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星光
又喝了兩次猴兒酒，張淼終於聽見一陣巨大的水聲，轟轟隆如雷鳴一般，從深不可測的地底傳了過來。
這個時候，麻姑也終於是鬆了口氣，她說：「到了，這就是我們的第一站——地下星河！」
她的話音剛落，一道絢爛無比的星光之河就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這是一條該怎樣形容的河啊。在漆黑的地下，一條燦爛的，宛如天空銀河一般的光彩飄帶曲折的繞在『空中』。四周黑乎乎的，只有這條光帶充滿了各色星星點點的光芒。
轟隆的河水流動聲傳到耳中，你卻很難想像，這嘈雜的聲音是來自這條美麗而絢爛的河。無數發光的礦物礦石撲在水底，清澈見底的河水宛如空氣，根本遮擋不住這些光。
除了這些，還有會發光的魚在水中遊蕩，宛如天空一閃一閃的星。星光閃爍之際，那是照耀的水草，水草發出光芒，點綴著動與不動的光。
這就是地底星河，地底的黑暗，宛如黑夜的天空。發光的河流，就是天空的星河。水中的光芒在河水的折射下，變得璀璨而美麗。
「好漂亮！」小狐狸痴痴的感嘆。她也曾仰望星空，也曾看過天空的星河。但是她卻從來沒有想到，在漆黑的地下，也有如此如夢似幻的美景。
天的景，地的景，如今傻傻分不清。宛如現在他們就置身於天地之中，天倒影在地，星河圍繞著他們旋轉。
在這一刻，張淼看得竟然有些痴了。他的內心，也湧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悟。天地之間，星河成影，這天和地，孰能分清？
過了良久，張淼才恍然醒來，他的內心抓住了一點點東西，但是想要深究，卻怎麼也深究不出更多。
他和麻姑慢慢的爬了下去，落在『河畔』之上。麻姑笑著說：「這裡就有我需要的五光中的星光，你們可以在旁邊休息一陣，我要去採集星光。這河邊還是挺安全的，應該沒有什麼危險。不過如果出現意外，我還需要你保護我。」
張淼聽了，連忙說：「我就是來做這個的，我知道。」
麻姑點點頭，然後就開始寬衣解帶，接著就一絲不縷的走進河中，開始手舞足蹈起來，像是在跳一種舞蹈。在她的舞蹈下，無數的星光開始向著她聚攏，仿佛是聚光燈一樣匯聚與她。
張淼人都看傻了！
而這個時候，他的腰腹被小狐狸一撞，小狐狸用力的跳在他面前，蹦躂而生氣的說道：「伱不要看！你不要看！」
她一跳一跳的，奮力的想要遮住張淼的目光。張淼也緩過神來，連忙說：「不看不看，非禮莫視……非禮莫視……」
他才說完這話，又忍不住瞄了一眼。這種東西，他還真沒看過啊！
小狐狸一看這樣子，她氣得咬了張淼一口。狐狸爪子都撓上來了，她氣呼呼的說：「你要看，等我好了也跳給你看！我們狐族的拜月舞更好看！」
張淼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偏過頭抱住小狐狸，不過此時他心中卻是閃過一個想法『這拜月舞也是無馬的嗎？』
在小狐狸的百般阻撓下，張淼蹲在河邊，升起一堆小小的篝火。小狐狸死死的盯著他，生怕他忍不住就回頭去看。張淼有些心虛的說：「你也不用這樣，我也沒有那個意思，就是怕麻姑遇到危險。」
小狐狸呵呵一笑，說：「我會看著的，她現在很安全，你就不要看了，看多了長針眼。」
在小狐狸的監視下，張淼倒也沒有繼續偷看。也不知過了多久，張淼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穿衣聲，然後麻姑就坐在篝火邊，她此時發梢帶水，面容濕潤，手中捧著一團美麗的星光。
