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欲狂的不止魔大里的人,校園外的市民也都一個個忍不住渾身顫抖,眼淚縱橫!
不久之前,五區強者攜著那隻遮天的吞天蜈蚣出現,所有人當時都嚇傻了,崩潰了。
五大區是如此強勢逼人,猶如災難,讓人無法抵抗。
但現在。
蒼狼被刀斬!
災難被反災難!
在17區近萬年的歷史上,第一次有了他們戰勝前列大區的先例。
這一天。
這一刻。
無疑是具有歷史意義的。
但絕不僅僅局限於歷史,這更是一個開端,一個17區在其他大區跟前,挺起脊背,揮刀昂揚的開端!
五區強者和天才?
抱歉。
你們只是試刀的牛犢兒,現在,不滅刀鋒鋒芒初現!
在震撼自豪的同時,人們也急不可耐地追問校園裡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那道刀意又是誰使出的。
一條條難以置信的消息被口耳相傳。
之前連勝京大、魔大以及兵部天才的11區天才紀精神,被吊錘30分鐘,敗!
13區天才甄個性,敗!
10和12區天才石以和章越北兩人雙雙把家還,敗!
最後。
11區領主之子,被譽為11區萬年不遇的妖孽蒼狼,冷動,也敗!
至此。
狂驕而來的五區天才全都重傷歇菜,屁滾尿流,被他們的護道者狼狽不堪地抬了回去!
而這一切都是魔大一個叫『嚴卿』的新生所為!
嚴卿。
許多人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已經不那麼陌生,一下便想起來之前和這個名字有關的事。
之前好像就是他提出了『武者三分』理論,還被魔大破例授予了名譽教授的稱號。
還有。
那日有蒼狼武館天才上門挑釁魔大,結果還是這位嚴卿一拳打爛了那天才的臉!
而今日。
嚴卿又再次錘爛了五個大區的臉,為他們狠狠出了一口惡氣,也為17區正名!
為不滅刀鋒這個名字正名!
我們,不比其他區差!
這一次。
所有人魔州人都真真切切地記住了『嚴卿』這個名字!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嚴卿此時魔州2000多萬人心中的地位,那就只能是——英雄!
魔州的英雄!
17區的英雄!
「媽媽!我以後也要成為嚴卿哥哥那樣的英雄,為咱們17區爭光!」
街頭,一個小男孩邊吃糖果邊說。
旁邊。
婦女摸了摸小男孩的小腦袋,鼓勵道:「我們家的果果真棒!媽媽相信你一定會做到的!」
「嗯!」
小男孩重重地點下頭,然後看向一旁的男人,有些苦惱道:「媽媽,為什麼嚴卿哥哥不是我爸爸?」
「我想要嚴卿哥哥做爸爸,好不好?」
男人瞬間石化住了,嘴角瘋狂抽搐。
婦女捂嘴咯咯直笑。
另一邊。
兩個青年武者在那聊著天。
其中一個感嘆道:「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這次我們17區要出一個了不得的傢伙了。」
另一個深以為然,「也該出了,畢竟都要一萬年了!」
而一些老者依舊在仰頭望天,涕淚交加,無限感慨:「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我17區挺立的一天!」
「嚴卿……」
「生子當如此啊!」
說完。
一個巴掌呼上去,啪啪,一掌雙響。
「爸!」
「爺爺!」
身邊的父子倆一臉錯愕。
老者嚴厲地訓斥道:「你們這對不肖子孫,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們,能不能爭點氣啊!」
「讓老頭子我也風光風光!」
父子不忿,在同齡中,其實他們已經算中上武者了。
可跟嚴卿一比……
比個錘子!
根本沒有可比性!
