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陣法
天空是灰濛濛的,雲海波瀾不驚。環繞在仙山周圍的霧氣消散一空,不見任何蹤跡。
善雲天很壓抑,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壓抑著一樣,讓人提不起半點興奮。跟著張淼的原土遺民已經被張淼遣散回去,善雲天原本的世家人民也早就離開。
整個善雲天,似乎只有張淼一個人。
實際上,整個善雲天也確實是被裴蠆給封鎖起來,他將張淼困在這裡,等待他的處置。而他自己則是花了一些時間鞏固一下自己的修為,然後才找張淼的麻煩。
裴蠆是個精於計算的人,他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等他一切準備妥當,他終於從九歌天下來,來到善雲天。
他來之時,仙山也仿佛感到危險,仙山遠遠的離開這裡,雲霧也不敢在這裡放肆。裴蠆高大的身體站在張淼的仙山之前,用淡然且高傲的語氣說道:「張小友,我曾經給過你機會,但是你沒有好好把握,今日,我就是來解決你這個後患的。」
他沒有藏著掖著,他也不需要藏著掖著。雙方都知道對方存在的意義,為了九歌,雙方都是不死不休。
張淼慢慢從仙山中走出,他看著眼前的這個怪物修士,然後拱拱手說:「裴前輩謀而後動,心志堅定,也讓張淼佩服。今日也無需說得太多,還請前輩賜教。」
他的話說完,九歌就出現在兩人面前。九歌用縹緲的語氣說:「裴蠆,伱若是要直接對付張淼,那就是破壞了規則,我是要插手的。」
裴蠆無所謂的點點頭說:「無妨,你儘管做你應該做的。」
九歌深深的看了裴蠆一眼,然後他手一指,一股絕強的力量加持到張淼身上,讓張淼瞬間氣息暴漲,他的境界猛地提起,直接跨越合道境,到了渡劫境。
在這一瞬間,張淼眼中的世界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的眼中,世界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而是有各種各樣的光組成。這一道道的光,有的淡,有的濃。每一道光,其實就是一道劫。
渡劫境,乃是從凡到仙必經的過程。仙人號稱萬劫不加,無苦無難,福壽永昌。這是因為仙人已經看盡一切劫難。而渡劫境,就初步有了這個能力,在這個境界,就能看到天地間可能的劫難。
不過張淼此刻的渡劫境實力是被九歌強行加持上去的,他雖然能領略一些渡劫境的風景,但是卻不能深究,而且他如今的實力,也只是相當於一劫境。九歌只能幫到這裡,他不能將張淼的實力提升到九劫境,這也是規則所在。
看到張淼修為暴漲,裴蠆也只是冷哼一聲。他現在已經是三劫境,而張淼只是一個一劫境,從境界上來說,他是必勝的,可是他明白,自己的境界雖然高,但是不一定能打。而張淼這種出身草莽的,或許更敢拼命,更能打一些。
裴蠆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張淼強大,他越是強大,就越能威脅他。他不能等了!
下一秒,裴蠆六臂揮舞,他每一隻手臂上都纏繞著一道劫光,五顏六色的劫光在一般人看來並不覺得可怕,但是這是劫難之光,每一道劫光落在合道修士身上,都能瞬間讓合道修士渡劫而死。操作劫光,是渡劫修士的本能。
不管如何,裴蠆六道劫光向著張淼打來,而張淼也同樣操作劫光,向著這六道劫光而去。雙方劫光碰撞,各自消散湮滅。
這種劫光對轟乃是渡劫境修士的基本攻擊,雙方都是渡劫修士的話,這種攻擊很難分出勝負。這一輪攻擊,也只是雙方的牛刀小試,沒有任何建樹也很正常。
裴蠆也明白這點,既然這種攻擊沒用,那他就不用了,他睜開腹部的眼睛,這些腹眼全部睜開,用冰冷的眼光看著張淼,下一秒,這些眼睛放出光芒,向著張淼照了過去!
這是裴蠆的神通,他的腹眼每一顆都有不同能力,當所有腹眼都聯合起來,他就能放出『度滅死光』,這光芒見之則死,是一等一的厲害!
