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裡充斥著龍形金氣，將葉孤城的天外飛仙輕而易舉的擋了下來。
說出去駭人聽聞。
世人皆知，天外飛仙或許不是劍招之中殺力最大的，但一定是最難防禦的。
能將天外飛仙完美無缺防禦下來的武學至今沒有出現。
葉孤城一擊不中，身影出現在御書房裡。
「沒想到居然會是你……」
皇帝臉上充滿意外，他想不到葉孤城有什麼理由要殺自己。
「龍氣的傳說竟然是真的，大明朝皇帝真的有國運庇護！」
雖然刺殺計劃失敗，但葉孤城一點也不驚慌，反而好奇的問道：「皇帝可以利用龍氣修煉的傳說也是真的？」
皇帝說道：「是真是假又如何，反正你今天走不出皇宮，禁軍很快就來了。」
葉孤城笑道：「陛下，我也很好奇，您的禁軍在哪？居然讓我們如此容易就得手了。」
皇帝微微皺眉道：「我們？」
葉孤城說道：「知道龍氣的存在，自然要多做些準備。」
葉孤城身後緩緩走出兩道人影，第一個人皇帝很熟悉，正是王總管，而第二個人卻讓皇帝大吃一驚。
那是一個長相和他一模一樣的男人！
「你是何人？」
「我是陛下啊。」
「胡說八道！」
皇帝怒不可遏，這群亂臣賊子早有預謀，就連替代他的人都已經找好，計劃十分周密，絕不是一朝一夕的謀畫。
「哈哈，跟陛下開一個小玩笑，陛下勿惱。」
「臣是平南王世子，不知道陛下是否還有印象？」
與皇帝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的平南王世子，站在皇帝的面前，用他的口吻說話，實在讓人毛骨悚然。
「平南王？！」
皇帝連平南王這個人都快忘記了，哪裡還記得什麼平南王世子！
「臣知道陛下不會記得的，當初先帝給我父親在南方劃出一塊封地，與其說是封地，不如說是死地。」
「自打我記事起，就沒過過安生日子，封地周邊不是妖就是魔，別說百姓，就連平南王府都有傾覆之危。」
「那時候我就明白，平南王府只是一條給你們看門的狗，大家都姓朱，憑什麼你們可以安享太平，別人就得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過日子？」
「陛下，我不服啊！」
平南王世子臉上充斥著癲狂，雙眼逐漸變得赤紅。
「命不好，怪的了誰？我的皇位是祖宗拼命掙來的，你的祖宗不爭氣，就別在這裡像個怨婦一樣，有本事的話，這個皇位你自己掙了去。」
「就你現在這個樣子，沒有半點帝君氣象，就是坐上這個位置，也不過是沐猴而冠。」
皇帝漠然的看著平南王世子。
無論是葉孤城還是王總管，兩人看向皇帝的眼神都有了變化。
「服侍陛下這麼些年，今日才知道陛下本來面目，您此時的氣魄可比以往在朝堂上唯唯諾諾的樣子順眼多了。」
王總管眯著眼睛笑道：「該說不說，您和賢王不愧是兩兄弟，裝傻充愣的本事如出一轍。」
御書房裡龍吟聲大作，漫天金色龍氣盤旋飛舞。
直到王總管提到楚陽，皇帝這才真正動怒，冷聲道：「你知道的還挺多……」
「做了這麼多年太監，我就算失勢，底下也有好幾個聽話的乾兒子，您依仗的東西兩廠不是鐵板一塊。」
王總管頗為自得的說道：「曹正淳和雨化田武學天賦雖高，但其他方面比起我還差了點。」
皇帝不屑的譏笑道：「都是廢物。」
和兩位督主一起挨罵，王總管半點不惱，反而搖頭晃腦的說道：「陛下繼續罵，咱們有的是時間，外面的幾個禁軍早就死透了，其餘人又被您自己調走了，您現在是插翅難飛。」
皇帝陰沉著臉，在心裡暗自盤算李成梁曹正淳等人還需要多久才能誅殺楚陽，等禁軍回來，他一定要把這些人碎屍萬段。
葉孤城突然開口道：「速戰速決，不要節外生枝，禁軍早晚會回來的。」
平南王世子點頭道：「葉兄說得對，是時候把東西拿出來了。」
皇帝見他們如此有底氣，不像是玩虛的，眼底閃過一抹慌張。
說完，平南王世子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
雖然還沒有打開，皇帝卻能看見盒子裡溢出來的紅黑之氣，一股令人驚悚的不祥氣息撲面而來。
