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某某片場，發現了道具的問題。」許小滿特意放大了道具的細節，邊走邊說，「道具出現的場景，是日常生活的場所。」
「那邊的那個演員，剛才一邊跟家裡人說話，一邊擺弄這個東西。」
「這是完全錯誤的用法。」
「這道具應當使用在祭祀環節中，作為輔助工具出現，在古語中的稱呼是……」
許小滿侃侃而談，讓她身後的製片忽然心底犯嘀咕。
說得這麼頭頭是道，看著不像是胡說。
道具組長正好也到了旁邊。
製片趕緊拉過他：「你趕緊看看，這丫頭說的是真是假。」
道具組長聽了兩耳朵，輕蔑地笑了：「我導師就是研究祭祀禮儀方向的，從來沒聽他提過，估計是編的。」
「那你趕緊想辦法，讓她刪了視頻。」製片猛地一推道具組長，將他送到了許小滿面前。
許小滿把鏡頭轉向道具組長：「有事？」
道具組長伸手擋住臉：「你趕緊刪了視頻，別耽誤我們工作！」
「我又沒亂說，你說刪就刪？」許小滿繼續舉著手機。
道具組長氣得不行：「知道我導師是誰嗎？」
「李一鳴老師，他可是國內祭祀禮儀方向的權威！」
「他都沒說過這是祭祀用具，你算哪根蔥！」
「你又算哪根蔥？」蔣子明忽然插到道具組長和許小滿中間，將許小滿護在身後。
身材高大的蔣子明沉著臉，將霸道總裁的氣勢發揮到了極致。
一會沒留神，妹妹就讓人欺負了，這還得了？
道具組長認識蔣子明，當場氣焰就熄了，只是就這麼認慫又有點不甘心：「蔣總，這……」
他有點下不來台，無助地扭扭脖子，剛好瞧在從人群中走出來的導演。
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媽，道具組長就差抱住導演了：「王導，你看……」
還沒來得及告狀，他就發現導演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人家小姑娘說得也有道理，沒準是你記錯了呢。」
其實導演本來想著和個稀泥，把蔣子明忽悠過去就完了。
可手臂隔著口袋碰到首飾盒，想到那細節滿滿的首飾，再看看許小滿淡定的表情，導演忽然又改了主意。
「不可能！」道具組長就差指天發誓，他的專業課當年可都是A+呢！
「那怎麼辦呢，總不能找李老評理吧？」
道具組長一拍大腿：「對啊，我找老師。」
正要打電話，導演戳了戳他的側腰，又指了指許小滿：「她拍的視頻，你直接發給老師，省得再費勁解釋。」
想拿小滿作閥子給誰看呢？
蔣子明皺著眉正要發作，忽然被許小滿扯了扯衣角。
「給你。」許小滿點點屏幕，把視頻推到道具組長手機上。
道具組長很快捂著電話躲到一邊，點頭哈腰極為恭敬。
蔣子明有點擔心，摸摸許小滿的頭頂：「小滿，要是不開心，咱們就直接走，他們誰也不敢說什麼。」
「我有什麼不開心的？」許小滿對著蔣子明彎彎眼睛，「承認了最好，不承認的話，回頭我也有辦法逼著他們認了。」
實在不行，許小滿就讓顧銘軒幫忙，把全套的禮儀和流程都復原出來。
現在的古籍里都是隻言片語，只要能互相印證，誰也說不出許小滿弄出來的是假東西。
到時誰的臉疼，還不一定呢！
「哦，好，您先看，我等您的消息。」道具組長昂著頭回來，像是戰勝後的公雞。
「你等著，我導師看過視頻之後，就給我回過來。」
真幼稚。
顧及蔣子明的面子，許小滿只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道具組長正要再嘲諷兩句，手機忽然響了。
他得意洋洋地對著許小滿晃了晃，清清嗓子，點開視頻通話按了外放：「喂，老師，您看完了吧？那小丫頭說的是不是……」
視頻那頭戴著安全帽的老頭直接板著臉打斷他的話：「那丫頭在哪呢？」
「在這，您稍等。」道具組長小心翼翼地把手機轉了個方向，對著許小滿得意地揚揚下巴。
老頭看了看許小滿：「學歷史的？」
「不是，全靠自己瞎看。」許小滿實話實說。
一部分素材，是她從古籍里找出來的。
另一部分素材，就是她在缸里到處看來的。
說瞎看，倒也沒大毛病。
「瞎看……」老頭皺眉。
道具組長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
對，老師，就這樣，您快教訓她啊！
真當這東西是擺自家炕頭上的瓶瓶罐罐，隨便看兩眼就知道怎麼用啊？
沒想到視頻那邊的老頭忽然樂了：「天賦啊，這就是天賦！」
「前陣子剛出了個大現場，喏，就是我身後這個。」
「我跟你說啊，」
「我們幾個老傢伙研究了好幾天，才弄明白這玩意是個啥。」
「這就是個祭祀現場，被完好地封存了起來。」
「你看，這邊是祭壇，那邊是……」
「這東西從擺放的位置來看，跟你說的應該幾乎完全一致！」
許小滿一點都不意外。
自己的神女廟就是這麼搞的……
老頭興奮地講了半天，突然話鋒一轉：「丫頭，有沒有興趣，來讀個我的研究生？」
「以你的天賦，一年兩篇，不，四篇，至少四篇論文起步。」
「影響因子高高的那種！」
許小滿笑著搖搖頭：「感謝您的好意，但我暫時沒有做研究的打算。」
跟這些人接觸多了，魚缸的事太容易漏餡。
她得保證顧銘軒那邊絕對安全才行。
道具組長聽得眼睛都直了，就連老師什麼時候掛斷的視頻都沒發現。
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她差點就成自己的師妹了？
又主動拒絕了？
他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許小滿一眼——你拒絕的，可是國內相關領域的第一人啊！
蔣子明清清嗓子，看了看導演：「怎麼說？」
導演看著主動跳到自己碗裡的大魚，毫不猶豫地站到許小滿這邊：「那個誰，給她道歉！」
「人家的學術造詣，可比你強多了！」
黃斌悄悄往後縮了縮，卻還是被導演逮了個正著：「還有黃斌，你也一樣！」
黃斌看了道具組長一眼，同樣欲哭無淚。
可沒辦法，誰讓自己主動挑事的呢？
他咬咬牙，湊到許小滿面前，滿臉通紅地用只有許小滿能聽見的聲音道：「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的。」
許小滿笑了笑，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導演滿意地揮揮手：「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他們並沒有發覺，在不遠處一個長焦鏡頭偷偷伸出，將許小滿和黃斌同框的場景拍了下來。
攝影師挑選的角度極其刁鑽，像是二人面對面站著，親密得幾乎要貼在一起。
鏡頭迅速收回，攝影師低低地笑了聲：「標題不如就這麼寫吧……神秘女子魅惑全開，黃斌秒變初哥紅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