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醒過來的時候, 天色剛蒙蒙亮,往日裡這個時候, 天際總是透著微綠的清爽顏色,今天卻如夕陽斜下的微醺。【,無錯章節閱讀】
她不是自然醒來, 而是被弄醒的,全身麻痹的感覺還未完全消退,一個很有活力的短髮女巫正在照顧她,手上端著一杯水。
艾比的腦子還沒有從藥劑的作用下清醒過來,只茫然的看著周圍的巫師們,他們胸前別著閃亮的傲羅徽章,有些忙著四下檢查房間, 有些則監視著自己, 艾比默默的接過水杯,緩緩啜了幾口,讓清涼的液體在干啞的喉嚨深處蔓延開來。
她低頭,看見自己身上披著一件熟悉的藍色袍子, 圓胖的手指處是精緻的袖口, 講究的花邊,而她原本的那件霍格沃茲校服袍子卻不見了。
丹尼爾!!
艾比猛的立起來,驚慌失措的四處轉頭,他人呢?
「你們,你們有沒有看見一個…一個男巫,或是一個銀頭髮的女孩子…?」艾比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問,驚慌的看著旁邊這個女傲羅。
「什麼都沒有。」短髮女傲羅搖搖頭, 「我們來的時候,屋子裡只有你一個,我們發現你在昏睡中,所以給你喝了解除魔藥的湯劑。」
艾比根本沒聽清後半句,急著跳下椅子就想往外沖,卻被那女傲羅抓住了手臂,動彈不得,短髮女巫嚴肅的聲明:
「很抱歉,格林小姐,你不能出去,我們奉命帶你會魔法部;等另一小隊的傲羅搜索完畢回來,我們就立刻出發。」
艾比看了看女傲羅胸前的徽章,頹然坐倒,這麼多傲羅,她走不脫的,可是怎麼辦?丹尼爾逃脫了嗎?會不會他已經突破重圍出去了呢?他…還安全吧?
小艾腦子混亂成一片,她從來沒有感覺這樣無力,什麼都做不了,好像被一片韌性十足的蜘蛛網纏住的小蟲子,怎麼也掙脫不出去。
艾比呆呆的坐了一會兒,突然門口處一片喧譁,一群人呼啦啦的走進屋子,屋裡的傲羅們歡呼一聲,除了監視艾比的幾個傲羅原地不動之外,都跑出去歡迎歸來的人;零零碎碎的聲音傳到廚房這邊——
「喔,你們終於回來了,我們還以為你被狼叼走了呢?」
「屁話,有見過能吞下老子的狼嗎?」
「哦,merlin的腳趾,希羅,你們幾個怎麼了?怎麼有傷?遇到食死徒了嗎?」
接下來,有幾聲痛呼聲,還有一片手忙腳亂的聲音,這下,連監視艾比的幾個傲羅也坐不住了,紛紛探頭探腦去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其中一個眉毛少了一邊的老傲羅坐著沒動,威嚴的掃視了傲羅一圈,他們就不敢動了,他對短髮女巫簡短的下令:「愛麗絲,你去問問,外面安全嗎?我們不能在這裡多待,可以的話,我們要趕緊起程了。」
叫愛麗絲的短髮女巫應聲站起來,走到外面去。
「外面發生了什麼?我們能起程嗎?」清朗的女聲。
「我們剛才四處搜索路徑的時候,撞上一夥瘋子正在折磨他,他們似乎不願意發生衝突,只交手了幾下,他們就跑了,我們把這可憐的傢伙抬回來……」
艾比只聽到這裡,彈簧一般跳起來,用從未有過的速度瘋狂的沖了出去,後面的傲羅猝不及防,趕著追了上去。
「他在哪裡!在哪裡……」艾比大喊著。
聲音忽的戛然而止,她看見一個披著渾身是血的人形躺在地上,他身上熟悉的校袍已經被血浸透了,刺眼的紅色液體還不斷滲出來,在地上形成了一片血泊。
艾比站在幾步以外,不敢靠近,心中瘋狂的吶喊,不是他!不是他!
