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神葬所
青灰色的鱗片映射著詭異的光，電梯的深處堆滿了蟒蛇般的屍體。
是死侍群，蛇形死侍。
他們在衝上頂層的時候，率先進行了一場大規模的同類相殘。
只有勝者才能夠爬出電梯井，品嘗到鮮嫩美味的血肉。
幾人默默跟著路克，繼續前行。
地面有些濕滑，分不清是地下的積水還是死侍身上的黏液。
電梯井的盡頭，是一道鏽跡斑斑的鐵門。
「打開看看吧，放心，裡面沒有血統高等的龍類存在。」
因為真正的捕食者已經衝出去大快朵頤了。
源稚生明白，他推開鐵門。
儘管已經有所準備，但是親眼看見這一幕的時候，家主們還是頭皮發麻微微戰慄。
這是一間擺滿工具的大型實驗室。
鐵跡斑斑的鐵製手術台、鋒利的道具、切割骨骼用的齒輪、空中垂下來的鐵鉤，加上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這裡看起來根本就是一處屠宰場。
源稚生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現在鐵證如山，自盡的大家長橘政宗確實違背人理，瞞著蛇岐八家進行人體實驗。
對面的牆壁完全由玻璃磚砌成，那面玻璃磚牆已經坍塌了，後方的儲水箱瀉出了數萬噸水，地面上仍有半尺深的積水。
積水中形如幼蛇的生物還在抽動，它們剛剛長出白色的鱗片，卻已經擁有鋒利的骨質爪和猙獰的肌肉。
它們是剛出手的幼崽，死侍確實擁有自我繁殖的能力。
一股股惡臭味從水箱那逸散開來，底部滿是骨頭和腐爛的有機質。
不僅如此，實驗室內還有幾十個圓形的金屬罐。
犬山賀上前，刀光一閃而過，裡面的「貨物」一閃而過。
是一個畸變到一半的人體，顏色蒼白，還保有雙腿。
源稚生默默的注視著沉睡的半人半死侍。
它，或許曾經是家族內一個不起眼的外圍成員。
能覺醒血脈的混血種終究是少數，蛇岐八家絕大部分沒有言靈的「普通人」。
都會被下放到家族內的各個企業，為家族的繁榮昌盛貢獻一份力量。
但現在，這位家族內的普通成員。
就這么半人半鬼的躺在源稚生面前。
風魔小太郎對準死侍的後腦連開數槍，黑色的血流進乾冰中。
源稚生緊繃著臉。
「大家長，裡面全是魚類，牛羊的屍骨。」
龍馬弦一郎一邊說邊用手帕捂著嘴。
「還有人類的。」
宮本志雄推了推眼鏡。
幾位家主面色難堪。
橘政宗甚至已經瘋到用人類來餵養死侍的地步了嗎？
這比家族族老們宣揚的純血龍類理念還要變態。
畢竟這群沒膽子的糟老頭子只會喊著讓源稚生趕緊配種，給蛇岐八家留下更多皇的子嗣。
「啃的很乾淨，這些東西餓起來什麼都吃。」
根據他們消滅的死侍群數量，再看看如今積攢下來的屍骨，這群怪物應該餓了挺長時間了。
路克往前走，水庫沖刷過的實驗室，已經報廢的差不多了。
沒有任何研究資料留在這裡。
赫爾佐格做事做的很細心。
「這地方是誰建的？」
上杉越問道。
「丸山建造所，由他們全權設計全權施工，因為是家族自己的建造所，所以我們沒派人監督。」
犬山賀用刀刺穿死侍嬰兒的心臟。
「大家長，用把丸山家的人叫過來嗎？」
蛇岐八家統治著霓虹的黑道，下面依附著無數小家族，社團或者企業。
「先關起來，審訊完以後，按照家規處理。」
「還有其他什麼新的發現嗎？」
「目前沒有勘察到有用的資料。」
宮本志雄低著頭，翻檢了幾張現場實拍的黑白相片。
除了死侍，沒發現這裡有什麼異常。
但這恰恰是最大的異常。
路克說錯了，這裡只能算作一個屠宰場，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實驗室。
整體布局看起來更像是用來欣賞死侍搏鬥的角斗場。
宮本志雄眉頭微皺。
他意識到某些不對勁的地方。
沒等他說出口，上杉越兜里的電話自動接通。
「大家長，支部緊急求助，大阪黑道幫會大規模叛亂。」
「誰帶的頭？」
上杉越不急不忙。
他剛登上大家長的位置，正愁不知道如何樹立威信。
大阪的這群小鬼就送貨上門了。
「根據調查，猛鬼眾是幕後的支持者。」
「估計是了解到源氏重工受創的消息，他們以為自己有機會了。」
