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呼喚

  門鈴的聲音叮叮噹噹傳來，柯南——也是顧孟——打開了房門。

  訪客不出意料，是埃姆林。

  現在這具分身已經移動到地牢的入口附近，跟埃姆林的父母住的地方不遠。

  隨著呼吸法大成，克萊恩他們已經出師了，柯南老師這具分身也已經進入了修養狀態，而且設定上本來也是重傷初愈，一般情況下不動手了——關鍵時刻再出其不意的用大力金剛腿一腳踢爆別人。

  他拉開房門，呵呵笑了一聲：

  「下午好，埃姆林，這個時間你不是應該在豐收教堂幫忙嗎？」

  聽到顧孟扎心的招呼，這眉眼傲慢的傢伙表情頓時僵住，好不容易才恢復過來。

  「我有事情想諮詢你，柯南先生，大偵探！」

  埃姆林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吐出。

  是的，正如克萊恩表面身份夏洛克·莫里亞蒂是個偵探，夏洛克的老師柯南表面身份也是個偵探，貝克蘭德名偵探來著。

  當然，因為父母看地牢換取庇護的工作關係，埃姆林也知道柯南其實還是個黑衣組織（不是）神秘組織的重要成員，而且這個組織還跟貝克蘭德最近逐漸在非凡者圈子中流傳起來的「愚者」有關。

  請他進入起居室後，顧孟坐到安樂椅上，笑著問道：

  「什麼事情？我收費可是很高的。」

  埃姆林並未在意他的話語，因為接觸的這段時間裡，柯南先生從來沒收過費，他不缺錢的樣子。

  埃姆林想了想，緩緩說道：「有位大人物讓我去做一件事情……那件事情雖然能側面幫助我解決隱患，但也蘊藏著很高的風險。」

  「我沒什麼朋友，又怕父母擔心，而你是一位見識豐富的非凡者偵探，又是一位長者……你有什麼建議？拒絕，還是接受？」

  顧孟輕笑：「只有去做一件事情這麼籠統的描述，就算我是大偵探，也不能提供什麼有益的建議。」

  埃姆林沉默好幾秒，咬了咬牙，壓低嗓音道：

  「和那位『愚者』有關……」

  「原來如此……」

  顧孟示意埃姆林繼續說。

  「不，不能再說了。」埃姆林堅決地搖頭，他怕泄密。

  哼，不說也沒用，因為這件事顧孟知道的比埃姆林更清楚，因為這事兒就是他和莉莉絲之間的py。

  由莉莉絲指使血族大佬暗示埃姆林，讓他向愚者祈禱以擺脫大地母神的控制。

  而克萊恩和埃姆林認識，之前出現在特異點也是未來聯繫的證明，發現之後大概就會拉他上塔羅會了，這些默契都還是有的，無需多言。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多說，我姑且猜一猜……既然已經被血族的大人物盯上了，又和愚者有關……是要向他祈禱嗎？」

  「據統計，向不知情況的隱秘存在祈求，一百例里有三十例不會獲得任何回應，有六十八例會遭遇各種可怕的事情，從而葬送掉自己的生命，或者活著不如死掉，只兩例有可能成功，得到想要的東西，但為此付出的代價未必是他們願意的。」

  「即便如此，你也願意接受嗎？」

  「只有兩例成功？六十八例出了問題？」埃姆林被顧孟嚇到，忍不住抬手理了下頭髮。

  「基本是這樣，這就是你要做的那件事情的危險程度，如果你懷有惡意，風險甚至比這還要高。」

  顧孟說的都是真的，但是，愚者先生不是正常的隱秘存在，他就是沒忍住想逗逗傻子……之後會去買瓜子……做手辦給月亮的。

  埃姆林下意識搖頭：「不，沒有，沒有惡意，而且，而且那位大人物會在過程里保護我的。」

  沒有惡意？額，顧孟想跟他說，即使有惡意，伱也未必知道，你只是一個被推到前台的炮灰……但是算了，沒必要再跟他說這些了，反正確實沒惡意，顧孟又提示了一句：

  「這會讓風險降低很多，但絕不會沒有，那位大人物能真正地對抗隱秘存在嗎？」

  「……應該，不能。」埃姆林囁嚅著回答。

  「所以。」顧孟攤了下手，忽然露出微笑道：

  「埃姆林，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冒這個風險，就算徹底信仰了大地母神，也不會對你的生活造成什麼影響……而且，我認為你對大地母神的教義適應得很好，沒什麼矛盾，母神也不是什麼邪神。」

  埃姆林·懷特沉默了一陣道：

  「因為喜歡祂的理念而成為信徒，和被人通過心理暗示強行轉變為信徒，是完全不同的，即使有一天，我確實會背棄月亮，信仰母神，我也希望是我自由做出的選擇，與別人沒有關係，這是一個血族最後的驕傲。」

