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朱無視死後,護龍山莊便易主到了諸葛正我的手上。
對此,段天涯表現的還好,因為本就是個識大體的人,只是對朱無視的死有些耿耿於懷。
歸海一刀性格暴烈,在得知朱無視身死的消息後就主動脫離了護龍山莊,至今不知去向。
「玄字第一號密探」海棠還在天下第一莊網羅天下奇人,暫時還沒有回到京城,諸葛正我想等梳理好山莊內的一切再把她叫回來。
護龍山莊秘密太多,即便有段天涯的幫助,諸葛正我處理起來依舊是極為棘手。
諸葛正我從一間密室里搜出了一套龍袍,還找到了不少書信,書信來往的雙方是朱無視還有邊關武將,似乎在謀畫什麼,只是信上沒有明說……
但這不妨礙神機妙算的諸葛正我察覺出一些端倪。
種種跡象都在表明,鐵膽神侯從很早就開始就有了奪位的計劃。
諸葛正我沒有把這些事情當眾揭發,而是找了個機會私下告知楚陽,他沒想到楚陽表現的很淡定,似乎早就有所預料。
這不禁讓諸葛正我心中有了個猜測。
或許那日在太和殿內,陛下是故意刺激朱無視入魔,好順手除掉對方。
護龍山莊用來掩人耳目的護山大陣被諸葛正我下令撤去。
美曰其名保護情報的護山大陣,不過是為了保護朱無視的那些齷齪。
諸葛正我不需要,所以那些幻陣也就沒了必要。
部分以天然靈脈形成的天然陣法卻撤不了,還是掩蓋了山莊大半的位置,只將入口處漏了出來。
諸葛正我帶著楚陽等人從入口處進入護龍山莊,段無涯則是領著莊裡的密探早早候在這裡,恭迎皇帝陛下的到來。
五味雜陳的段無涯跪地行禮,不卑不亢的說道:「臣段無涯叩見陛下。」
「聽說歸海一刀已經走了,你為什麼留下來?」楚陽翻身下馬,走到段無涯面前問道:「他恨我殺了皇叔,你難道不恨嗎?」
「要是義父沒有入魔卻死在陛下手上,微臣大概會跟陛下拼個你死我活來為義父報仇。」段無涯沉聲道:「但既然是義父入魔在先,就應當將其誅殺,不然京城這麼多百姓該怎麼辦?」
「妖魔之禍塗毒大明數十年,一點都姑息不得!微臣慶幸當時陛下有能力殺死義父。」
楚陽點頭感慨道:「別的不說,皇叔培養人才的能力很不錯,能有你這樣的義子,他也算不枉此生。」
段無涯一臉慚愧,低頭道:「陛下謬讚,微臣愧不敢當,身為人子,微臣沒有勸誡義父小心修行吸功大法,導致義父貪功冒進,最終行差踏錯。」
「天涯百死莫贖。」
諸葛正我安慰道:「天涯不能這麼想,你又沒有修行吸功大法,怎麼知道那功法如此邪門,未能心生防範也是正常的。」
鄭東流點頭道:「年輕人莫要對自己如此苛刻。」
聽到兩人的安慰,段天涯臉色好了一點,這些話他憋在心裡太久,終於能吐露出來,釋放一下壓力。
楚陽說道:「閒話就說到這裡,段大人帶我去見見傳說中的古三通吧,聽說他被神侯關在密牢里,現在情況如何?」
段天涯在前面帶路,聽見楚陽問話便回答道:「回陛下,古三通之前就有舊傷在身,挨了這麼多年,身體早已虧空,如今已是風中殘燭,」
楚陽嘆了口氣,「意思是活不了多久了?一代傳奇居然落得如此下場,真是讓人唏噓。」
段天涯耳朵發燙,不好接話,畢竟是朱無視陷害的古三通,以他的立場說什麼都不合適。
幾人來到護龍山莊關押犯人的牢獄,然後段天涯來到其中一處牢房,轉動了掛在角落裡的燭台,隨後牢房的地板向下塌陷,露出一段遍布灰塵的階梯。
「這地下四通八達,不知道有多少個房間,也不知道關押了多少犯人。」
「那裡面有人的屍骨,也有妖的殘骸,應該是朱無視吸取他們功力的地方。」
「有的地方還殘留了古怪的血液,散發不詳的氣息……」
諸葛正我接過段天涯手裡的火把,走在第一位,笑吟吟的說道:「陛下可得跟緊,別迷了路,不然老臣就得把下面的密牢全拆了才能找到您。」
楚陽咧嘴一笑,「別擔心我,等下去了誰找誰還不一定呢,神侯別走丟了才好。」
鄭東流站在楚陽身後大笑。
雨化田和曹正淳護在楚陽身邊,段天涯落在隊伍最後面,保證沒有任何一個人掉隊。