一叢柔軟的亞麻色頭髮從凌亂袍子中露了出來,艾比嗚咽一聲,撲上去抱住那人。
丹尼爾原本清秀的面孔慘不忍睹,血肉皮膚都翻了出來,眼睛被打腫成黃色,嘴唇完全被咬爛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片。
「丹尼爾,丹尼爾,你怎麼了?你醒醒呀!我帶你去找大夫…」
艾比說不下去了,她的視線往下移,看見他還在往外汩汩流血的脖子,咽喉處滿眼血泊,喉管和大動脈已經被抓斷了,露出斷裂的脈絡,甚至可以看見白森森的骨頭。
艾比呼吸都停止了,周圍的傲羅們似乎也被驚呆了。
「這哥們可真硬氣,被好幾個黑衣人用鑽心剜骨折磨,愣是不開口。」一個正在包紮手臂的傲羅說。
「是食死徒嗎?」
「廢話,黑衣服,戴面具,不是食死徒還是誰?所以我們才救他的,敵人的敵人估計壞不到哪裡去。」
「真慘呢?弄成這樣!」
「那咽喉是他自己抓的,看看他的手,指甲全都翻了,手指骨頭都露出來的,估計他是怕自己熬不住說出什麼來,就先抓斷自己的喉管,嘖嘖,真是條漢子!」
「他本來不是這樣樣子的,跟這個小姑娘一模一樣,直到最後被一個跑掉的食死徒擊穿心臟後,才慢慢恢復出原來樣子的……」
「我要是他,就自盡算了,這麼零碎受罪!」
「這也奇怪了,他抓斷自己的咽喉,卻就是不肯自盡,一直活活熬著,嘴都咬爛了,牙齒也一顆一顆咬脫了,就是在那裡硬挺著!說句老實話,要是我受了這樣的刑,我早就什麼都說了!或者死了算了!」
「這你還不明白,他要是死了,他身上的偽裝就露餡了,複方湯劑是不會在死人身上發生作用的,估計他是想保護這個小姑娘……」
艾比短短的手臂抱起丹尼爾的頭,嘶啞著呼喊。
這時,丹尼爾突然動了一動,睜開腫裂的眼睛,渙散的眼神慢慢的捕捉到艾比的臉,淡褐色的眸子對上翠綠色的,他定定的望著女孩,瀕死的眼中流露出一種親人才有的濃烈情感,那麼決然,那麼傷痛。
艾比哭的氣咽聲堵,沙啞著嗓子四處求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他,我跟你們回魔法部,你們把他送到聖芒哥好不好?求求你們……」
「沒有用的,他的心臟已經被擊碎了,這是救不回來的。」那個監視艾比的蒼老巫師憐憫的搖搖頭。
艾比無助的去看丹尼爾,卻看到一雙平靜的眼睛。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只有斷裂的氣管發出嘶啞的出氣聲,戀戀不捨的目光一直看著艾比,好像母獸對沒有生存能力的幼獸的擔憂,這種溫柔絕望的目光直讓人心碎。
然後——這雙淡褐色的眼睛闔上了,永遠的。
艾比悲鳴一聲,放聲痛哭,完全沒有控制的哭泣,痛快的流著眼淚,把丹尼爾緊緊的抱在懷裡,一一去觸摸那血跡污穢的傷口,從綻裂的頭部,到幾乎斷了一半的脖子,還有胸口上一個大大的血洞,裡面原本是一顆跳動的心臟,現在卻永遠的停止了。
負責監視艾比的傲羅們都靜靜的站在周圍,沉默著不說話了。
艾比哭的全身脫力,圓潤的小手用力攏起血泊爆裂的傷口,艾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好像這樣就能減輕丹尼爾的痛苦。
丹尼爾的手,這麼靈巧的一雙手,會做世界上所有的美味佳肴,會在她的睡衣上繡小飛豬,會給她梳好看的髮式,可是現在,指甲蓋都不見了,只有血糊糊光禿禿的指頭,露著慘白的指骨。
她哭的肝腸寸斷,用盡全身力氣攥著他的手,想要挽回最後的一絲溫暖。
突然,她覺得手上有一塊硬硬的,她模糊著淚眼去掰開丹尼爾的手掌,在他柔軟的掌心有一條墨綠色的束髮絲帶。
艾比的神經猛然跳動了,她清楚的記得她被西爾維婭急急的拉出寢室,根本沒有扎頭髮,又怎麼會有這個?