濃郁的血腥味讓皇帝噁心的頭暈目眩。
「這是什麼東西？」
「破你周身龍氣的寶物。」
皇帝頓時一驚。
平南王世子從盒子裡拿出一顆血紅色的晶球，最中心處有股黑氣盤旋不散，那是所有不詳氣息的源頭。
他溫柔的撫摸著這顆血色晶球，就像是在撫摸自己的情人，甚至連眼神都很溫柔，看的皇帝毛骨悚然。
「你知道煉製這個寶物我們付出了什麼代價嗎？」
「平南王府再無一個活人！」
「整個封地，周邊的村鎮，所有百姓都死絕了！」
「我的父王和母妃都在這顆珠子裡，他們唯一的遺言就是要讓我成為皇帝……」
聽著平南王世子安靜的講述，皇帝背後陡然冒出冷汗，頭皮發麻，驚叫道：「混帳東西，你們還是人嗎？」
眼前這些人竟然敢用那麼多人命作為獻祭！
世子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陛下，我們當然是人，只是活的沒有人樣而已，我們尚且如此，其他地方的百姓更是生不如死。」
「與其那樣苟活，不如用他們的性命來成全我，我保證當一個好皇帝！」
葉孤城說道：「陛下，龍脈與國運息息相關，而國運與百姓息息相關，一個國家強盛與否，百姓才是根源。」
「唐太宗說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天下間唯一能破除龍氣的東西，便是百姓對您的怨恨，對大明朝的怨恨，這顆血怨珠匯聚了數十萬人的鮮血和怨恨，您身上的龍氣擋不了。」
「你們想幹嘛？」直到此時，皇帝終於開始恐懼，他知道葉孤城所言極有可能是真的。
「當然是弒君。」葉孤城搖了搖頭，失望的看著皇帝，「還請陛下將天下交到我們手中。」
話音剛落，平南王世子手裡的血怨珠紅光大作，頓時將御書房裡的金光壓住。
刺眼的血光之中，無數血影蜂擁而出，嘴裡發出怨毒的叫聲，撲向皇帝。
…………
「禁軍死傷已經過萬，他怎麼還沒有力竭？」
「他就算真是大宗師，此刻也該累了吧？」
「咱們到底什麼時候出手？」
曹正淳看著楚陽腳下堆積如山的屍體，心裡發寒，他從來沒見過殺人如此麻利的武者。
「再等等，除非他顯出疲態，否則咱們決不能出手。」
雨化田舔了一下有些乾裂的嘴唇，身體在微微顫抖，不知道該如何描述此時的心情，是興奮？還是恐懼？
楚陽太強了，強到刷新了他對武者的認知，換作是他，早就被亂刀砍成肉泥了。
「既是大宗師，又是道家天君，身兼兩家所長，居然能如此強橫，此戰過後，我也得學學佛道兩教的本事。」
雨化田在心中暗暗說道。
在高台之上，有人正在觀察形勢，露出一臉的心疼。
正是從遼東遠赴京城，成為禁軍教頭的李成梁。
之所以會心疼，是因為到目前為止，楚陽殺的都是他從遼東帶回來的親兵。
校場這麼點大的地方，怎麼可能容得下八十萬禁軍，大多數都在宮外候著，最先進來圍殺楚陽的這波禁軍全是他的人。
倒不是貪功，而是他想畢其功於一役，把事情辦得漂亮點，得到皇帝的賞識，才能坐穩自己的位置。
結果現在，他的親兵死傷不計其數，楚陽身邊就像有個看不見的旋渦深淵，源源不斷的奪走禁軍性命。
這要是拿不下對方，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甚至可能把腦袋都賠進去。
又等了一會兒，李成梁急的屁股冒煙，無法再穩坐釣魚台，連忙走到曹正淳和雨化田身旁，大聲質問道：「兩位公公，為何還不進陣搏殺，再這樣下去，萬一真讓這亂臣賊子破了陣，豈不是壞了大事！」
雨化田瞥了他一眼，根本不搭理李成梁，把後者氣的不輕。
好在曹正淳人老成精，處事圓滑，輕聲細語的跟李成梁解釋一番，勉為其難的把對方火氣壓了下去。
「我知道將軍心疼將士們的性命，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有舍才有得，將軍以為如何？」
曹正淳意味深長的說道。
「公公說的是，我這一生如履薄冰，難免謹小慎微，還望公公見諒。」
李成梁嘆了口氣，背過身不再看血淋淋的戰場。