犬山賀推測道。
上杉越頷首。
猛鬼眾，由蛇岐八家中血統不穩定的「鬼」組成。
看在是同族人的身份上，蛇岐八家對於他們的存在其實也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除了做好必要的身份調查，其他方面只要不做的太過分，蛇岐八家就不會派遣專員進行截殺。
猛鬼眾的領導者也是個聰明人，每一次行動基本上也都卡在蛇岐八家和政府的底線。
他們本以為猛鬼眾應該知道本家的懷柔策略。
如今看來，這群傢伙其實沒有想想當中的識趣。
大阪，共計有十八家大型的黑道幫會。
其中十一家掌握在猛鬼眾的手中，效忠蛇岐八家的七個幫會始終保持著克制。
很長時間以來，猛鬼眾都覺得己方已經揚眉吐氣，跟蛇岐八家形成了「均勢」。
所以蛇岐八家才不得不對他們保持克制。
但事實上，真的如此嗎？
櫻井小暮站在朱紅色的樓閣上，艷麗的妝容讓本就華光四溢的臉龐更添幾分嫵媚。
在她的身後，領班的男人恭恭敬敬，靜等經理的指示。
昨天晚上，「龍王」順利完成了任務。
緊接著，王將就下令讓猛鬼眾發起反攻的號角。
趁著蛇岐八家上一任大家長自盡的契機。
這聽起來很合理，而且成功的可能性相當高。
特別是從目前的局勢來看。
如果蛇岐八家不能及時反應過來，他們猛鬼眾就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得到整個大阪。
然後一步一步的，蠶食掉本家。
以此，達成光榮的進化！
光明的未來就在腳下。
但不知道為什麼，櫻井小暮內心卻隱隱有些不安。
任務執行的很成功，但猛鬼眾的兩位領導者卻遲遲不見蹤跡。
在下水擱淺的任務完成以後，王將就帶著龍王消失在了大阪。
他們去哪兒了？
「龍王」會不會出事？
櫻井小暮心中愈發焦急，煩躁。
但不能在下屬面前顯露分毫。
他們會成功的，黑暗中的鬼，一定能踏足光明。
櫻井小暮安慰著自己。
「經理，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領班問道。
「按照將軍的命令，繼續擴大勢力範圍，我們要更快一些。」
最好，快到蛇岐八家都反應不過來。
「嗨一！」
朱紅色的閣樓似乎傳來陣陣的呵斥聲，這裡是極樂館，賭徒的天堂。
關東地區。
多摩川附近的大山，液壓鑽機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鑽杆向著底層深處推進。
巨型機械震動了多摩川地區的天空，群鳥在空中盤旋。
無論如何也不敢降落在枝頭，因為方圓幾公里的範圍內，每一根樹枝都以同樣的頻率顫動著。
在這個山谷的正下方應該有一條洶湧的地下河，名為赤鬼川。
公卿人站在鑽機旁，鑽機正把長達幾百米的鑽杆從鑽洞中抽出來。
「這裡的動靜太大，蛇岐八家早晚會發現的。」
龍王似乎是好心一般的提醒道。
公卿人笑笑。
「這只是一場正常的地質偵測。」
「由美利堅最頂尖的科研團隊，在聯合國授權的情況下，最普通的一次科研活動。」
鑽杆是一節一節駁接起來的，每根鑽杆都長達十幾米，幾十根鑽杆首尾相連，最頂部的鑽杆裝載了金剛石鑽頭。
這時候，鑽杆似乎是出現了什麼問題。
大量的泥漿噴涌而出，濺了施工人員一身。
鑽洞已經到達了含水的岩層，甚至可能已經接觸了赤鬼川。
想到這裡，公卿人笑容更深。
王的力量近在咫尺。
在龍王出現以後，赫爾佐格就迅速調整了自己的策略。
他敢肯定，那頭龍的目的跟他一樣。
都是為了白王的權柄。
但那頭愚蠢的龍類，竟然被一個實驗品吸引了目光。
這讓公卿人迫不得已的選擇將計劃暫時擱置。
等著哪天這頭龍王離開霓虹，他就趁機竊取權柄。
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
這頭龍王奪走了他的「希望」卻，又送給了他新的「希望」！
上一任影皇上杉越的出現，讓赫爾佐格欣喜萬分。
他本來還在想著三個基因改造出來的偽「皇」，能不能成為合適的祭品。
現在，真正的皇出現了！
強大的身軀，可怕的言靈，高危的血統.