走了一會兒,階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粗糙的石頭路,像是被人用刀劍蠻力開闢出來的道路,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個黑漆漆的石洞,不知道通向何方。
「隨我來。」
諸葛正我丟下一句話,慢悠悠的鑽進一處石洞,楚陽跟在後面,展開見聞色,結果如同石沉大海,沒起到作用。
這說明古三通已經達到以武入道的修為,體內的真元誕生出靈氣,可以干擾到霸氣。
只可惜……油盡燈枯。
武者不同修士,一身修為全在血肉之中,修為再高,只要氣血枯竭,結果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多時,黑漆漆的通道里多了抹亮光,等他們鑽出去,發現周圍變成了四四方方的石屋,也就是護龍山莊的密牢。
細微陽光落下的地方,坐著一道人影,頭髮花白,形同枯槁,全身被鐵索束縛,後背的琵琶骨也被鉤爪穿透,動彈不得。
不敗頑童。
古三通。
一代傳奇以這幅模樣出現在眾人面前,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明明知道他是冤枉的,為何不把他鬆開,讓他好生休息一下?」
楚陽神情不悅的看著諸葛正我和段天涯。
「陛下息怒。」諸葛正我拱手施禮道:「古三通琵琶骨被穿透多年,貿然解開,僅剩的精元恐怕會一泄而空。」
「朱無視造的這對鉤爪不是凡物,裡面摻雜了妖魔的骨粉!」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鄭東流勃然大怒道:「朱無視當真歹毒!枉他這些年被百姓愛戴,說他仁義無雙,真是無恥小人。」
雨化田冷笑道:「他想把古三通弄死,又因心中愧疚,下不了死手,更怕古三通有朝一日逃出密牢,於是選了這個法子,當真是又當婊子又立牌坊。」
眾人對朱無視破口大罵,而一旁的段無涯則是羞愧難當,字字句句都讓他心如刀割。
他曾經崇拜過的那個義父就好像從來不存在。
「人都死了,還說這些幹嘛。」
楚陽輕描淡寫的掃了他們一眼,示意他們閉嘴。
義憤填膺的鄭東流後知後覺,轉頭朝段天涯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
雨化田則是拱手賠禮。
這番動靜似乎驚動了昏昏欲睡的古三通,他緩緩睜開眼睛,默默的打量著眼前這群不速之客。
「侯爺這幾日倒是下來的挺勤,可惜你現在拜我沒什麼用,得死了再拜,我的在天之靈才能保佑你。」
古三通衝著諸葛正我調皮的眨了眨眼,嘴裡陰陽怪氣的說些不中聽的話。
諸葛正我對此見怪不怪,開門見山的說道:「古三通,你不是要見陛下嘛,我把陛下給你帶來了!」
古三通目露精光,這才注意到身穿龍袍的楚陽,頓時來了精神,急道:「小皇帝,是你打敗了老豬玀?」
雨化田怒道:「放肆!古三通你居然敢對陛下不敬!」
「太監啊,我說你怎麼說話連力氣都沒有,比我老頭子身體還虛。」古三通嘲笑道:「他又不是你爹,你擱這兒急什麼?」
「你……」雨化田氣的渾身顫抖。
「說皇帝是你爹,你還不高興,小太監,你也不是很忠心嘛。」古三通繼續在言語上施加暴擊。
雨化田眼睛都紅了,像要吃人一樣,緊握的雙拳青筋暴起。
「靜氣。」楚陽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如果你想在武道上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首先第一點就要學會控制情緒,拴住心猿,困住意馬,方可做身體的主人。」
雨化田深吸口氣,眼中怒氣逐漸平息,像是已有所悟。
別說他,就連鄭東流和諸葛正我聽完也是頻頻點頭,段天涯更是陷入沉思之中。
古三通頗為意外的看著楚陽,忍不住讚嘆道:「我現在倒是有幾分信你打敗了老豬玀,這些東西我琢磨了幾十年,沒想到剛見面從你這個小皇帝嘴裡聽到了。」