果然,被這光芒一照,張淼渾身發燙,然後身體開始出現大片大片的潰爛,他的神魂也是一昏,整個人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張淼心中大驚,他連忙遁走,想要逃脫這光芒的照射。可是裴蠆哪裡會讓他如願,裴蠆也跟著張淼而去,兩人向著仙山就飛了進去。
「小賊,你別想跑!」裴蠆大喝一聲,他頜下白須忽然飛出,變成活物一般扭動,然後向著張淼快速的飛了過去,瞬間就將他捆綁起來。
這也是裴蠆的神通『須蟲』,他身上的鬍鬚可以變化成一種蟲子,這蟲子可以捆住敵人,也可以鑽進敵人身體中啃食敵人血肉。
捆住張淼的須蟲開始啃食張淼的皮膚,想要鑽進張淼的身體之中。這每一根鬍鬚就是一條蟲,如今這萬千白須,就是萬千條蟲。
張淼此刻也渾身一抖,他猛地變成怪物之身,身體變得古銅一片,堅硬的皮膚一下就擋住了須蟲的撕咬,須蟲發現撕咬不動,竟然向著張淼的口鼻菊門而去,竟然想要通過這種現成的洞口鑽進去。
張淼心中大怒,這神通也太流氓了!他身後的風雷之翼扇動,一道道風雷在他體表升起,向著那些須蟲就打了過去,猛烈的雷光閃動,倒是一下就將不少須蟲烤焦,烤焦的須蟲如同燒焦的鬍鬚,紛紛從張淼身上落下。
就在張淼和須蟲爭鬥的時候,裴蠆也趕了過來,他腹眼再次睜開,度滅死光再次向著張淼照了過來!
這一下,眼光照在金剛之膚上,將金剛之膚燒的一片通紅,一陣陣難聞的煙氣從張淼的體表散發,古銅色的皮膚也被灼燒得融化。
論起怪物神通,張淼還是差了不少。
只是幾回合功夫,張淼就盡落下風。
看到這一幕,裴蠆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就在這個時候,張淼卻是再次逃走,這一下裴蠆也沒有遲疑,他繼續追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飛到仙山中央。然後張淼停了下來,他狼狽的看著裴蠆,說:「裴前輩,接下來就見識一下我的手段吧。」
他的話音落下,只見周圍亮起一道道光芒,這些光芒錯落有致,一下就將周圍全部圍了起來。
「這是什麼?」裴蠆心頭一動,他沒有見過這種東西。他立刻戒備起來,但是奇怪的是,這些光芒沒有對他發動攻擊。
這是陣光。在九重天界是沒有陣法之道的。因為沒人會陣法。
陣光亮起,張淼的身體卻是慢慢的消失。而裴蠆則是冷笑一聲,說:「花里胡哨,能有什麼用!」
他的六條手臂揮舞起來,劫光向著四面八方打去,雖然口中對陣光不屑,但是他還是很小心的試探一下這光芒是什麼。
劫光四處飛射,卻對陣法半點傷害都沒有,想要破陣,必須找到陣眼,然後從陣眼下手。這般亂打,根本不會傷害陣法分毫。
而張淼的這個陣法是一個殺陣。
這是『九龍困死大陣』,利用風水之道中的死氣,將九道死氣封印在此,然後將陣中人消磨致死。
張淼的紫府中有一個風水院,這其中裝有張淼收集的『邪風惡水』。如今他的道行暴漲,這風水院中的邪風惡水也跟著威勢暴漲。用來布陣是最好不過。
陣法之道,本就可以越級殺人。只要布置好陣法,只需要足夠的材料,就能無視境界,進行越級殺人。在陣法之道中,風水陣法特別適合越級殺人。
久居樊籠,人神共憤。只需要邪風惡水夠多,被困在陣法中的人就會慢慢的被風水侵蝕,最終一命嗚呼,這是無藥可醫的,只有離開風水的影響才行。
可是,張淼布置的這個陣法就是個『困陣』和『殺陣』的結合大陣,別說是裴蠆這種完全不懂陣法的,就算是一般的陣法師來,也難以破掉張淼的這個大陣。
張淼的陣法修為很高。
如今這個大陣,張淼也是下了血本,他不僅僅將風水院中所有的邪風惡水用掉,而且將這座仙山全部布置好,利用仙山、雲海和整個善雲天作為風水局,將陣法的威力提高到最強。
不要給一個陣法師足夠的時間和資源,不然這個陣法師會讓你大吃一驚。
