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以前那些同僚給的情報,那傢伙前幾日還在仙雨樓豪擲千金,還把人家的頭牌清倌人給睡了。」
「怎麼咱們剛來,他就不見了?」
離歌笑上上下下把仙雨樓翻了個遍,沒有找到陸小鳳的身影。
不死心的他又找來老鴇盤問,得知陸小鳳前幾日跟衙門的捕快一起離開後就再沒有出現過。
「衙門的捕快?」
楚陽無奈搖頭道:「這個賤人又犯了哪條國法?先說好,要是下了大獄,我可不撈他,讓他在裡面好好反省一下,真他娘的丟人!」
離歌笑點頭稱是。
識人本事一流的老鴇感覺到了楚陽身上那股貴氣,心裡想著要是能搭上這位氣質出眾的公子就好了。
她輕笑道:「公子怕是誤會了,那位陸爺是被捕快們請走的,似乎是有要事尋求幫忙。」
「一個偷奸耍滑的酒鬼能幫什麼忙?」楚陽不屑的嘲笑道。
「公子別這麼說,那傢伙斷案的能力不差,為人處世又機敏,比六扇門的四大神捕也不差,衙門找他幫忙也很正常。」離歌笑咧嘴一笑。
「意思是咱們還得跑衙門一趟?」楚陽懶洋洋的擺手道:「你自己去問問,我在這裡休息一會兒。」
「沒事,您歇著,我去去就回。」離歌笑答應一聲便匆匆離去。
老鴇立刻給楚陽安排了一間上房,他半臥在床榻上,半晌後,一群抱著樂器的清倌人進入房間,叮叮噹噹的演奏起來。
與此同時,離歌笑也趕到了金陵城衙門,然後看見了詭異的一幕。
光天化日之下,衙門大門緊閉。
離歌笑一臉疑惑的上前敲門,過了許久都沒人回應,不得已他敲響了旁邊的鳴冤鼓,大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門後露出一顆腦袋,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
「你是何人?為何擊鼓?」
「我來此尋人,你們不應,只好敲鼓。」
「你來衙門尋什麼人?」
「陸小鳳。」
聽到陸小鳳的名字,門後的人發出一聲尖叫,轉身往內院跑,一邊跑,還一邊喊道:「老爺!有人來尋陸大俠!」
見他行為和態度古怪,離歌笑有種不好的預感。
蹬蹬蹬。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衙門大門忽然被打開,一個穿著的官服的中年人,領著一群衙役站在離歌笑面前。
中年人器宇軒昂,不威自怒,望了一眼離歌笑便沉聲道:「本官乃是金陵城知縣,姓許,請問閣下是何人,你與陸大俠是什麼關係?」
離歌笑回答道:「我與陸小鳳是朋友,許知縣有話不妨直說。」
許知縣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陸大俠他失蹤有幾天了,我也尋他許久,卻沒有任何線索。」
離歌笑皺眉道:「失蹤?那傢伙來去無蹤,不排除他離開了金陵城,你怎麼輕言斷定他是失蹤?」
許知縣苦笑道:「因為和他一起失蹤的還有江南花家的七公子花滿樓,花公子至今未歸,花家也尋他多日了!」
「花滿樓?」離歌笑沉吟道:「他們兩個怎麼會混到一起的?」
許知縣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顧慮。
離歌笑從腰間翻出一塊牌子遞給許知縣,他接過腰牌只是看了一眼,整個人當即僵住,如遭雷擊,豆大的汗珠從慘白的臉上滑落。
「錦衣衛腰牌……大人您居然是錦衣衛?」許知縣神色慘澹,仿佛在這一刻看到自己抄家滅族的未來。
「別說廢話,趕緊交待陸小鳳到底為何會失蹤!」離歌笑冷冷看著嚇破膽的許縣令。
「陸大俠之所以失蹤是因為他在幫我查一件案子。」
「是什麼案子?」
「此事說來話長,金陵城從一月前開始便出現了一件怪事。」
「城內不少人無緣無故虧空精元,上到八十歲的老人,下到只有幾歲的幼兒,無論男女都有此症狀。」
「期初本官還以為來了妖魔或者大妖,於是連夜稟報神侯府,誰知神侯府來人卻沒有查到任何異樣之處,只能無功而返。」
「等到神侯府的捕快離開,城中又開始出現詭異的情形,恰好此時陸大俠來了,江湖傳言陸小鳳是個絕頂聰明的人物,我便委託他調查此案。」
「他很快就查到了端倪,城中怪病起因竟是大通錢莊的銀票!」
「那些銀票上有股詭異的妖力會吸食人的精氣!」
「這件事也驚動了大通錢莊背後的股東江南花家,七公子花滿樓親自前來金陵城調查,要是不能查明真相,花家落得通妖的罪名,結局就是誅九族!」
離歌笑聽完來龍去脈之後說道:「也就是說,陸小鳳和花滿樓聯手調查這件案子背後的妖力,結果案子沒查出來,兩人卻一起失蹤了?」
許知縣臉色難看的點點頭,要是兩人徹底沒了下落,他不僅會落個瀆職的罪名,還有可能被花家為難。
離歌笑問道:「他們最後出現在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許知縣搖頭道:「我不知道,不過大通錢莊的掌柜錢老大或許知道。」
離歌笑見這許知縣一問三不知,留下一句「好自為之」便離開了。
許知縣一想到對方的錦衣衛身份,整個人再也提不起半點力氣,癱軟的坐在地上。
回到仙雨樓,離歌笑跟著老鴇來到楚陽所在的房間,他站在門口猶豫要不要進去,萬一王爺正在興頭上,這個時候進去不是找死嗎?