同時,一句句打油詩、順口溜在大街小巷裡流傳起來。
「嚴卿嚴卿,扶大廈之將傾!」
「英雄出少年,魔州出嚴卿!」
「武之大者,當如嚴卿!」
「平生不識嚴卿顏,縱稱英雄也枉然!」
「習武當為巾幗,嫁夫當如嚴卿!」
「……」
……
魔大。
一座雅間。
比賽結束的第一時間,嚴卿就被這樣一個陰柔的傢伙單獨叫到了這裡。
此刻。
這比還一臉微笑地望著他。
若不是對方是支空境強者,聯盟總部幹事,嚴卿早就溜之大吉,或者給對方一拳。
「咳。」
孟才軾輕咳了一聲,收回激動的目光,高雅地喝口茶壓壓驚,「嚴卿,你可知道頂特營?」
嚴卿搖頭。
孟才軾笑了笑,解釋道:「頂特營,全名頂級天才特別訓練營,由100個聯盟總部和各大區的頂級天才組成。」
「一同進行更加嚴苛特製的訓練。」
「當然。」
「在頂特營,資源、秘境甚至遺蹟,只要你想不到的,沒有頂特營不具備的。」
「我們會幫助你們迅速成長,成為聯盟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
嚴卿靜靜地聽著,聽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畢竟像他這樣的天才,和這群新生呆在一起顯得鶴立雞群,格格不入。
他微微躬身,謹慎地問:「孟幹事的意思,讓我加入這個頂特營?」
「是的。」
孟才軾悠然道:「頂特營可是所有天才的夢想之所,我保證你不會後悔。」
「像你們區那個趙懶,他之前就參加過,也是近幾十年以來17區唯一一個人。」
「現在又多了一個你。」
照這樣說,嚴卿尋思著自己還可以,可接下來一句話就讓他有些不是很痛快了。
只聽孟才軾聲音微沉,望向他,「但你得退出命系,這是一處沼澤,會要了你的命的!」
這已經是第二個讓嚴卿脫離命系的人了,上一個是池雙彪。
嚴卿微微蹙眉,「敢問孟幹事,為什麼非得要退出命系?」
「唉。」
孟才軾輕嘆了聲,「這裡面原因很複雜,你沒看到那些特級探員嗎?我這也是為你好!」
那些特級探員是刑部的,其中不乏支空境,嚴卿事後了解過。
據他猜測。
孟才軾怕是對刑部也有所忌憚,有可能還和對方達成了某種條件,否則刑部不會放他離開。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退出命系?
這個事嚴卿曾經認真地想過。
以前就不說了。
現在。
是他想退就能退得了嗎?
如今命系這個身份,直接刻在了他的基因里,就算他與命系決裂,別人就會認同?
尤其那位聯盟的巨佬就會放過他?
絕不可能!
照那位巨佬的手段,非得把所有和命系密切相關的人全部剷除掉,估計才肯罷手!
況且。
到了這時候,嚴卿也不忍心不願離開命系這個家庭!
師姐,師父,師祖,還有一個不知道跑哪裡去的師叔祖。
他們就像嚴卿的親人一樣。
這個世界嚴卿沒有父母,沒有親戚,也沒有家人,所以他才更加珍惜這樣的羈絆。
和顏文心、付碧含相同,命系這幾個人也是他難以割捨地存在!
想到這。
嚴卿長呼了一口氣,拱手恭敬道:「多謝孟幹事抬愛,但我絕不會退出命系!」
座位上。
孟才軾瞥了他一眼,語氣幽幽地說:「我再說清楚點。」
「風暴已經來臨,命系是即將崩碎毀滅的帆船。」
「而頂特營卻是迎風遠航、前途無限的豪華巨輪,你給我好好考慮清楚了!」
「別一時衝動,將自己一身絕世天賦去和註定滅亡帆船陪葬!」
這已經是非常嚴厲的勸告了。
聽罷。
嚴卿再次躬身,平靜道:「巨輪雖好,卻不是我的家,再說了,去巨輪我就一定能揚帆遠航嗎?」
此話一出。
孟才軾惱怒無比,圓目瞪向嚴卿,很快緩和下來。
「看來你是心意已定了。」
他站起身,走向門口,「好自為之吧!」
說完逕自離去。
出了門。
孟才軾搖頭扼腕,嚴卿只能說可惜了。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加入命系!
的確。
連他也不得不承認,就嚴卿所說的那樣,去聯盟總部,加入頂特營未必就會一帆風順。
青雲直上。
要知道。
要拿命系開刀的可不是只是刑部,還有聯盟最高議會之中諸多議員,真要發難。
他確定能保得住?
雅間裡。
嚴卿額頭不由滴下一滴冷汗,他剛才還真怕這孟幹事一怒之下暴起,那就玩完了。
「狗日的神棍(柳牧天),他麼故意坑我來命系,艹!」
「還有老熊(姜飛熊)。」
「明知命系是深坑,還要用那些花里胡哨的陰陽之道來引誘我往裡面跳!」
「我艹!」
嚴卿忍不住低罵幾句。
若不是加入命系,他現在不知混得有多好,有多瀟灑自在呢,哪裡會有這等危機!
要是能回到當初,嚴卿打死也不會加入命系,甚至不會來魔大。
務必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事已至此,唯有面對!
……
命系大樓。
二樓。
洪若妍三人在等著。
聽完姜飛熊的話,洪若妍擔憂道:「師祖,照你的意思,師弟會脫離我們命系?」
「是我我也脫離。」
一旁,柳牧天酸溜溜地說。
姜飛熊不善地瞅了他一眼,嚇得柳牧天趕緊收斂,師父現在實力強得過分,惹不起!