完美的祭品！
只有這樣的祭品，才有資格成為喚醒白王的養料！
於是赫爾佐格迫不及待的啟動計劃。
雖然出現了點偏差，但只要還有一線希望，他就願意全力以赴。
在上杉越歸來的那一天，赫爾佐格通過多年的人脈拉動了這場名義上的地質勘測行動。
藉助霓虹之父的威名，蛇岐八家壓根不會注意到這裡將要發生著什麼。
直到現在，他即將觸碰到地下的暗河赤鬼川。
馬上就要成功了。
從高天原喚醒的初代種胚胎，即將得到的白王聖骸。
只要再引誘到上杉越，用他充當龍血的『過濾器』，白王的權柄，盡在手中！
想到這，公卿人的呼吸就難免沉重了幾分。
「王將大人，下面的岩層非常堅硬，鑽杆再打下去的話可能會受損。」
施工人員提醒道。
「繼續。」
「可是.」
「我說繼續！」
赤紅的雙眸宛若地獄的惡鬼，死死的盯著下屬，眼神中的貪婪就像是關押數十年的罪犯，見到赤裸的絕世美人一般。
下屬打了個寒蟬。
趕忙吩咐手下穿上防護服，繼續打孔。
赤鬼川與富士山相近，地下河與岩漿交匯，沒人知道沸騰的河水將會達到怎樣的高溫。
咔擦咔擦——
土層不斷向下挖掘，泥漿四濺。
咻咻咻！
突然，黑色的高壓氣體就衝出了鑽洞，氣體流速極高，發出火車汽笛般的聲響。
他們鑽到了一個沼氣鑽洞。
下屬冷靜的用高壓水槍壓制火焰，繼續提升鑽杆。
防護服給予了這群人最大的保護。
到了最後幾節鑽杆，黑泥開始轉為暗紅色。
公卿人捻起暗紅色的泥土，有股淡淡的腥味。
是蛋白質降解後的味道。
可是，幾百米深度的地層，怎麼會出現生物？
畢竟只有活得生物才有蛋白質。
公卿人想到了什麼。
他放聲大笑，就像是開口的石榴。
「龍王」忍不住皺眉。
下屬們奇怪的看著他。
將軍大人，這是怎麼了？
鑽杆拉回，火柱熄滅。
噗呲！
暗紅色的液體從鑽洞中噴湧出來，形成十幾米高的紅色噴泉，眾人呆住了。
而這時候，公卿人的笑聲還在繼續。
銀藍色的光點隨著紅色的水流衝出地面，成百上千，成千上萬，它們在黑色的夜空中分散，如同繁星般美麗。
每個光點都是一條銀藍色的小魚，它們身軀短小而尾部細長，嶙峋的尾椎骨在薄薄的鱗片下清晰可見。
「啊！」
一聲慘叫，似乎是進攻的急先鋒。
無數條銀藍色的小魚張開利齒，咬破防護服，鑽進手掌，鼻孔，嘴巴.
直到男人倒下，還有些小魚的細長尾巴在裂縫外抖動。
與偉大的神居住在一起的，只會是神的僕人！
這些銀藍色的小魚，是龍類亞種，鬼齒龍蝰！
這種生物足以憑藉牙齒咬斷鋼鐵，甚至吃掉純血龍類。
原著當中的上杉越，就是倒在了這群鬼齒龍蝰的嘴下。
誰讓他的言靈只能站樁輸出，而且不防後背呢。
以至於讓這群鬼齒龍蝰鑽了空子。
慘叫聲接連響起，「龍王」皺眉，借力迅速跳向上層。
一點也沒有在意王將的死活。
王將大笑不止。
無數鬼齒龍蝰向他襲來，瘋狂啃食著他的肉體，將他的一切都吞噬殆盡。
貪婪的鬼遇上貪婪的龍。
密密麻麻的鬼齒龍蝰主動往他的嘴裡鑽進去，又從身體當中湧現出來，這一幕足以讓密集恐懼症患者當場去世。
「龍王」站在臨時搭建的高台上，漠視著下屬的悲慘處境。
「赫赫赫，總算挖掘到了嗎？」
完好無損的公卿人悄然出現在高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