九重天界之人不懂陣法之道,自然不懂張淼的布置。如今,裴蠆被引入陣中,他是一點都不冤。
過了一時半刻,裴蠆也沒有找到張淼的蹤影,而他自己卻是感到了一絲絲不妙。他是渡劫境修士,其感知是非常強大的,當邪風惡水悄無聲息的侵入他的身體後,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只是他不知道這種不對勁是陣法引起的,他還以為是什麼神通法術,他開始運轉自己的力量,開始探查自己的情況。
可笑,若是風水陣能這麼簡單就探查出來,那麼風水師也不用幹了。風水,講究的是一個潛移默化,殺人不用心急,只需要等待。
又過了一陣,裴蠆的內心越發不安,他決定不能再待在此地,他立刻飛了起來,向著仙山之外飛去。
只是他飛了一陣後,他又神奇的回到了原處。他驚疑不定的看著四周的景色,忽然內心的不安再次擴大。
他可不是路痴,而且這仙山也不大,他怎麼可能會飛不出去!他不信邪,再次飛了起來。這一次,他放出一道劫光,用劫光的力量指引自己。只要順著劫光而去,他就能飛出去。劫光是不會拐彎的,也是不會騙人的。
可是,當他飛了一陣後,他再次出現在原地。這一下,他就更加疑惑了,為何劫光都有問題?
劫光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這片空間已經被陣法籠罩,這是一個困陣。困陣困的不是劫光,劫光可以任意通過,但是困陣困的是裴蠆,裴蠆就不能任意通過。
想要離開,就要破陣。而裴蠆根本沒有『陣法』這個概念,他連懂都不懂,這又談何破陣。
而他待在陣法中越久,邪風惡水就對他侵蝕更深。
又過了一時半刻,裴蠆忽然感覺心頭一痛,他立刻觀察己身。忽然,他伸手進入胸膛中,然後他用力一扯,一顆肥大的心臟就被他扯了出來。
這心臟大如人頭,表面青筋暴起,這就非常不正常,正常的心臟哪裡有這種樣子的。裴蠆將這顆心臟用力捏爆,他喃喃的說:「有東西進入我身體了,但是……我沒有感覺……」
這個時候,他忽然臉色一紅,接著他開始咳嗽起來,一陣激烈的咳嗽後,他吐出一口鮮血,接著他又伸手進入胸膛一掏,一顆黑乎乎的肺就被掏了出來。
「這……怎麼可能!」看到這黑乎乎的肺部,裴蠆也愣住了,他乃是渡劫修士,怎麼還會有這種肺病?
這一下,他是徹底心慌了。他是一個算無遺策的人,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掌握一切信息,然後布置出最利於他的計策,再完成這個計策。他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信息的掌握上。
可是現在他卻感到有一種他不知道的力量在影響他,這如何讓他不心驚膽顫。
恐懼來源於未知,如今的他,就被這種未知嚇住了。
他腦筋急轉,忽然,他猛地膨脹起來,只是眨眼功夫,他變成了一個高百丈,渾身眼睛,全身雪白,長有十二條手臂,牛蹄的怪物。
他猛地一吼,蹄子用力一跺,整個仙山被這一腳跺成碎片。仙山被打碎,整個陣法也忽然一亮,然後他眼睛一亮,立刻向著外面沖了過去。
他想了一個笨辦法,就是直接將這片空間給打碎,他覺得只要空間破碎,那麼不管這空間有什麼,一切都會被破開。
他的想法是沒錯,而且仙山也確實是破碎了。但是此刻陣法已經成立,只要沒能破陣,不管內部壞成什麼樣子,陣法都不會停止運轉!
這就是陣法之道。反而是他將空間打碎的瞬間,所有的邪風惡水都向著他涌了過去。
裴蠆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他的身體忽然變得漆黑,一口鮮血吐出,他整個人萎靡起來,他的身體開始萎縮,不是正常的變小,而是渾身出現衰老的那種萎縮。
這一下,他確實是感到了死亡的威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