一想到這。
柳牧天就不禁一陣唏噓,虧他入門時還立誓要超過姜飛熊,甚至超過那位莊道。
做命系第一人!
可現在……
做個錘子!
別做倒數第一就不錯了!
姜飛熊淡定自若地說:「小妍啊,你怎麼對你師弟一點信心都沒有?也對我沒信心。」
洪若妍撓了撓後腦勺,一知半解。
只聽姜飛熊悠悠道:「你師祖最厲害的是什麼?不是陰陽一道,也不是打架殺人。」
他指了指自個凹陷的雙眼,「而是這雙眼睛!」
「有了這雙眼睛,我看人一看一個準!」
「比如你師父,我當初一看就知道是個半吊子,陰陽一道能入門就已經不錯了!」
「哈?」
洪若妍吃驚。
一旁。
柳牧天的臉漆黑一片,立刻反駁道:「師父!你當初不是這樣說的,你可是說我在陰陽一道天賦世間罕有!」
柳牧天很惱火。
不帶這麼貶低徒弟的!
還是當著徒孫的面!
「是世間罕有啊。」
姜飛熊承認,「可也只能是入門,若想真正將陰陽之道大徹大悟,融會貫通,你還差太遠。」
聽得柳牧天臉要垮了,這狗比師父,典型地翻臉不認人,!
喜新厭舊也就罷了。
還他麼為了捧你徒孫三番兩次地踩我,我敲!
「唉。」
姜飛熊輕嘆了聲,瞥向柳牧天,「牧天啊,你作為命系的過渡,使命完成的不錯。」
「接下來就交給小卿了。」
我尼瑪……
過渡。
我他麼是個工具人?
柳牧天繃不住了!
連一旁的洪若妍都忍不住同情,師父好慘。
不過轉念一想。
我也好慘!
我們師徒同命相連!
一提起嚴卿,姜飛熊臉上充滿了希望和讚許,與之前截然不同,「這個小卿啊。」
「我看得很準。」
「他的天賦自不必說,關鍵是他重情重義,不是白眼狼,值得我們傾力相教!也值得將命系託付!」
這時候。
嚴卿正好走來,板著臉,你他麼故意說給我聽的吧?這馬屁拍得也太沒技術含量了!
「哈哈,說曹操曹操。」
姜飛熊燦然道。
「師弟!」
洪若妍急忙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問:「那孟幹事叫你,是不是讓你脫離咱命系?」
「是。」
嚴卿毫無感情地說。
「那你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
嚴卿坐下,「我倒是想脫離,可聯盟那位巨佬給嗎?完了,這輩子生是命系人。」
「死是命系鬼了。」
「太好了!」
洪若妍萬分激動,剛才她還擔心呢。
只見她一把挽住嚴卿的胳膊,看著他,開心道:「那我們一起!」
「咳!」
見狀,柳牧天重重咳嗽下,「注意點影響。對了,頂特營是不是去不了了?」
「是的。」
嚴卿有氣無力地說。
現場一陣沉默。
幾分鐘後。
姜飛熊辦公室。
嚴卿就這麼盯著某人,開口道:「師祖,我恨你!」
姜飛熊慚愧地笑了笑,「徒孫啊,這你也不能怪我對不對,怪只能怪你天賦太逆天。」
「得得得!」
嚴卿抬手,又來,敢情都是我的錯!
姜飛熊嘿嘿一笑,迅速正色,「近兩萬年以來,我們命系有過輝煌也有過落寞。」
「如今幾近消亡。」
他的語氣蕭瑟而遙遠,「小卿,如今我老了,你師父又不中用,命系還得看你!」
「別看我!」
嚴卿抬手,「我才歸元境而已!」
他鄭重聲明。
姜飛熊卻堅持道:「歸元境也比你師父的展翼八重強太多,你師父除了修煉和忽悠人啥都不會。」
「可你不一樣。」
「也許連你自己也沒發現,你身是帶有一股力量,一股讓人追隨,改變世界的力量!」
嚴卿怔了下,眼睛睜大,「誇張了吧?」
我承認我長得帥。
天賦無敵。
帶點逼氣。
可改變世界,算了吧,嚴卿沒什麼興趣,關鍵是沒能力,現在他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不,一點都不誇張。」
姜飛熊搖搖頭,「我知道,現在命系危機四伏,但我相信你一定會帶領命系度過危機!」
「不僅如此。」
「我甚至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你將打破世人對命系的誣陷,將命系帶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靠。」
嚴卿目瞪口呆,咽了口唾沫,「不是,師祖,你擱這給我灌迷魂湯呢?別逗了!」
「我沒有興趣!」
他只想安安心心修煉,至於其他的,真不想去管。
姜飛熊望向窗外,神情凝重,緩緩開口道:「不管如何,你早已無法置身事外。」
「想必你也清楚這點。」
「想要滅我命系的何止聯盟那位巨佬,就算他沒了,還有第二個第三個巨佬站出來。」
「若想改變這種局面,若想徹底翻身,」
他無比認真地看向嚴卿,「只有超越人帝,完成他老人家未竟之大業!」
「誰還敢說我命系有罪?」
「歷史也不敢!」
嚴卿越聽越木然,人都要傻了,「我,超越人帝?師祖,你是不是對我要求太高了?」
我他麼要崩了!