曹正淳露出欣賞的目光，轉過頭，重新注視戰場，藏在袍子裡的手不斷揉搓指節。
作為少數見過諸葛神侯出手的人，他比在場任何人都要緊張，但他卻不敢言語，生怕亂了軍心。
兩者相比。
楚陽在面對禁軍洪流所表現出來的從容，是曹正淳在諸葛神侯身上沒有見過的。
他表現的太輕鬆了！
禁軍根本給不到他半點的壓力！
「他在留手！」
「他不想殺這些禁軍！」
曹正淳越看越心驚，他可以很篤定的說，如果是諸葛神侯在此，根本不可能有餘裕留手，只要敢，結果肯定是個死字！
事實就和曹正淳想的差不多，楚陽確實不想殺這群將士，可他也不能留手太多。
軍隊戰陣確實有些門道。
每個士兵身上都會有股子勢氣出現，而且相互之間的「勢」都是勾連的，這種勢就像是BUFF，可以讓士兵的能力有明顯的提高。
士兵個人能力越強，氣勢越強，默契越高，都會讓這種「勢」得到極大的增強，甚至還有抵擋術法的功效。
身為主將在沖陣之時，受到的加持最多，所以楚陽出手擊殺最多的，反而是一些百戶、校尉之類的軍官。
另外，戰陣的困敵之效也十分不錯，雖然楚陽此刻尚未出力，卻也明顯感到掣肘，一般的宗師境強者如果陷入戰陣，確實是有來無回。
戰陣是人族與妖族戰爭的優勢所在，妖族限於本能的緣故，無法像人族這樣令行禁止，自然也發揮不出應有的效果。
半晌後，李成梁終於忍不住，目眥盡裂對曹正淳吼道：「你們再不出手，我就讓將士們退下，到時候壞了事，大家一起擔！」
曹正淳嘆了口氣，轉頭望向雨化田，後者默默點頭。
兩人飛身跳入戰陣之中。
兩廠大檔頭曹少欽和馬進良緊隨其後，而他們的身後還跟著一群身穿紅袍的太監。
眾人對楚陽形成合圍之勢。
「差不多該收尾了。」
觀察了一番戰陣，楚陽心中有了體悟，便決定全力出手解決這齣鬧劇。
正當他準備顯化源武真身，頭頂忽然狂風呼嘯，一陣驚濤駭浪之聲襲來。
「驚濤掌！」
郭不敬從天而降，雙掌齊出。
「金剛護體！」
曹正淳運轉天罡童子功，渾身罡氣護體，硬抗了郭不敬的一掌。
「哼！」
雨化田則是直接出劍，劍氣如霜，與郭不敬的掌勁相撞，各自消融！
三位宗師級強者的真氣對撞，強大的衝擊力撞翻了大量禁軍。
郭不敬落到楚陽身旁，氣勢穩如泰山。
「好渾厚的掌勁，單論掌勁，郭不敬說是天下第一也不為過。」
曹正淳雙臂發麻，面色難看，一個賢王已經夠難殺的，現在還來了個郭不敬！
更可怕的是，他還沒看見賢王全力出手。
現在該怎麼辦？
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浮現在曹正淳心頭。
「驚濤掌名不虛傳。」
雨化田低頭看了眼劍尖上的缺口，不由得有些心疼，他手裡的寶劍說不上神兵，卻也並非凡鐵，花了不小的代價才得到手。
結果讓郭不敬一掌就打出了缺口。
「兩位公公的武學修為也是百尺竿頭。」
郭不敬也不好受，雨化田的劍氣，曹正淳的罡氣，在他的雙臂肆虐，光是鎮壓兩股力量就耗費了好多真元。
太監的武功招式大多陰損，猶如附骨之疽，常常在交戰中不知不覺的侵入敵人身體，慢慢折磨對方。
「郭大人，今晚月色如何？」
「還行，不枉郭某來一趟，只是這賞月的地方可不好找。」
楚陽伸手在他後背拍了一掌，浩瀚的靈氣直接將兩股異常的力量沖刷乾淨。
郭不敬長舒一口氣，笑道：「多謝王爺。」
楚陽搖頭道：「說那麼多幹嘛，顯得矯情，戰陣有點麻煩，你幫我拖住禁軍，我把這幾個太監殺了，這樣活下來的人能多一些。」
郭不敬鄭重道：「王爺只管去。」
有了郭不敬壓陣，禁軍的戰陣很難再困住楚陽，他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再出現時，人已經站在曹正淳面前。
並指為劍，直取對方要害。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
曹正淳乾脆利落的跪在地上。
「王爺饒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