她握著這段髮帶,瞳孔急張,好像想到了什麼,匆匆念了一個顯形咒,柔和的紫色光芒閃過,髮帶變成了一個小紙卷。
旁邊的傲羅抬起受傷的同伴,正忙著要起程;有幾個傲羅上前要把艾比拉起來。
「能讓我讀完這封信嗎?拜託,就一會兒。」艾比用手背胡亂揩了揩臉,哽咽的聲音請求他們,雪白的小臉上沾滿了血跡,傲羅們一時無語。
「…可以,但請快一些。」還是那個蒼老的傲羅發話了。
艾比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趕緊展開紙卷讀起來,紙卷有些破損,上面的字秀氣到有些裝模作樣,正是丹尼爾的筆跡——
親愛的艾比小姐:
如果你能看到這封信的話,那麼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您會為我哭嗎?哭的話,請注意要用手絹,千萬不要用手揩臉,那樣很不淑女呢。
我現在一邊在屋子周圍布置最後一道防禦魔法,一邊用自動羽毛筆寫這封信,我話很多,卻老說不到重點,因為我最想告訴您的一直都沒有說,真是多而無用的壞榜樣。
我現在寫下這封信,再不說的話,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我出生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美麗的塞納河邊是我的家,我的父母很溫柔恩愛,但是他們去世的很早,和您父母的遭遇有些類似,也是黑巫師的盜匪集團的傑作。
母親臨死前,反覆的叮嚀我:照顧好你妹妹。
是的,幾乎沒人知道我有一個妹妹,雙胞胎妹妹,她叫——丹妮埃拉。
我們只隔了五分鐘前後來到這世界上,我們一起玩耍,一起搗蛋,她是我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夥伴,但是我好像在娘胎里搶走她的所有營養,她很瘦弱,很單薄,甚至連魔力發育都很糟糕。
我可以滿山亂跑的時候,她只能跌跌撞撞挪幾步,我握著魔杖可以開山破石時,她連漂浮咒都艱難,父親母親最不放心的就是她了。
於是,我鄭重的向母親發誓,我一定好好照顧她。
從那一刻起,我不僅是她的哥哥,還是她的父親,她的母親,我照顧她的飲食起居,監督她學習鍛鍊,怕她胃口不好,我搜羅了所有美味可口的菜單,怕這個沒有母親的女孩不會打扮,被同學笑話,我打點她所有衣服裝飾;怕她適應不了學校生活,我謝絕了德姆斯特朗的獎學金,轉入了布斯巴頓。
我在她身上傾注了所有心血和關注,我希望她能健康快樂的成長。
丹妮埃拉是個可愛的女孩,笑起來的時候甜蜜像巧克力布丁一樣,她很愛我,尊敬我,事事聽我的話,總是在我身前身後甜甜的叫著哥哥。
畢業後,我們在出生的地方住了下來,幸福的生活著。
我本以為幸福會一直這樣下去,也許有一天我會娶妻,她也會戀愛結婚,然後我們比鄰而居,還會有一群可愛的小孩子跑來跑去,繼續這樣的幸福,天長地久,。
可是,幸福那樣短暫,我和丹妮埃拉19歲那一年,她突然羞澀的告訴我,她愛上了一個富有英俊的麻瓜男孩,準備要結婚。
我立刻激烈的反對,我很清楚巫師女孩和麻瓜男人的結合鮮有好結果,可是丹妮埃拉這次卻一反往日的乖巧,鐵了心的要和那男孩在一起。
我們兄妹倆生平第一次爭吵,也是唯一一次,吵的很厲害,我感到傷心失望,憤怒之下就離開了家,去遠方旅行。
這是我永生難以挽回的錯誤,我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
我離開三天後就想回去了,可是想著丹妮埃拉肯定還沒受夠教訓,一星期後,我想那男孩一定已經發現丹妮埃拉的魔力了,沒準這會兒正哭著跑了,我足足賭氣了一個月才覺得差不多了,於是收拾行囊回去了。
可是回到家,發現房子一片狼藉,翻的到處一團亂,我立刻心慌了,到處都找不到丹妮埃拉,我們沒有什麼親戚,少數的朋友也都說沒看見她;我立刻想到了那麻瓜男孩。
我追蹤到那男孩的家,很輕鬆的就問出了丹妮埃拉的下落,我心裡一片絕望。
原來,丹妮埃拉不小心讓那男孩發現了她的魔力,男孩嚇的半死逃回家,把這件事告訴了家裡人,男孩的叔叔是一個醫學博士,他自然不相信世界上有什麼魔鬼仙女,他只相信科學,於是,他們誘騙了丹妮埃拉,設下陷阱捉住了她。
我趕到男孩叔叔的私人研究所,一路闖進去,終於找到了丹妮埃拉,我看見的情景讓我發瘋,丹妮埃拉像一條死魚一樣躺在手術台上,一幫穿白衣服的瘋子正在解剖她的身體,他們查不出巫師魔力的來源,於是,居然把她分解開來,一個器官一個器官拿出來研究。
我去的時候,他們正打算給她開顱,檢查腦髓。
我暴吼著搶出了丹妮埃拉,可是她已經奄奄一息,這一個月來,她受到了非人的折磨,為了探測她的反應神經,那幫醫生們接連用各種極端的痛感來刺激她,身體被反覆開刀了不知多少次,甚至為了看看她和麻瓜女孩有什麼不同的感覺,有幾個變態的醫生輪姦了她。
丹妮埃拉昏迷了一星期,第八天她迴光返照,突然醒過來,被挖去了眼珠子的眼眶空洞的看著我,只對我說了一句話——哥哥,對不起,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
也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我的小妹妹死在了我懷裡。
我把她埋葬在父母身邊,一起埋葬的還有我之前二十年的快樂時光,我所有善良的美好的情感都停留在這一刻,那個快樂的慈愛的兄長已經死去了。
我流不出半滴眼淚來,平靜的提著魔杖去報仇。
瞬間暴漲的魔力破壞了整座研究所,我發了瘋的殺人,凡是碰過丹妮埃拉的人我一個都沒放過,尤其是那個科學狂人的叔叔,我發了狠的折磨了他七八天,我把所知道所有惡毒魔咒挨個在那些研究人員身上試了一遍。
他們被我折磨的痛苦哀叫,毫無尊嚴的求我發發慈悲放過他們,真好笑,當他們折磨那個無辜的女孩子時,他們怎麼不發發慈悲。
那男孩一家倒很機靈,提前跑了,我在後面不緊不慢的追著,讓他們緊張瘋狂,慢慢精神崩潰,過幾天就殺死其中一個,最後輪到那個男孩,他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求我看在丹妮埃拉的份兒上饒過他。
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厚顏無恥的人?