別看嚴卿經常埋汰人帝,可他無比清楚,能夠整合藍星,站在藍星之巔。
那個人帝是無法想像的強大。
無論智謀、實力還是個人魅力,都讓人無法望其項背。
現在你告訴我我要超越他。
好吧。
我平常是沒少這麼想,可想是一回事兒,真正要做,要實現,簡直難如登天啊!
「不,這不是要求,而是期望。」
姜飛熊注視著他,一雙凹陷的眼中充滿了滄桑感,「萬年的時間,我們命系已壓抑太久。」
「你手握陰陽。」
「而陰陽便是一切!」
「正如我所說,我似乎已經看見,你宛如人帝一般屹立在藍星之巔。」
「但你不是人帝。」
「你就是你。」
「你將開創屬於你的輝煌,連人帝都要黯然失色的輝煌,命系也將在那一刻閃耀世界!」
聽著聽著,嚴卿真聽進去了一點。
我那麼牛逼?
把人帝都比下去了?
想想還是蠻爽的。
可怎麼就這麼不靠譜呢!
天方夜譚!
對面。
姜飛熊將胸前象徵命系系長的別針卸下,親手別在了嚴卿的胸前,再幫他整理好。
「從現在起,你就是命系系長了。」
「我——」
嚴卿被搞得猝不及防。
我懂了。
你他麼想撂挑子,把這重擔壓在我身上,自個跑去逍遙自在,亦或是——
想到這。
嚴卿身體猛地一震。
外面。
一道不善的話音傳來:「姜飛熊,奉聯盟最高議會令,你今日必須進行占卜,必須!」
「否則。」
「我們就要用強了。」
嚴卿跑到二樓邊上一看,是那些刑部的特級探員,正在虎視眈眈地將命系大樓包圍。
身後。
姜飛熊走了過來,俯瞰下方,冷著臉說:「那就如你們所願吧!」
說完他看向嚴卿,「小卿,記住我的話。」
姜飛熊一步一步地離開了。
到了這個時候。
嚴卿再不明白就太傻了!
不。
他一直都傻得可以!
記得上次姜飛熊說過,只要再給他8顆九品天心丸占卜就會安全的多,頂多境界下跌。
「窺探天機,還是藍星聯盟命運這種事,別說8顆,就算8萬顆也無濟於事!」
這一刻。
嚴卿幡然醒悟。
他的師祖,姜飛熊,一個可惡又護短的老頭,必死無疑!
「師祖……」
嚴卿急忙前去追趕,直達頂樓。
大廳里。
姜飛熊正將八極墜放在一座圓台上,刑部的葛光抱臂冷眼旁觀。
門口。
柳牧天和洪若妍也在,嚴卿剛要衝進去,結果被一道若隱若現的屏障給彈飛了出去。
「師祖……」
「師父……」
柳牧天和洪若妍神情哀傷,顯然早已知道姜飛熊這樣做的結局,
轟!
嚴卿進入光之力狀態完整,右拳帶著炙熱的業火直轟了上去。
然而那道無情的屏障巋然不動。
大廳中。
葛光看了門口一眼,冷笑了下,「部主讓我給你帶句話,你死後,你的徒子徒孫也得死!」
「你們的命系終究會滅亡!」
姜飛熊沒有理會。
他知道對方是在激他,若他此時中斷占卜,而對此人出手,那便會正中對方下懷。
八極墜開始在圓台上瘋狂旋轉起來。
同樣瘋狂的還有嚴卿的拳頭,但無論他如何做,那扇屏障都紋絲不動,更別提破碎。
幾分鐘後。
八極墜逐漸停止旋轉,一道光柱從它的表面噴涌而出直達天際。
咔!
天空響起一道驚雷,烏雲從四面八方匯集而來,仿佛是對姜飛熊窺探天機的震怒。
咔嚓!