「你年紀輕輕是怎麼悟出這些道理的?」
楚陽笑道:「大道就在腳下,多聽多看便是,古前輩之所以困頓這麼多年,不過是因為過於執著於武道,稍微停下腳步,欣賞身邊的美景,想必早就有所悟了。」
「身邊的美景……」古三通喃喃自語,原本不屑一顧的臉上寫滿苦澀,「我要是早點遇見你,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楚陽搖頭道:「古三通遇見誰也不會輕易改變自己,重複多少次,你我都會在這裡相遇。」
古三通深深的看了楚陽一眼,忽然開口大笑起來,甚至牽動身體周邊的鎖鏈以及琵琶骨上的鉤爪也沒有停下來。
「真是有趣!你和朱無視一點都不像,倒是挺合我胃口的。」
「不過我還是要謝謝幫我出了口氣,作為報答,我願意將金剛不壞神功傳授給你。」
眾人一臉震驚的看著古三通。
雨化田興奮的說道:「陛下,這金剛不壞神功堪稱武林第一奇功,聽說只要練到大成境界,體魄就能像妖族一般堅韌,還有種種神奇的妙用。」
諸葛正我說道:「陛下,古三通願意傳金剛不壞神功,您學學也不算壞事,正所謂技多不壓身嘛。」
古三通朝著楚陽招手道:「你且上前來,我將口訣說與你聽,其他人麻煩迴避一下。」
眾人聞言各自退到通道邊上。
楚陽卻還是站在原地不動。
古三通急疑惑道:「小皇帝什麼意思,不想學我的武功?」
楚陽知道古三通肚子裡藏的什麼壞水,於是打算逗弄他一下,說道:「我曾聽皇叔說過金剛不壞神功需要童子身才能練,晚輩沒有這個資格就不勞煩前輩傳功了。」
準備好的台詞被楚陽搶先一步,古三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原本想等對方滿心懷喜打算接受的時候再說這個。
他就是想看看楚陽一臉失望的樣子……
楚陽沒失望,其他人倒是挺失望的
鄭東流錯愕的說道:「金剛不壞神功居然得童子身才能修煉,難怪當年有傳聞這是源於佛門的上乘武學。」
諸葛正我眉頭緊蹙,撫須沉默不語。
曹正淳喜上眉梢的說道:「古前輩,不如你把金剛不壞神功傳給我,我是童子身,學會了這門武功,我就可以護衛在陛下身邊,遇到什麼危險都能幫陛下擋下來。」
古三通搖頭道:「我這門武功不傳太監。」
曹正淳急忙問道:「這是為何?」
古三通理所當然的回答道:「當然是因為我不喜歡,我大名鼎鼎的古三通,傳人是個太監,說出去不得被武林同道恥笑?」
曹正淳面色鐵青。
楚陽忍不住笑出聲,古三通這張嘴真是討厭的很。
「武功是學不了,前輩好意晚輩心領,以後我讓段天涯多給你送點好吃的,也是替我皇叔補償你一下。」
楚陽說完便要離開。
古三通沒想到他如此乾脆,眼見對方真的不打算學,立馬說道:「我是騙那個老豬玀的,金剛不壞神功不需要童子身也能練。」
楚陽轉頭問道:「能練?」
古三通連忙點頭,「確實能練!」
楚陽想了想,又一臉可惜的搖頭道:「但我聽皇叔說,這武功一輩子只能用五次,還得花費大量時間修行,實在是雞肋,不如還是算了……」
古三通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老豬玀怎麼什麼都跟你說,他那嘴跟棉褲腰差不多,真是晦氣!」
「滾吧,滾吧!別練了!」
看見號稱不敗頑童的古三通終於急了,楚陽得意的笑了起來,「前輩捉弄人真是有趣,難怪你如此喜歡。」
古三通目光呆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怒道:「你小子耍我!」
楚陽說道:「你當年不也是這麼耍皇叔的,怎麼換成你自己就受不了了?」
古三通咂咂嘴,好奇道:「你是如何發現我耍老豬玀的?」
楚陽笑著道:「你要是童子身,怎麼可能跟素心生孩子,算算時間,他的年紀應該比我大。」
古三通猛然抬頭,眼睛爆發精光。
「我有孩子?他在哪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