下一秒他就聽到了楚陽的聲音。
「有事快點滾進來說,陸小鳳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離歌笑推開門,看見楚陽獨自一人臥在床榻上,幾位清倌人正在收拾樂器,在他進來的同時,不著痕跡的慢慢退出房間。
「我還以為王爺在忙呢。」離歌笑露出壞笑。
「忙個錘子,人家清倌人賣藝不賣身,你以為我跟那四條眉毛的傢伙一樣,見人就上?」楚陽鄙夷的回了一句。
「咳咳,王爺,我有個壞消息要告訴您。」離歌笑收斂笑意,鄭重其事的說道:「陸小鳳好像遇見麻煩了。」
楚陽漫不經心的說道:「那傢伙什麼時候不惹麻煩?」
「這次怕是有點不同。」離歌笑搖搖頭,把金陵城發生的事情給楚陽說了一遍。
楚陽直接站起身往外走,「那還等什麼,去見見那個錢老大吧,以我的直覺那傢伙肯定有問題。」
「去晚了,我怕那四條眉毛的傢伙真的掛了。」
大通錢莊的掌柜錢老大在原本的劇情里就是個二五仔,如今牽扯到了妖物,劇情開始暴走,楚陽擔心還有其他的變故。
兩人馬不停蹄的趕到大通錢莊,稍事等待後,一個僕人將他們領到大堂,見到了那位錢老大。
此人大腹便便,渾身珠光寶氣,一見面就有股土豪的氣息撲面而來,另外他腳步虛浮,臉色蠟黃,身體有十分明顯的虧空。
離歌笑見他如此,還以為他也是受害者,可一想到楚陽說他有問題,立馬覺得有些古怪。
楚陽笑了笑,像是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錢老大似乎收到了消息,知道離歌笑拿著錦衣衛的腰牌,對待他們的態度相當客氣,幾乎是知無不言。
畢竟天底下還沒人敢冒充錦衣衛辦案,因為那可是重罪,輕則打入天牢,重則直接殺頭問斬。
錢老大說出了和陸小鳳接觸的全部經過,提到了一處特別的存在。
「陸大俠追查銀票妖氣的過程還算順利,很快就查到了一個叫做極樂樓的地方,他說銀票是從那裡流出來的。」
「極樂樓來歷非常神秘,沒人知道它到底在哪,普通人也找不到前往的方法,所以陸大俠拜託了一個朋友帶他去。」
「那人名叫司空摘星,江湖人稱偷王之王,懂得許多旁門左道,他帶著陸大俠和花公子一起消失了,至於他們去沒去極樂樓,我也不知道。」
「我和諸位一樣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離歌笑皺眉問道:「他有沒有告訴你如何去極樂樓?」
錢老大回答道:「城外有一處亂葬崗,那裡有很多棺材,隨便尋一個躺下,待到深夜,自會有人抬著你前往極樂樓。」
常年辦案培養出來的直覺,讓離歌笑覺得錢老大愈發可疑,他明明知道這麼多,卻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就連許知縣都是一問三不知。
離歌笑上下打量著錢老大,搞得他十分緊張,不敢看離歌笑的眼睛。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離歌笑朝著錢老大抱拳,剛想告辭離開,卻被楚陽用手按了下來。
「外面太陽都落山了,不如讓我們在大通錢莊待一會兒,錢掌柜親自帶我們去那座亂葬崗如何?」
「我們剛到金陵城對這裡不太熟悉,怕到時候誤了時間,去不了極樂樓。」
楚陽露出和善的微笑。
錢老大連忙點頭道:「理應如此,是我疏忽了,二位請隨我來,吃點東西稍事休整。」
楚陽和離歌笑被安排進了一間客房,沒過多久,錢老大就讓人送來一桌的好酒好菜。