她將秀髮一甩，然後開始擰乾自己的頭髮，張淼看著她，腦中自然升起漣漪。他趕緊甩掉腦中的景象，然後問道：「已經收集完畢了嗎？」
麻姑一邊整理自己的秀髮，一邊說：「還沒，這些星光還不夠，還要做三次。我的法力不夠了，要休息一陣。」說完，她掏出藥酒喝了一口，接著就說：「我累了，要睡一會兒，你會守著我的吧。」
張淼點點頭，然後就看到她倒頭就睡，一下就進入夢鄉。到了他們這個層次，睡眠已經不是必須的，但是麻姑法力消耗殆盡，如今正是全身睏乏的時候，而睡覺是最能補充精力的行為。
在這黑乎乎的地下，篝火慢慢的燃燒著。小狐狸也睡著了，她現在是普通狐狸，根本頂不住睡眠的侵襲。她蜷縮在張淼的腿上，小爪子抓住張淼的衣服，似乎生怕張淼跑了……
——
也不知過了多久，麻姑從睡眠中醒來，她伸了個懶腰，說了一句：「好久沒有這樣睡過了。」說完，她對張淼點點頭，然後又寬衣解帶，向著星河走去。
她從不避諱張淼，張淼也沒有遮掩自己，反而是大大方方的看。星河中的舞女，抬手投足之間，引動星光聚集，聚攏的星光，漸漸將她籠罩，在她身上形成了一件紗衣。
在這個時候，張淼忽然意識到，麻姑可能已經領悟透了自己的『天麻之道』，她已經可以憑藉這個晉升妖神。但是她卻不想走神道，反而是想要走上尋道者這條道路上。她不想一輩子只局限於神道，而是想要走得更高，看得更遠！
一舞結束，麻姑又捧著一團星光回來。張淼也下意識的低下頭，然後就看見胡曼殊黑乎乎的眼睛，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他心中一緊，然後就看到胡曼殊慢慢的閉起眼睛，有一種無奈的妥協。
這個時候，麻姑的聲音傳來：「你會唱歌嗎？」
聽見這話，張淼搖搖頭說：「在下五音不全。」
麻姑不禁莞爾，她想了一下，又說：「那你會什麼樂器嗎？」
張淼沉默了一下，他自幼家境貧寒，三歲開始煮飯燒水照顧弟弟妹妹，哪裡會什麼樂器。他搖搖頭，說：「敲竹梆子算嗎？」小的時候，看到村裡有人敲竹梆子報時，倒是覺得很簡單。
麻姑又笑了一笑，然後說：「既然不會，那我教你吹塤如何。」
『吹塤？』張淼奇怪的看了一眼麻姑，而麻姑卻是微微一笑，她從地上撿了一塊鵝卵石，然後放在手中揉搓，石粉簌簌如雨下，不多時，她手中就出現一枚雞蛋大小的石塤。
「我教你吹塤，以後我採集星光的時候，你就可以吹塤伴奏，聊以作伴。」麻姑說完，就湊了過來，開始手把手的教張淼吹塤。
這個時候，小狐狸終於是忍不住了！她一把跳了起來，急吼吼的說：「吹塤我也會！我來教張淼。」她就是睡了一會兒，這女人都要貼身教吹塤了，下一步她要幹嘛？這些胡曼殊都不敢想！
「好好好，那你教他吹塤。」麻姑也不和小狐狸爭，小狐狸出身狐族大家，小時候雖然頑劣，但是家中的各種禮儀知識都是要學的。這樂器也要懂一兩樣的，狐族擅長吹奏，這塤也是會的。
雖然小狐狸不知道麻姑為何要教張淼吹塤，但是她知道，此時的張淼意志非常薄弱，別說教吹塤，就是教吹牛他也會去學的。
小狐狸咬牙切齒的教張淼吹塤，她恨自己不能變回人形，不然哪裡有這女人的事情！
塤這玩意不算難學，在小狐狸手把手的教導下，張淼也慢慢上手，沒多久，就能有模有樣的吹出一些調子。等調子吹熟悉了，就結合起來吹曲子。麻姑也時不時的點撥一二，讓張淼更快的上手。
等到麻姑第三次採集星光的時候，麻姑就對張淼說：「我去采星光，你且吹上幾曲給我助助興如何？」
張淼有些不明所以，不過他還是同意了。於是乎，當麻姑採集星光的時候，張淼就開始『嗚嗚嗚』的吹起曲子。
張淼初時有些生疏，但是慢慢的他也熟練起來，塤聲古樸悠揚，宛如天籟。慢慢的，麻姑的舞蹈動作，也開始和張淼的塤聲相和。
一陣陣踏水的聲音傳來，這正是麻姑以腳踏水，響應著張淼的塤聲。吹著吹著，張淼忽然感覺到了什麼。