咔擦!
無數道雷電不斷在命系大樓上空咆哮,漫天的烏雲像一隻古老可怖的凶獸一般俯瞰著下方。
魔大校園裡。
許多人都驚愕地望著天空,懵然不知發生了何事。
何莎站在陽台平靜地看著。
劉魔心和葉落天也在高樓上神色複雜地注視著。
命系大樓下。
一個邋遢老者眯著眼,仰頭望天,隨後踏步而入,而那些負責警戒的特級探員渾然不知。
頂樓。
大廳里。
轟隆!
雷電直撲而下,徑直砸中保持結印姿勢的姜飛熊,姜飛熊身形一顫,一口鮮血噴出。
八極墜表面,兩句話從中緩緩飄起。
「墜如落葉。」
「歸為塵埃。」
姜飛熊笑了笑,並沒有太多意外,他深深地望了眼門口的柳牧天、洪若妍還有嚴卿。
身體開始粉碎瓦解。
先是雙腳,隨後是腿,然後是腰部,最後到了他那正愜意微笑的臉,灰飛煙滅。
「師父,命系,有後了。」
帶著這句心語,姜飛熊徹底消失了。
旁邊。
葛光熟視無睹,不斷呢喃著那句話:「墜如落葉,歸為塵埃……」
忽然。
他猛地看向柳牧天三人,眼中迸射出一道寒芒,「萬年前咒人帝大軍也就罷了。」
「萬年後竟然還敢再次詛咒聯盟。」
「你們這一系不知悔改,惡毒至極!」
「其心可誅!」
話落。
一手探出,猶如遮天巨爪就要將柳牧天三人給殺掉。
面對一個支空境,柳牧天三人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就在這時。
冷芒閃爍,只見一個黑影以可怖的速度忽然衝出,空間被扭曲,然後刺破暴起!
蓬!
葛光大駭,可哪裡反應得急,被正面擊中,整個人砸破數道牆壁倒飛而出,落在空中。
其他特級探員聞聲急忙趕來支援。
大廳里。
柳牧天眼睛睜大,吞了口吐沫,喃喃道:「師……師叔?」
嚴卿卻沒有心思管,直衝了進來,來到之前姜飛熊站得地方,可哪裡有他的蹤跡。
邋遢老者,也就是丁來留執劍而立,鮮血從劍尖滴落在地。
「你們的師父師祖已經死了,把爛攤子留給了我們,我他麼還想哭呢,找誰說理去?」
丁來留很生氣。
他麼的。
本來他裝瘋賣傻好好的,別人也不會針對他。
可姜飛熊前些日子找到他,說自己要玩完了,讓他出來護著柳牧天這些徒弟徒孫。
話落。
一步踏出,來到樓邊。
對面。
葛光遭受重創,一道狹長可怕的劍傷出現在他的前胸,幾乎要將他劈成兩半一般。
「好……好一個命系,不但拒捕,還敢襲擊執法人員!」
丁來留面如墓碑,輕吐道:「你再不滾,我不但襲擊,還要殺了你,信麼?」
聽到這句話。
葛光面色不由一顫,不管很快發笑著說:「威脅執法人員,我再加你們一條罪名!」
說完。
被同事帶著飛速遁逃。
丁來留慢慢收起劍。
身旁,嚴卿走了過來,低沉問:「師叔祖,你為何不殺了那人?」
「殺個屁!」
丁來留沒好氣道,「我才固能六重,借著陰陽大陣和偷襲才勉強能重傷那支空三重!」
「想殺你到時自個殺去,別使喚我!」
說完來到圓台前,望著逐漸消失的那八個字,感慨一聲,「唉,師兄啊,我真想罵你。」
「早給你說了,咱們找其他地躲起來,你非要不聽。」
「現在好了。」
「你他麼倒是輕鬆地走了,搞得我壓力山大!」
「艹!」
他邊嘟囔著邊從圓台上取下八極墜,一把扔了過去,嚴卿接住,心中不由得再次一沉。
洪若妍在一旁抽噎著,丁來留厲聲斥道:「別哭了,煩死了!你師祖死就死了。」
「七老八十了,差不多了。」
「與其為他哭,還不如好好擔心下自個,你們能活到那歲數嗎?一群大傻子!」
不遠處。
柳牧天這會依舊有點愣神,他望著丁來留,磕絆道:「不是,師……師叔,你不是精神有問題嗎?」
「你才精神有問題!」
丁來留指著他罵道,「老子他麼裝瘋賣傻不懂?就是為了不想摻和命系這堆屁事!」
「師兄,我艹你!」
「這次我一露臉,聯盟那群狗比肯定不會再無視我了!」
罵了兩句。
丁來留忽然看向嚴卿,「喂,小子!師兄說你將來能改變命系,甚至改變世界。」
「你他麼干杵這改變?」
……
藍星聯盟總部。
恢弘的議會廳中,古樸精緻的座椅上,一個個巨佬級別的人物呈環形隊列坐在上方。
議長黃飛龍站在中間的講台上,神情無比嚴肅。
「墜如落葉。」
「歸為塵埃。」
刑部部主司罰輕笑著說,「命系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真他麼晦氣!」
