒還跟顧誠有關。
在之前方鎮海麾下的洗牌當中,法見被一擼到底,之前他所有的權利都被方鎮海收回,雖然名義上還是八大金剛之一,但實際上卻已經是個透明人了。
所以眼看著顧誠被重用,法見的心中可是十分不忿的,鬱悶之下這幾天他便一直都泡在青樓裡面喝花酒,還是不給錢的那種。
直到想起來了明天乃是義軍會盟,方鎮海麾下所有人都是要出席的,他這才連忙離開青樓,準備回去醒醒酒,然後參加會盟,沒想到卻是碰到了顧誠。
此時的法見似乎有些醒酒了,他越看越感覺不對勁,那油膩的胖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冷笑來:「巡邏?顧誠,你當我是白痴嗎?巡邏有其他士卒就夠了,你身為八大金剛之一也需要親自巡邏?
還有他們究竟是什麼人?亂武軍上上下下我認得的人可不少,為何他們我都沒見過?
顧誠啊顧誠,枉費天王如此看重你,你還裝的如此忠心,原來你也是個心懷鬼胎的貨色!」
法見一臉抓住了顧誠把柄的得意神色。
當然他沒想過顧誠暗中帶來這些人是為了造反,是為了推翻方鎮海的。
畢竟在他想來,顧誠都已經成了方鎮海最為信任的心腹之一,在八大金剛當中排名第二,他掀翻方鎮海豈不是自毀根基?
但顧誠深更半夜如此鬼鬼祟祟的,此舉絕對不正常!
「動手嗎?」徐友年輕聲問道。
顧誠點了點頭道:「動靜越小越好,城內有雲海真人這位六境巔峰的正統鍊氣士在,動靜太大容易被察覺。」
法見的面色驟然一變,厲喝道:「你要干……」
沒等他把話說完,徐友年等數名隸屬於神武衛的參將已經出手。
之前徐友年等人也都是把自身的力量給收斂到了極致,顧誠只能從對方那充盈的氣血中大致猜測對方的實力。
包括徐友年等幾名神武衛的參將可都是武道六品涌血的高手,這一瞬間所有人都罡氣爆發,但卻全都化作實質一般附著在自己的周身,沒有一個離體超過一尺的距離。
法見剩餘的話直接被憋在了嘴裡,面對數名同階武者,甚至還有要比自己強上一截的武者,法見甚至連罡氣都來不及爆發出來,便被轟的筋斷骨折,口吐鮮血。
不過這法見所修的秘法有些詭異,硬撐了一輪他竟然沒死,原本那肥碩的身軀變得乾癟無比,力量跌落到了極致,但速度卻突然爆發了一大截,竟然從包圍從竄了出去,跑到了大街上。
徐友年的面色一變,顧誠一揮手,讓他們繼續躲在小巷中,自己則是五鬼搬運施展而出,五隻小鬼布下鬼陣浮現在法見的頭邊開始挪移搬運。
之前那招秘法好像是把法見所有的力量都給消耗一空,雖然他爆發出最後一絲力量硬扛五鬼搬運,但數息之後他的腦袋乃是被硬生生的扭曲了180度,徹底氣絕身亡。
但在他臨死之前所發出的一聲慘叫卻是徹底響徹夜空。
顧誠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忽然感覺,自己的五鬼搬運也應該升升級了。
之前五鬼搬運在對付同階武者時還是無往不利的,但隨著現在顧誠的對手已經奔著六品去了,五鬼搬運便顯得有些不夠用了,畢竟它們的本體只是八級的小鬼而已。
這法見都已經消耗掉了九成的力量,五鬼搬運竟然還無法在瞬間扭斷對方的脖子,這可有些礙事。
此時法見的慘叫也是引來了兩隻巡邏的隊伍,顧誠卻是不慌不忙的踩在法見的腦袋上,擋住了他的臉。
原本一個胖和尚此時忽然變成了瘦子,不看臉任誰也看不出這是法見。
那巡邏的士卒看到這一幕,還沒等他們開口,顧誠便呵斥道:「都是怎麼做事的?讓你們巡邏,不是光走路就行了,看到可疑的人物不會盤問一下嗎?
明日便是義軍會盟,是天王準備許久的大事,保不齊就會有宵小之輩趁機潛入城中作亂,敗壞天王的根基!
幸虧這傢伙被我發現後及時斬殺了,否則誰知道他會鬧出什麼動靜來?」
那些巡邏的士卒頓時漲紅了臉,連忙請罪道:「大人恕罪,屬下不敢懈怠,定然仔細盤查。」
顧誠點了點道:「下不為例,再教你們一招,做事要謹慎一些。」
說著,顧誠手中的血淵劍上直接燃起了陰燭冥火,將法見的屍體徹底點燃,然後又用玄陰十二玉真秘符陣將其轟的連骨灰都不剩,指著地上的大坑道:
「都學著點,有些左道江湖人所修的秘法奇詭無比,你以為他死了,但說不定人家還能用一些詭異的辦法復生,或者是留下一些殘魂之類的,必須轟的連骨灰都剩不下,才算是初步確定安全。」
那些巡邏的士卒頓時連連點頭,同時心中更是服氣的很。
怪不得人家在加入天王麾下短短的時間內就能屢立奇功,還成為了八大金剛中排名第二的存在,這做事就是穩妥謹慎。
「行了,繼續去巡邏吧,都給我小心著一些。」
顧誠揮了揮手,把這些巡邏的士卒全都打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