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太陽，月亮，星星

  白銀城，圓塔頂部一個昏暗的房間內。

  六人議事團首席，獵魔者科林·伊利亞特正站在窗戶前，凝望著眼前無邊無際的黑暗與閃電。

  一道道閃電照出了他滿是憂慮的眼眸。

  之前他故意把小太陽安排在阿蒙隔壁是為了試探，結果是神秘人隱忍了四十二年之後突然變得魯莽，直接展開行動，反而讓人猝不及防，想不通原因。

  就像這些都只是神秘人的無心之舉，他對白銀城根本不在乎，視為螻蟻。

  包括讓白銀城的探索小隊全員失控和放置四十多年不管不問，今天見到了有趣的事情之後對分身又毫不吝惜的用掉……

  科林懷疑即便藉助陷阱和圓塔底部的神奇物品解決掉了那神秘人的分身，事情也遠遠沒有結束，他總覺得那個分身沒有徹底消失，而且這背後隱藏的危險，可能是遠超想像的深邃。

  讓戴里克回家也是故意的，他當然知道小太陽的不正常，但從之前的反應看，小太陽背後的另一個神秘人似乎和那個自稱阿蒙的神秘人是對立的存在。

  對白銀城來說，這是一件好事。

  科林已經沒有時間了，他連牧羊人洛薇雅和其背後的真實造物主都可以默許。

  「戴里克·伯格回到自己的家裡後，有表現出一定的異常，但還沒有需要立刻處理的情況。」

  陰影中的情報員正在向首席匯報小太陽的舉動，他們當然不可能直接把人放了就不管不問，估計只有小太陽自己會覺得沒人監視他。

  這一幕有點像暗部，或者說每個發展到一定程度的勢力，除非是全員分身或者本身就很鬆散，否則多少都會有這種內部監察機構。

  科林輕輕頷首道：「他做了哪些事情？」

  ……

  另一邊，伯格家，戴里克忽然劇烈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他伏下身體，不斷咳嗽著，直到喉嚨一癢，咳出了一樣東西！

  啪，一個半透明的事物滑過他的喉嚨，掉在了地上，是條指頭大小和粗細的蟲子！

  它身上有一些全透明的地方，形成了一圈圈圓環，圓環一共有十二道。

  就像圓塔底部出現的東西一樣，戴里克彎腰撿起了那條半透明的小蟲。

  它是什麼？有什麼用？它好像已經死了……戴里克陷入了沉思。

  他並沒有發現，在他的臥室之外，父母之間的大戰已經結束了。

  ……

  塔頂，情報員將小太陽的祈禱和身上的異常匯報之後，科林表情沉凝地思索了一陣，心裡轉過許多念頭：

  「果然……那個分身沒有消失，很可能附在了戴里克身上……他的祈禱是在與他的本體溝通，還是……」

  「他究竟有什麼目的？他為什麼會安心在圓塔底部過四十二年？他對這種程度的分身都不在意嗎？」

  「從探索者小隊失控來看，這個更早接觸我們的神秘人疑似抱有惡意，但也可能只是意外，而與其衝突的戴里克背後的神秘人曾經救回一部分瀕臨失控的戰士，表現出了明顯的善意……關鍵也許就在戴里克身上。」

  「救人這點需要打個問號，因為也許他們並不是真正被救回了，我無法想像這種珍貴的藥物能簡簡單單的用在普通的戰士身上，這其中也許有什麼後患。」

  「但，暫且可以視為善意，也許這是我們未曾獲得的知識，或者這是近神存在應有的權柄，就像阿蒙不在意分身一樣，這個神秘人對藥物不是很在意……」

  情報員想的沒有首席那麼多，他問道：「這件事情是否需要立刻處理？如果那個自稱阿蒙的神秘人本體被引來，我們未必能對付。」

  科林沉默了幾秒道：「繼續觀察，我們的反應不能太過激烈。

  哎，你還記得那個預言嗎？快要到災難降臨的時候了……我們探索得越來越遠，找到的古怪遺蹟越來越多，收穫的事物也越來越危險了……」

  預言中的災難將至，在那之前，要找到出路，這是白銀城最後的機會。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但這也是機會。