12區領主年有盛罵道,「依我看,趕緊把這個命系斬草除根,可真是貽害萬年啊!」
一邊。
9區領主王藏刀笑著說:「年領主,我聽說你們區最強天才被命系的新人一招秒了?」
「章越北算錘子最強天才!」
年有盛一臉慍怒,「我們12區的天才多著呢,章越北連最末尾都排不到!」
「呵呵。」
王藏刀笑了笑,又看向11區領主冷山遠,「冷領主,聽說你那萬年不遇的蒼狼兒子也敗了?」
冷山遠不語。
「行了!」
4區領主史廣立冷喝一聲,「說回命系吧。我上次說什麼來著?命系的預言會有多惡毒。」
「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墜如落葉。」
「歸於塵埃。」
「聽聽,這是在咒我們聯盟不得好死啊!」
說著還不忘冷冷地望一眼一直一言不發的17區領主陳近。
突然。
陳近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環視眾人,幽幽道:「各位,是我們強行讓人家占卜的。」
「用命占卜。」
他強調,「現在結果出來了,我們卻還要責罵甚至盡滅人家,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這不是吃了飯,還要砸人碗罵人娘?可真夠無恥的!」
唰!
年有盛猛地站起來,陰厲道:「老陳,你飄了啊?區區一個固能境也敢這樣跟我們說話?」
「我看他是中邪了!」
史廣立神色漠然,「陳近,命系是你爹,還是你祖宗?」
陳近不怒反笑,「我只是覺得,我們是人,獸行做一兩件就行了,別趕盡殺絕。」
砰!
司罰一掌拍下,相隔上萬公里的陳近登時猛咳鮮血,臉色煞白,氣息極度萎靡。
「陳近,你活得不耐煩了嗎?」
陳近不斷咳血,卻依舊在笑,嶙峋的身軀幾乎要散架了一般。
他笑著望向其他人,輕緩地說:「諸位,我請求……放過那幾個孩子吧,如果諸位還有人性的話。」
「你找死!」
司罰暴起,就要一巴掌結果了陳近,好在議長黃飛龍及時出手,這才倖免於難。
黃飛龍敲了敲桌子,有些不悅道:「司部主,你要在最高議會上殺人嗎?」
「陳近該殺!」
司罰針鋒相對。
現場一片安靜。
沒人敢亂出聲。
好一會兒,還是兵部部主方嘯兵開口道:「議長,我覺得吧,既然我們已經對命系動手。」
「不如全殺了吧。」
「那剩餘的幾人,心中肯定怨恨,若是他日實力成長到一定地步,必然會再惹出事端。」
「不如一了百了!」
方嘯兵是站在聯盟安定的角度考慮問題,這麼說,與他作為兵部部主的脾性相符。
至於柳牧天、嚴卿等人的性命,他則不考慮。
身居高位。
首先肯定會從所謂的大局考慮。
「對!」
4區領主史廣立附和,「如今暴亂橫生,局勢動盪,我們必須快刀斬亂麻,不能猶豫!」
他這樣一說,好幾個議員都不時點頭,但更多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這時。
一個身著黑金長袍,看不清臉的人幽幽道:「各位張口閉口就是殺的,既然這麼能殺。」
「議長,不如看誰喊得凶派誰去平定20區、19區的叛亂吧?」
幾人瞬間閉嘴!
誰都知道,那倆區現在是戰爭泥潭,聯盟派了好幾次軍隊去剿滅,結果越剿越旺!
兵部部主方嘯兵有些惱火道:「議長,讓我親自率兵去平叛吧,我倒要給某人看看。」
「我到底有沒有這個能耐!」
說著還不是看向黑金長袍人,即帝教教宗贏無輸。
講台上。
議長黃飛龍搖搖頭,「方部主,你是兵部首腦,怎能輕易調動?」
忽然。
盯著筆記本。
他眼眸一滯,整個人都僵硬了片刻,其他議員面面相覷,好生疑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黃飛龍長呼了口氣,無比凝重地掃視眾人,肅聲道:「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對命系出手!」
「議長——」
史廣立剛要說話,立刻被黃飛龍喝止,「這是嚴令!誰再敢質疑我的命令試試?」
眾人噤聲。
顯然發生什麼大事了。
刑部部主司罰沒說話,他猜到了些什麼。
黃飛龍聲音低沉地說:「機械聖教開始行動了。」
嘩!
