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什麼關係
淡金色的晨曦剛剛染上地平線，厚重的鐘聲便如波濤般從整座京城奔涌而過。
一波又一波的鐘聲，也徹底喚醒了沉睡的大胤。
皇宮前的廣場上，數百位身著精鋼鎧甲的戰士站得筆挺。口鼻中的白氣氤氳，他們卻絲毫不覺得寒冷，反倒站得更直了。
今天，是他們殿下的大日子。
邊城老將，怎麼能讓殿下失望丟臉？
不少身著禮服的官員在御道左右穿梭，仔細地進行著最後一次檢查。
「畢公公，時辰快到了，該請陛下出來了。」
禮部尚書年老力衰，前幾天就告老還鄉了。苦守了幾年的禮部侍郎終於得以轉正，此刻正春風得意地站在主禮人的位置上。
要是鄭弘業能看見，恐怕也會對他爹歪歪嘴，說一句笑得太誇張了。
畢成禮也不擺譜，矜持地對著他一點頭，飛快地去找顧銘軒了。
禮部侍郎看著畢成禮的背影，不禁喃喃：「還是要站對了隊才行啊……」
大鼓突然響了幾聲。
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中。
他的身後，龍旗烈烈飄揚，似有巨龍欲飛騰九霄。
顧銘軒看了眼天空。
許小滿正拿著個小方盒子，遙遙對準了他，還朝著他豎起了兩根手指。
他記得許小滿說過，那是西夷代表勝利的手勢。
眸中瞬間染滿柔柔笑意，顧銘軒對著許小滿也比了個耶，之後一揚前擺，走上了彤雲織就般的紅毯。
每走一步，左右的官員便深深俯首。
人浪緩緩向前滾動，終於滾動到了玉階之下。
人浪的盡頭處，一位武將正拄著雙拐，眼含熱淚地看著顧銘軒：「殿下，太好了……」
今天的顧銘軒，英武一如往昔，卻又比往日多了幾分雍容。
這樣子，比顧安之前在夢裡見到的還要帥氣。
顧銘軒的腳步一轉，直奔顧安而去，毫不在意是否亂了儀軌。
台上的禮部侍郎倒吸了口涼氣，卻沒敢出聲。
「擦擦。」顧銘軒把從畢成禮處要來的帕子遞到顧安的面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這個大日子，別給你家殿下丟人。」
「是！」顧安緊緊咬著嘴唇，目送顧銘軒一步步拾級而上。
那精雕細琢的白玉路，也是登天之路。
欄杆兩側的瑞獸，似乎都在顧銘軒的威勢之下俯首。
偌大的廣場上，仿佛其他都成了布景。
只有那明黃色的身影，漸漸登上了最高處。
顧銘軒猛地轉過身，靜靜地俯瞰著台下的芸芸眾生。
一縷陽光突然穿透雲層，灑在了他的身上，為他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聖光。
那高大的身影，在這一刻，有如神明！
有帝如此，乃大胤之幸！
在場的所有人，腦海中突然都浮現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悠揚的鐘磬聲響徹廣場，主禮官的頌詞緩緩迴蕩：「聖主御極，威德昭彰，平蠻靖亂，四海歸心。今登大寶，蒼生之幸，社稷之福，願吾皇，萬歲——千秋！」
「萬歲千秋！」
「萬歲千秋！」
在浪潮般的呼喊聲中，畢成禮雙手捧著金冠，小碎步呈到顧銘軒的面前。
顧銘軒微微低頭。
傳承了十餘代的帝王金冠光彩一如往昔，璀璨的寶石更是折射著七彩華光。
萬千尊崇，皆匯聚於顧銘軒一人。
顧銘軒深深地吸了口氣，朗聲道：「朕雖生于禁宮，卻也長於烽火。自幼習武，唯願守土安民。」
「然，蠻夷凶暴，屢犯邊疆，毀我山河，生靈塗炭。」
「此仇此恨，朕無一日不銘記於心！」
「銘軒無力，困於邊城。幸得神女庇佑，方有破蠻之力。」
「今朕登此大寶之位，願為三事。」
「其一，當輕徭薄賦，興修水利，使倉廩富貴，民無飢餒。」
「其二，當整軍經武，逐蠻族於漠北，使百姓免於兵災，安寧度日。」
顧銘軒說到這裡，特意頓了頓，抬頭看了看許小滿。
再開口時，他的聲音里瞬間滿是赤誠與灼熱。
「其三，當立神女為大胤護國神明。凡我大胤國土，皆布神女廟宇，永享香火！」
底下的人愣了愣。
來自邊城的那些將士，猛地單膝跪地，重重地錘著胸口的甲片：「陛下聖明！」
而京城本地的官員，臉上帶了些糾結，卻還是跟著跪倒在地：「陛下……聖明。」
天空中的許小滿，將那些人的反應看得清清楚楚，突然一絲靈光閃過。
古代這些人，不是講究什麼祥瑞麼？
要讓你們心服口服，那還不容易？
「顧銘軒，你等我一下。」許小滿迅速跑開，翻了包東西又跑回來。
呲，呲。
檀香調的香水按了幾泵。
整個京城上空，突然異香飄散。
百姓們不約而同地揚起了頭：「這是？」
有文臣突然瞳孔微縮：「是天生異香，還是提前做了準備？」
還不等他們細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天空中竟多了無數飄揚的七彩亮片。
之前許小滿為了公司開業準備了不少彩帶和亮片，公司沒用上，乾脆先給顧銘軒用用。
在陽光的照耀下，那些巨大的亮片閃著金屬般的光澤，分外奪目。
整個京城上空都飄灑著此物，又哪裡是顧銘軒布置了，人力就能辦到的呢？
這定然是神仙所為！
有人脫口而出：「天女散花？」
台上的禮部侍郎的心狂跳了兩下，滿臉都是狂熱：「天女散花，伴有異香，正是聖人出的徵兆啊！」
顧銘軒這一即位，就有這種祥瑞現世！
而許小滿這邊，還沒完。
她歪了歪嘴，乾脆扯了個小號的燈球進來。
京城百姓的眼中，天空里突然多了個太陽！
不，說太陽可能不太恰當。
那明明就是顆彩星！
紅橙綠藍各色繽紛，閃耀了整個京城。
「顧銘軒，怎麼樣？」玩了好一陣，許小滿笑眯眯地扯走燈球，「夠祥瑞了吧？」
看著腳下匍匐得誠心誠意的文武百官，顧銘軒頷首輕笑：「多謝。」
許小滿擺擺手，隨口開了個玩笑：「咱們的關係，說謝是不是太見外了？」
「哦？」顧銘軒的鳳眸忽然點亮，仿佛內里有萬千星點涌動，「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