  顧孟略感詫異地看了埃姆林一眼，自由的意志嗎……呵，有趣。

  「好吧，既然如此，那是否該做，也該是你自己的選擇。」

  顧孟沒有再逗弄，準備結束這個話題了。

  埃姆林表情沉重地聽完，又說道：「如果我真的選擇嘗試，肯定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整個血族！解決隱患只是附帶的好處！」

  顧孟狀似嘲諷的冷笑道：「你？一個實力不強的吸血鬼，有機會拯救整個族群，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血族，血族！」埃姆林強調道，「而且，我的實力也不差，相當於你們人類的序列7，還是擅長戰鬥的那種！」

  顧孟握拳，這具軀體上壯碩無比的肌肉再次隆起，雄厚的血氣一閃而過，差點用血把這隻年輕的吸血鬼沖暈：「你，實力不差？」

  「好吧好吧，我不跟你這個粗人說話，總之……還是謝謝你的建議，雖然沒有什麼意義。」

  等到埃姆林離開，顧孟才低頭笑了一聲：

  「嘿，這個驕傲的小吸血鬼！」

  …………

  深暗裡，白銀城的探索小隊抵達了那座半廢棄神廟的外圍。

  這次也許就是最後的探索了，這次如果沒有更多墮落造物主的回應，白銀城就將全面倒入愚者先生的陣營。

  戴里克總覺得自己在幻視幻聽，他覺得一切有什麼不對，為什麼威震天先生會用那麼奇怪的表情看著自己……

  腦後的幾道貓毛在隱隱發光……

  啊，他想起來了……循環？

  現在應該是，求救聲？

  戴里克想起了什麼，身上突然綻放出純粹明淨的光芒，刺激得其他探索小隊隊員飛快擺出戰鬥姿態。

  「發生了什麼事情？」獵魔者科林拔下直劍，沉聲問道。

  戴里克左看右看道：

  「首席閣下，我剛才聽見有小孩在喊『救救我……救救我……』」

  他說完又覺得自己恐怕是瘋了，為什麼會覺得現在應該有求救聲？

  「現在呢？」科林戒備問道。

  「現在沒有了。」戴里克仔細傾聽了一下。

  獵魔者科林用眼角餘光掃向其餘隊員：「你們有聽到嗎？」

  「沒有。」探索小隊隊員們相繼搖頭。

  「你也看出來？」威震天先生的表情更奇怪了，隨後點頭道：「他感覺的沒錯，我們現在陷入了循環……也對，你畢竟是那位的眷者，大概是受到了天啟吧。」

  科林只思考了幾秒就做出決定，從腰間皮帶的暗格里抽出一個深藍色的金屬小瓶，將裡面沒有顏色的粘稠液體塗抹在了自身的直劍上。

  緊接著，他向上刺出了長劍。

  半空霍然大亮，一道道銀色細蛇般的光芒遊走於上方，快速向著四周擴散。

  銀白的光彩瞬間籠罩住了所有探索小隊隊員，似乎照徹了每一個人最陰暗的角落。

  茲茲茲，銀色細蛇鑽入虛空，不知奔向了哪裡。

  一切很快平靜了下來，只剩獸皮燈籠昏暗的光芒靜靜揮灑。

  科林半閉眼睛，不知在感應什麼，過了足足五秒，才抬手指向前方道：

  「現在開始，不能有任何疏忽，將戒備提到最高。」

  好熟悉的話語…戴里克感覺一切似曾相識，而威震天搖了搖頭，對科林說道：「畢竟只是凡人的智慧，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有這個反應了……還是不夠果斷，若是你那天喝了我的合歡種子湯，以你的資質，現在便可以用心眼看清一切。」

  顧孟乾脆接過了主導權，在隊伍前方帶路，走進了遺蹟的壁畫，指著上面說道：「救贖薔薇……你們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眾人自然都不知道，他們只能看著壁畫，斑駁的牆上，最高處是模糊的，巨大的漆黑十字架，上面倒掛著一道難以看清具體形貌的影子。