空間中頓時一片愕然。
……
10區。
某處爛尾樓樓頂之上。
一個戴著墨鏡的中年負手而立,仔細去看,他右手不是一隻皮膚光滑的手,而是一隻機械手!
墨鏡中年俯視著下方整齊劃一、成千上萬的軍隊,聲音悠揚道:「各位,我們才是藍星的未來。」
「現在。」
「讓我們正式敲響聯盟的喪鐘,將這個陳舊腐朽的組織送進墳墓吧!」
……
而以上這些。
嚴卿一無所知。
他用了整整一天才從姜飛熊消散的悲痛事實中稍稍緩過神來。
柳牧天傳來消息說,他們暫時安全,這點也有劉魔心親自給予確定,說是聯盟最高議會決定的。
「暫時……」
嚴卿不由得握緊手中的八極墜,他想這絕不是聯盟高層良心發現,一定是有其他考慮。
但至少給了他和命系喘息之機。
嚴卿開始一遍一遍理清思路,制定計劃。
首先。
他需要保證自己和命系其他人的安全,那就得需要自己的勢力,只屬於自己的!
他絕不想再有人隨意就那麼衝進命系大樓,去殺他們,或者又再將誰給逼死掉!
但這得一步一步來。
嚴卿想了想,找來丁來留,沉聲問:「師叔祖,你固能六重,吃一顆九品破鏡丹能到支空境嗎?」
聽了這話。
丁來留眼眸一睜,訝異地望向他,「不是,你問這話什麼意思?你有嗎?」
「有。」
嚴卿脫口而出。
「艹!」
丁來留嚇了一跳,「別開玩笑!破鏡丹本來就異常稀有,你能有一顆五品就很牛逼了!」
「還九品!」
說完嗤之以鼻。
越發覺得這個師侄孫不靠譜,神經了吧?
嚴卿伸出手,問:「師叔祖,你有攜帶破境丹嗎?隨便什麼品質都行。」
「幹嘛?」
丁來留一副警惕的樣子,「你不是說要給我九品破鏡丹嗎?怎麼還要從我這要?」
見他摳門的緊,嚴卿只好從儲物戒中取出一顆二品魂能丹來,然後用業火燒烤。
丁來留髮笑,「喂,你幹嘛呢?不會是想表演用火將二品烤成九品吧?」
話音剛落。
他就怔住了。
嘴巴逐漸張大,最後當那魂能丹變成九品時,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我——去!」
丁來留拿過那顆魂能丹吃驚地端詳著,隨後又望向嚴卿,那眼神簡直跟見到怪物一般。
嘶——
丁來留猛嘬了口氣,嘆道:「我現在知道為什麼師兄要拿你當傳人了,至少命系不會餓死!」
尼瑪。
隨便烤烤就能提升丹藥品質,有這手藝,命系要不了幾年就要大富大貴,富可敵國!
想到這,他趕緊取出一枚二品破境丹遞了過去。
很快。
嚴卿再次將破境丹煉化到九品。
丁來留狠狠吞了口吐沫,注視著那枚九品破境丹低語道:「師侄孫,我愛死你了!」
「你當命系系長我舉雙手雙腳贊成!」
嚴卿直接忽略,問:「可以了嗎?」
「不。」
丁來留抿嘴搖頭,「第一,還不保險,我最好晉升到固能七重時再服用,那樣應該就沒問題了。」
「畢竟破境丹這玩意,基本也就第一顆有效果。」
「之後再吃,效果極差不說,搞不好還會讓身體出大問題!」
嚴卿瞭然。
也早有預料。
否則真的無限制,那豈不是早就固能滿天飛,支空多如狗了?