  「遵從您的意志，首席閣下。」

  就在這時，戴里克的父親伯格先生，準確點說，是顧孟暫時控制著他的身體走上了圓塔頂部，一路通行無阻。

  顧孟身兼觀眾與愚民雙重心理學隱身降智光環，再加亂七八糟各界顧孟磁場催眠精神催眠仙術催眠能力，做到這點有手就行。

  別說其他人了，獵魔者在顧孟特意現身之前，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咳咳。」

  「什麼人？」

  情報員顯露的外形是一道黑色的影子，有點像柯南兇手的樣子，平時他感覺自己已經很符合鬼鬼祟祟陰影中行事這種概念了。

  怎能想到，今天直接被一個潛行者這麼光明正大的摸近到了這種距離！

  而在工作生活中隨時保持戒備的首席已經抽出了標誌性的雙劍。

  鋼劍懲奸惡，銀劍斬妖魔！（bushi）

  可惜，獵魔者今天遇到的是類似鏡子大師一樣的角色，他的能力應該派不上什麼用場了。

  「科林·伊利亞特？」

  首席沒有回答，保持沉默，他知道有些特殊能力十分陰險，第一反應是不能回答。

  同時，他也知道眼前的人絕不是伯格先生。

  「不要緊張，放輕鬆，我是來談條件的。」

  顧孟攤開雙手，表明自己並不想戰鬥。

  「什麼條件？」

  科林心中掀起破爛……掀起波瀾。

  但表面仍然是百年不變的撲克臉。

  「我沒有什麼惡意，正相反，我對白銀城的現狀十分同情，我真心的想援助你們。」

  以上全都是實話，但顧孟說出來，總有種他有很多陰謀詭計的感覺。

  「你是誰？」

  「我？伱認為我是誰？」伯格先生的臉上露出了詭秘的微笑。

  「阿蒙？」首席說出了更早出現的神秘人的名字，他懷疑那個分身沒有被解決，附體在了戴里克身上，現在又傳播到了他的家人身上。

  「不是哦，阿蒙的分身剛被我吃掉。」

  「那你究竟是什麼人？戴里克的變化就源自於你？」

  如同開啟了什麼機關，顧孟的語調瞬間變成詠嘆：「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好了……」

  「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為了維護世界的和平，貫徹愛與真實的邪惡，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

  魯恩王國北方的凜冬郡。

  一座尖頂的哥德式黑色教堂聳立在滿是白雪的山中，占地極廣。

  它的前方是一處斷崖，它的周圍是一片白茫，沒有絲毫的聲音。

  這就是黑夜女神教會的總部寧靜教堂，俗稱黑夜聖堂。

  倫納德在廷根市的危機之後，還是變成了紅手套，而鄧恩隊長仍然留下來守護廷根。

  雖然表面上的仇人，那個蹩腳的作者已經死在當場，但這一切的背後仍然有未知的黑手，倫納德正是為此申請加入這裡。

  又看到了小克的幻象，倫納德無聲嘆息了一句：「我的記憶力也變差了，差點忘記克萊恩已經不在了……」

  這幻象源於他精神狀態不佳，小克的死給倫納德造成了很大的精神打擊。

  略過幻象，倫納德進入教堂的第一層的房間，找位置坐了下來，高級執事克雷斯泰·塞西瑪走進來開始講課：

  「今天的課程要告訴你們一些注意事項，身為紅手套，你們會行走在各地，有一定的概率遇上危險的高序列非凡者。

  ……

  某個高序列的魔藥名稱叫做『寄生者』，他們常常自稱自己失去了身體，只能與你的靈體共存，只能依賴你，無法傷害你，然後給你知識、配方和各種好處，希望你強大起來，幫他重塑身體或者報仇。」