天地間，力量以符文的形式體現。而天地的力量，正是天地的規則。符文之形、符文之音，正是表現符文力量的方式。天地之音，既符文之音，符文之音，既規則之音。
張淼不會唱歌，不能以歌聲響應符文之音，那麼麻姑就讓張淼吹塤，以古樸而近乎天籟的塤聲，來幫助張淼奏響天地之音。
張淼漸漸的沉浸在天地之音中。而小狐狸看到這一幕，她也知道自己誤會了麻姑。麻姑是以另一種辦法幫助張淼領悟天地規則！
想到這裡，胡曼殊一陣臉紅。她剛剛犯了狐族最容易犯的錯誤——吃醋！她在吃張淼和麻姑的醋，明明是她先來的，而且張淼也說喜歡她的，但是現在她身體是原形，本就有些患得患失。這次麻姑又非常不講道理，亂了她的分寸，以至於讓她妒心大起……
胡曼殊慢慢的趴了下來，她在心中對自己說：「不要妒忌，不要嫉妒，理智的女人最美麗……」
曲終人罷。麻姑走了回來。張淼忽然笑著說：「真是美好的體驗，多謝麻姑的支招。」他笑了笑，也摸了摸胡曼殊的頭，也對她說：「也多謝曼殊的教導。」
剛剛那一刻，他心中靈感爆發，領悟了天象中的『星象——天河』，雖然這個領悟比較淺顯，但是畢竟是領悟了。
天道規則中，以天象為表示。風雨雷電、日月星辰，這些都是天道規則的表現，領悟這些表現，也就領悟了天道規則中的一種。
聽到張淼的話，麻姑也是微微一笑，說：「既然有所收穫，那麼我們就可以繼續前進。星光已經夠了，我們接下來去採集地光。」
她的五光十色酒，需要日月星三光，和天光地光一同入酒。但是麻姑採集的五光，又和正常的五光不同，她要更別致的五光，才能入得最純粹的酒，才能泡出最牛的藥酒。她麻姑可是南嶺第一的泡酒人！
兩人一狐收拾一下，最後看了一眼這璀璨的地下星河，然後繼續跟著麻姑前進。
麻姑和張淼繼續變成地底魔猿，繼續向著下方攀爬。一邊爬，麻姑就一邊說：「地光，乃是地下之光，這是最好採集的。所謂的地下之光，就是底層破碎移動而放出的光芒。南嶺地下時常發生各種地質活動，這種地光只要蹲守，總能找得到。」
她頓了頓，繼續說：「來之前，我已經找蓍草前輩算了卦，看看哪裡會有地光出現。對於這種占卜，蓍草前輩可以說是百測百中。我們只要按照她說的時間到正確的地點就行。」
張淼恍然大悟，他也知道一些地光的知識，這東西又被稱為『地震光』。據說劇烈地震的時候會有地下冒光的現象，不過地震並不好預測，這地光就難尋。
但是如今有了蓍草前輩的幫助，那就簡單多了。她對這種客觀發生的事情預測，那是百分百準確的。人心難測，但是地心就好測多了！而且南嶺也多發地震，尋找地光那是再簡單不過了。
麻姑帶著張淼，向著一個地方攀爬而去。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麻姑說了一聲：「到了！」
兩人停下，並打量著周圍環境。這裡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深淵，深淵下的烈風呼呼的吹上來，不管怎麼看，也看不出有地震的徵兆。
就在這個時候，張淼忽然感到岩壁傳來劇烈的抖動，接著他就聽見轟隆的響聲，這響聲像是悶雷一樣層層的傳遞過來，在這一瞬間，張淼忽然臉色大變，他一把摟住麻姑，大叫一聲：「這岩壁要塌！」
他的話音落下，他和麻姑抓住的整片岩壁忽然粉碎，他們一下失去倚靠，忽的就向下掉了過去。這個時候，張淼和麻姑面前忽然光芒大盛，一道刺眼的白光忽然炸開，點亮了黑漆漆的地底，也照得張淼眼睛生疼。
這，就是地光！麻姑可能有些失策了，她帶著張淼近距離的觀察了一次地光，並將他們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