我把男孩丟到丹妮埃拉的墓前,一把火把燒了他。
前前後後,我總共殺了四十八個人,違反了幾乎所有的巫師禁令,濫用黑魔法,濫用黑巫術,濫殺,肆意破壞等等,我正式上了長老團的通緝令。
可我不在乎,也一點都不後悔。
我開始四處流浪。
既然麻瓜可以拿巫師做試驗,那我為什麼不能拿麻瓜做實驗呢?至少我很講道理,只找那些有貪心愿望的傢伙或者死有餘辜的爛人來練手,於是,漸漸的,我在全法通緝令上的排名越來越靠前,一度還達到了前三名,可惜後來被一個專門截殺長老並吸取其魔力的瘋子給擠了出來。
就這樣過了很多很多年,日子久到我都忘了有幾年,還是十幾年?
後來又一次,我窮途末路,眼看要送命的時候,主人救了我,我發下莊嚴的誓言,我的生命從此屬於lord voldemort,和那些老想賴帳的麻瓜不同,我很守信。
我跟了主人很久,從東歐的阿爾巴尼亞森林到英國,從他單槍匹馬到後來建立了龐大的個人勢力,我見證了幾乎主人所有偉大的成就。
我崇拜他,敬重他,但是我也為他感到遺憾;我至少還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但他,卻一直都那麼孤單。
照顧您是我自丹妮埃拉死後最愉快的一段日子了,我又開始以前做飯買菜,打理家務的瑣碎生活,看著您坐在我的廚房裡一邊吃點心一邊說傻笑話的樣子,我好像又回到了美麗的塞納河邊,丹妮埃拉還沒有出事的歲月。
有時候,我會把您看成丹妮埃拉,可是你們是不一樣的;您的家人十分幸運,您冷靜理智,勇敢無畏,既能夠保護自己,也保護了家人,丹妮埃拉要是有一半像您就好了。
您說將來的小小姐也起名叫丹妮埃拉的時候,我真高興,我覺得merlin真仁慈,他又給了我第二次彌補的機會,這次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不要像我妹妹那樣單純天真,輕易受騙上當,我希望她能夠像您一樣聰慧,像主人一樣強大。
我真的不想死,所以我會很努力的逃命,這本是我的拿手本領,然後等主人回來把事情都解決掉,天下就太平了。
將來,挑一個天氣好的日子,我請您和主人到我出生的地方去野餐,美麗的塞納河邊,微分吹拂的草地,午後的陽光十分明媚,我們挑一顆枝葉茂盛的大樹,在樹下鋪上一塊潔白美麗的亞麻桌布,帶上幾籃子好吃的。
您和主人可以看書休息,小小姐和小少爺一定調皮的滿草坪亂跑,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我會看著他們的。
我不會死的,一定不會死!我一定能活下去!
我要看著孩子們長大,看著小丹妮埃拉結婚生孩子,所以,我一定不能死!
……
羽毛筆在這裡重重的劃了幾筆,仿佛他當時重重的決心。
艾比的眼淚似乎已經流干,紅腫的眼眶木然的對著冰冷的屍體,她平靜的吻了吻丹尼爾發涼的額頭,因為哭泣而嘶啞的嗓音,輕輕說道:
「你當然不會死,你會和我們永遠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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