  在這樣的背景下，有一片荒蕪死寂的平原。

  平原中，行走著一列長長的隊伍，他們的目標正是遠處的高山，和高山頂部的十字架與倒掛之人。

  這列隊伍內，有的成員還跪在地面，虔誠祈禱，有的則已站起身體，迎著狂風，往前行走。

  他們的面目都只是簡單勾勒，似乎在突出衣物的破爛，唯有最前方的領頭者頗為清晰。

  那是一個身材瘦高，銀色頭髮長至背心的男子。

  這男子五官柔和，腦袋低垂，眼睛緊閉，背後有著層層疊疊的光芒羽翼。

  那疑似天使的男子腳下，有一道蜿蜒的，閃爍著波光的河流。

  河流不斷拐彎，繞了回來，注入自己，成為了源頭！

  「這便是循環……那麼，你們該怎麼如何去做？」顧孟的話宛如來自天外，似乎在昭示或揭露著什麼！

  戴里克視線上移，只見那位羽翼難以數清的銀髮天使，面容溫柔裡帶著些許淡漠，就像在俯視河流，俯視命運。

  這就是愚者先生提示的真正含義？

  隊友錯愕的目光里，戴里克忽然靈光一現，揮拳狠狠轟向了壁畫上的那道河流。

  砰！

  戴里克的拳頭打中了壁畫上的河流，劈得牆體凹陷，石屑橫飛。

  他一擊之下，那條首尾相接的河流徹底從中斷開。

  正當他期待著循環被打破，探索小隊全體成員隨之跳出神廟這個場景時，科林身影一閃，來到他的面前，沉著臉孔道：

  「你在做什麼？」

  就在這時，那有愚者氣息的，特殊的拳力似乎驚醒了什麼，一個從外界走入神棄之地的孩子——同時也是墮落造物主的信徒，將要靠近，但顧孟沒有管他。

  「他想把你們救出這循環，這苦難的命運，但『力量』不足，失敗了……」

  顧孟走到了附近，身材高大的他甚至比有巨人血統的小太陽還高出一截，摸了摸戴里克的頭：「小鬼，我只表演一次。」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將要摧毀這處循環的空間。

  ……

  傍晚時分。

  埃姆林望著那具鐵黑色的棺柩，對躺在裡面的古老血族道：

  「尼拜斯大人，我接受始祖的任務！」

  尼拜斯用蒼老的聲音回應道：

  「很好。」

  「你想什麼時候開始？你有什麼心愿沒有完成？」

  顧孟之前說說都只是嚇唬埃姆林，尼拜斯是真覺得他很可能完蛋。

  「……」聽到尼拜斯詢問心愿，埃姆林小腿肚一軟，差點後悔。

  他硬著脖子道：

  「不需要！」

  「現在就可以開始。」

  於是，滿是奇異花紋的鐵黑色棺柩靜靜安放於中央，空氣里仿佛有隱晦的波動在悄無聲息地碰撞。

  埃姆林立在角落裡，按照正常的儀式流程，點燃蠟燭，滴燒起精油和對應的草藥粉末。

  氤氳飄忽的氛圍蕩漾開來，埃姆林回憶了之前入夢時的聯繫，以及被教授的尊名和知識，低下腦袋，開始冥想，並反覆誦念：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

  「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

  「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

  ……

  與此同時，愚者先生也在他的一處神國之中布陣，包裹著夏娃的棺柩的虛影一閃而過，空氣中涌動著風暴。

  已經被座下老幼病殘中幼天使賜福，變為歐神的克萊恩也在舉行儀式：

  「盈滿吧。盈滿吧。盈滿吧。盈滿吧。盈滿吧。周而復始，其次為五……」

  ……

  單調有節律的聲音里，埃姆林逐漸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身體放鬆內斂，如在沉睡，靈性卻活潑輕盈，不斷往外擴散。

  這個時候，他有了自己在不斷上漂的感覺。

  愚者先生在忙，沒有立刻回應，但已經能感覺到了，是認識的人在祈禱……不是急事……

  「延遲響應吧……」

  …………

  埃姆林略顯疲憊地回到現實，睜開眼睛，望向那具鐵黑色的棺柩，半是鬆氣半是失望地開口：

  「尼拜斯大人，沒有回應。」

  尼拜斯沉默了好一陣子，才頗為沙啞地說道：

  「好的。」

  ……一夜過去，今天是個平安夜……

  「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都是上古時期的波特首領，據說這個時期的波特們使用的古代魔法威力奇大，尤其是那四位上古波特的首領，戰力逼近古神……」

  克萊恩回憶起特異點的事情，暗自點頭。

  能抽到這兩張卡，自己現在果然是好運之王。

  ……

  「真是一個壞天氣。」埃姆林離開別墅，壓低禮帽，嘟囔著走上了一輛出租馬車。

  他的目的地是大橋南區的豐收教堂。

  馬車平穩行駛了一段時間後，埃姆林眼前突地一花，看見了無邊無際的灰白霧氣。

  緊接著，他驚愕地發現自己置身於了一座神秘雄偉的巨人宮殿內，坐在一張斑駁古老的青銅長桌旁。

  而那長桌的最上首，有人影籠罩濃郁的灰霧，居高臨下般注視著他，在人影的背後，又有兩人站立，一人手持長劍，一人手持法杖……

  這三位的氣息都可以用偉大形容，中間那位坐著的無疑才是首腦，但可能因為過於偉大，反而無法窺測，而兩側的「天使」的氣息——埃姆林無法想像出那是更強的存在——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有那麼一個瞬間，埃姆林.懷特是僵硬的，沒有思緒的，就像一尊坐在那裡的大理石雕像。

  然後，他聽見那悠閒坐在濃郁灰霧中的身影淡然問道：

  「你為什麼向我祈求？」

  埃姆林的腦海頓時嗡了一聲，脫口而出道：

  「這是始祖的啟示，祂告訴我們，祂通過夢境告訴我們，末日將要來臨，必須做好準備，而我，而我是幾個關鍵點之一，我的任務是向『愚者』，向您祈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