丁來留繼續道:「第二,像凝氣突破固能需要三根支撐物一樣,固能突破支空也需要道具。」
嚴卿點點頭,「那是什麼?」
「空間鑰匙。」
丁來留回答,解釋說:「何為支空境?就是支配空間,而空間就像無數扇門排列著一般。」
「若想支配,必須要鑰匙開門!」
「額。」
嚴卿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這個比喻倒是挺形象的,讓他一下子就理解了不少。
「那這鑰匙從哪來呢?製造的,還是挖掘出來的?」
「不曉得。」
丁來留走到軟椅跟前,隨意坐下,翹起腿,依舊在欣賞那破境丹,「不過咱們命系有一把。」
「據說是那位莊道老祖留下的。」
「在哪?」
嚴卿急忙問。
「就在一樓那倉庫里扔著呢。」
「那咱去取啊!」
嚴卿剛轉身,就聽丁來留幽幽道:「小子,那可是莊道老祖的空間鑰匙,質量極強。」
「這麼給你說吧。」
「空間鑰匙的質量參差不齊,弱的弱得離譜,強的強得離譜。」
「空間鑰匙質量越強,到時突破支空境的實力就越強,這個道理只要不是傻子都懂。」
「明白。」
嚴卿頷首,他一下聯想到了支撐物,看來支撐物也必定有強弱之分。
「哎喲。」
丁來留站起身,來到嚴卿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把空間鑰匙,師兄是留給你的。」
「你給了我,你用什麼?」
「空間鑰匙稀有程度是支撐物一萬倍都不止,等你到了需要的時候,沒有怎麼辦?」
聽完。
嚴卿笑了笑,笑得有些蕭瑟,「師叔祖,這都什麼時候了,我、師姐和師父需要你保護。」
「只有你到了支空境,我們的安全才能稍稍有一些保障!」
丁來留望著他,想了想,道:「安全這個事吧,你其實不必那麼擔心,也不必把所有東西都扛在自個肩上。」
「你,以為咱們命系沒人了?」
嚴卿仿佛聽到了天大的好消息一般,一臉驚詫,「師叔祖,你的意思是——」
丁來留收起破境丹,侃侃而談,「別傻了,我們命系可是有兩萬年的歷史呢,真以為咱們凋落了?」
「命系的人多著呢,比你想像中多得多,只不過現在的局勢,不好冒出頭表明身份罷了。」
「你說真的?」
嚴卿愣愣地問。
「當然。」
丁來留忽然壓低聲音,附在嚴卿耳邊,「事實上,哪怕在聯盟最高議會中也有我們命系的人。」
嚴卿瞠目結舌。
他一直以為命系就是他們這幾個人,孤苦伶仃,勢單力薄。
可現在聽起來,好像不是這樣。
不僅如此。
命系勢力貌似還不小,都搞到聯盟最高議會去了!
這麼牛?
「這事你可不要出去亂說,以免招致不必要的麻煩!」
丁來留叮囑道。
這一刻。
嚴卿如山一樣的壓力一下小了不少,先前那股瀕臨懸崖的危機感也緩和了一些。
老實說。
他之前真的有點要被壓崩了的感覺。
光以他們幾人之力,要應付聯盟恐怖強大的那些巨佬,這種感覺只能用窒息來形容。
現在一下聽說命系還有那麼多家底,真是柳暗花明。
不過。
嚴卿的心情依然沉重,他質問道:「既然最高議會裡有我們的人,為什麼不阻止那個該死的決議!」
「那個人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師祖死嗎?」
聽到這個問題。
丁來留撓了撓頭,整理了下思緒,這才道:「這個怎麼說呢?」
「第一,我猜想,在這個問題上,至少有一半以上的議員都達成了一致。」
「甚至包括議長!」
聽到這。
嚴卿不禁咬牙切齒,對於這個議長,虧他之前還抱有感激,原來此事跟這位也有關!
不過他又很快釋然了。
記得姜飛熊曾告訴過他,議長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議會中的權力博弈,為了所謂的全局。
絕不是偏袒他們命系。
嚴卿也大概了解了,八成是那位敵視他們命系的巨佬和議長起碼在這問題意見統一。
所以他們命系的人才沒有回天之力。
丁來留頓了頓,接著說:「第二,你師祖這個人吧,他非常崇拜莊道老祖,什麼事都喜歡學著。」
「萬年前,莊道老祖因為給人帝出征占卜,最終事後以身殉道。」
「萬年後,你師祖想著,既然有機會,也抗命不了,他乾脆同樣給聯盟占卜以身殉道。」
「這是他的歸宿!」
「所以,你應該開心,這老傢伙估摸著正在天上得意笑呢!」
嚴卿聽傻了,還有這說法?
老熊(姜飛熊)腦子有泡啊!
步偶像後塵,以身殉道?
玩得很嗨是不?
嚴卿很快斂容,他怎能不明白,以身殉道不過是苦中作樂罷了,如果能活著誰想死?
他抬起頭,穿過窗戶,望向天際,心中發誓。
不管那位巨佬是誰。
這位坑害他們命系的始作俑者,總有一天,他會讓此人血債血償,以祭老熊的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