  「而實際上，被寄生的非凡者只會成為他們的養分，以此延續他們的生命和狀態。」

  倫納德聽著聽著，笑容漸漸消失。

  ……

  回到自己房間的他沉著一張臉。

  默然許久，他突然非常小聲地，咬牙切齒地說道：

  「原來你是寄生者！」

  聲音里不僅有憤怒，還有茫然和畏懼。

  畢竟他只是個年輕人。

  瞬息之間，他的腦海里響起了異界藥老的聲音：

  「確實，我確實是個寄生者，但一般來說，別人不會這麼叫我，就像你現在一般被稱為夢魘一樣。」

  因為老帕的序列比寄生者更高。

  「你在威脅我？你究竟想做什麼？寄生在我的體內，汲取我的生命？……」

  異界藥老惡趣味的笑道：

  「我是你的奇遇啊，你不是一直這麼認為嗎？認為自己獨一無二，是這個大時代的主角之一……

  其實，你並不像平時表現出來的那麼自大那麼狂傲，你始終在提防著我。

  否則的話，擁有扮演法的你不會在低序列停留這麼久，身為官方非凡者，又是對應途徑的，在低序列根本不會缺魔藥。

  你是在遇見真實造物主的神子降臨人間，這種連我看了都覺得太極端的情況出現，受到打擊，才願意晉升……」

  倫納德無言以對，確實，他其實一直提防著老帕。

  畢竟他「自認為」並不是什麼很天真的人，能大概相信一個存在於自身體內的靈就已經很純真了，完全不提防一下就太過愚蠢了。

  主要是這個世界的畫風就是這樣的，如果換成熱血少年的世界或者拳拳到肉的世界，就不會有這麼多奇怪的老銀幣。

  「倫納德，放鬆，你可以相信我，你仔細想一想，我會不了解黑夜女神教會？我和他們打交道的時候，所謂的查尼斯都還沒有出生。

  我會不知道黑夜女神教會對寄生者有一定了解，會想不到你來這裡將學習到一些隱秘？可我有阻止你加入紅手套嗎？」

  顯然是沒有，倫納德想通了，歸於沉默。

  偷盜者的良心，老帕又笑道：「你是否有感覺比真實年齡衰老？沒有吧，坦白的說，不被逼到一定程度，我並不急於占有宿主的生命，到了我這種階段，你這點壽命算什麼？」

  「而且……你是不是忘記了，從在廷根市見到那個很惡劣的湯姆·波特之後，我就頻繁催促你前往教堂進行特殊祈禱……」

  日月星三傻中傻氣最不明顯的倫納德經過一番思考，領悟到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明白：

  「所以你究竟想做什麼？你的目的是什麼？」

  老帕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說話還是太隱晦了，乾脆挑明：

  「我之前告訴過你吧，我遭遇了嚴重的創傷，我有一個恐怖的大仇家，就是像那個湯姆一樣喜歡戴單片眼鏡的，我要先找個地方苟起來，提醒你一下，我這種偷盜者的相鄰途徑學徒和占卜家，除了極少數外，也都是那種喜歡隱藏在暗處的傢伙……」

  「我為了躲避那個可怕的強敵，必須選擇躲在一個合適的偉大存在庇護下……黑夜女神，是我的選擇。」

  比爛的世界，黑夜已經是老帕能選到最好的選擇了。

  倫納德終於想明白了一切，難怪，難怪老傢伙有恃無恐。

  他的層級很可能已經比一般的高序列更強，估計是地上天使，一般人間的封印物和高級執事、大主教都檢測不出來他，之前倫納德還想過在聖堂，女神也許會偶爾投來目光，發現他的存在。

  但現在看來，女神早就知道了，但她顯然默許了老帕的存在。

  能涉及到這種層次的交涉中，老傢伙很可能在地上天使中也是個關鍵角色。

  倫納德表情凝重地整理著現有情報，隔了一陣才道：

  「你那個可怕的仇敵？他究竟是誰？」

  略顯蒼老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

  「阿蒙。」

  …………

  「你可以稱我為，格林德沃。」

  「喵！」恍惚間似乎有虛幻的貓影掠過。

  「我是偉大的愚者先生的盟友，不過這個名字，建議你不要時常想起，最好將它封印在記憶深處，否則，我可能會產生一些感應，一般情況下，用神秘人、『摩西』或者『威震天』代稱便可。」

  科林注意到身旁黑色的影子，也就是白銀城的暗部已經停住了，他似乎產生了什麼幻覺。

  甚至科林現在也分不清自己是否已經陷入幻境，眼前的男人，過於恐怖了。

  他握緊了雙劍，心緒逐漸低沉。

  「你有什麼條件？」

  「我會給你們提供一定的人道援助並在未來幾個月內，幫助你們離開這片神棄之地，獲得光明。」

  即使聽到了最希望聽到的條件，離開這片神棄之地，科林也仍然面不改色：

  「那麼，代價是什麼？」

  「很好，那麼與之對應的是，你們需要在未來的幾年之內為我工作。」

  只是戰鬥嗎？科林稍微鬆了口氣。

  「你們以後每天要訓練整整八個小時，一天只提供三頓飯加零食；

  並且只有早上才有靈液喝，午休只有一個小時；

  一年只發三次獎金，並且只有兩個月年假，最狠毒的是，你們每四個月才漲一次工資！

  哈哈，你們將會筋疲力竭而亡！」

  ……

  貝克蘭德，正享用晚餐的主人們聽見了叮叮噹噹的門鈴聲。

  打開房門，看到了三個十分高大的肌肉猛男，是月下三兄貴！

  「先生們，有什麼事情嗎？」

  「吸血鬼？」高文皺了皺眉，身為騎士的他對異類有明顯的歧視。

  「是偉大的血族！」一道聲音不滿的回道。

  「地牢應該就在這裡吧，沒走錯吧？」阿福對這些並不關心。

  「入口應該是在這裡沒錯。」小克確信自己沒有迷路，同時，他發現了屋主和之前遇到的埃姆林有些相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