離歌笑還是如往常一樣,先行試毒,確認無誤之後,才讓楚陽動筷子。
「不用擔心飯菜里會有毒,他又不是個傻子,要是我們兩個死在大通錢莊,他怎麼跟許知縣交代?」
離歌笑也不反駁,他生來謹慎慣了,一時間也改不過來,等待飯菜入喉,他才好奇的問道:「王爺,這錢老大到底有什麼古怪?」
楚陽說道:「他身上有妖氣。」
離歌笑頓時一驚,失聲道:「我怎麼沒有感覺到?」
楚陽解釋道:「他的妖氣並未浮於體外,而是骨子裡散出來的,數量極少,你當然難以察覺。」
離歌笑沉聲道:「他是妖人?」
楚陽搖頭道:「嚴格來說,還不算是真正的妖人,只是正在往妖人的方向發展,不過也只有一步之遙。」
離歌笑拔刀而起,義憤填膺的說道:「此等背棄人族的禍害,我要親手斬了他!」
楚陽伸手往下一按,示意他坐下,「你殺他,誰帶我們去極樂樓?我們不去極樂樓,誰去救陸小鳳那個混蛋?」
離歌笑長嘆一聲,收刀坐下,拿起酒壺就往嘴裡灌,雖然不是專職除妖的神侯府,但他也希望自己能多殺些妖魔鬼怪,為國家百姓做點事情。
楚陽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輕聲道:「極樂樓之所以難尋,應該是仰仗某處以天然地勢形成的陣法,尋常大陣還好,以力破之也就罷了,怕就怕是個幻陣,連入口都找不到。」
「如今我們要找極樂樓,就必須先用他們的辦法入陣,從內部破掉這處陣法。」
楚陽提醒他道:「等我們到了亂葬崗躺入棺材,你讓那頭狼犬好好跟在後面。」
離歌笑點點頭,「我明白,我已經讓嘯風在城外等著了。」
楚陽愣了一下,「嘯風是誰?」
離歌笑不好意思的撓頭道:「我給那頭大狼犬取的名字,嘯風聽上去不是很威風嗎?不好聽嗎?」
楚陽果斷搖頭,「不好聽,還不如叫旺財,一條正經的好狗就應該叫旺財。」
「旺財……」離歌笑欲言又止,心想這名字哪裡比得上嘯風好聽,而且人家是狼又不是狗……
「你覺得旺財不好聽?」楚陽眯著眼睛看他。
「好聽!」離歌笑打了個激靈,「王爺給它賜名,是旺財的福氣!」
楚陽冷聲道:「可別跟就丟了,不然我回來燉了它!」
……
天色漸晚,月明星稀。
敲門聲響起。
屋外傳來錢老大的聲音。
「兩位大人該上路了。」
上路?
楚陽和離歌笑對視一眼。
「這狗東西真會說話。」
「沒準是人家心裡話呢?」
楚陽並不在意,推開門走了出去,離歌笑就不一樣了,劈頭蓋臉的給錢老大一頓臭罵。
「小人嘴笨,還望兩位大人恕罪!」
錢老大誠惶誠恐的跪倒在地,不斷的磕頭,看上去仿佛怕極了錦衣衛。
楚陽嘴角勾起。
這人還真會演戲!
可能從楚陽和離歌笑踏進錢莊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盼著兩人去極樂樓送死了。
「趕緊帶我們過去吧,別誤了正事!」
楚陽輕描淡寫的把他從地上提起來,順手在他身上留下了術式。
錢老大忙不迭的點頭,走在前方領著楚陽和離歌笑來到錢莊外,登上早就準備好的馬車。
馬車趁著黑夜向外行駛。
由於最近金陵城怪事頻發,城門守衛森嚴,過了宵禁時間是不允許任何人出城的,但錢老大只是下車和守城的將士說了幾句便得到放行。
等到錢老大回到馬車裡,楚陽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錢老大笑道:「如今戚將軍不在金陵城,領著戚家軍去外面作戰了,城門守備是由縣丞大人臨時負責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