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求生欲望
離開齒虎基地，KK和曹釔霖先後回到邊緣大廈。
為了防止被人看出端倪，兩人的返程時間隔了半個小時，並按歐辰宇要求的想好了出門說辭。
KK來到自己住的88層，剛出電梯就遇到了迎面走來的咚咚。
咚咚湊到KK身邊，滿臉壞笑：「誒，影帝你回來了，還順利嗎？齒虎那群煞筆是不是被你耍得團團轉？」
KK目光空洞沒有焦點，如同一具行屍走肉，甚至和咚咚擦肩而過時撞了一下都沒反應過來，就這麼一言不發走回自己房間，關上房門。
咚咚看著緊閉的房門，摸著後腦勺嘀咕道：「怎麼了這是.」
KK回房後失魂落魄地倒在床上，滿腦子都是體內那顆炸彈，殫精竭慮心力憔悴，一陣陣眩暈感襲入腦海。
他雙眼漸漸上翻，精神過衰陷入昏聵，就這麼一動不動睡到第二天，睡得昏天暗地。
這一覺睡得久，卻噩夢連連毫不踏實，他醒來後眼裡滿是紅血絲，眼眶內陷精神萎靡，背都挺不直了。
他來到餐廳想吃點午飯，剛打完菜，突然瞥見不遠處一名傭兵要了一份白斬雞。
看著對方盤子裡那一塊塊雞的「碎屍」，再聯想到自己體內炸彈爆炸後類似的慘狀，KK猛地感覺酸水湧上喉嚨，肚子裡翻江倒海。
「嘔——」他跌跌撞撞，飯菜打翻灑了一地，趴到垃圾桶邊上狂吐。
此時，蘇默在不遠處吃飯。
邊緣這段時間的各種事情，什麼嗜賭成癮，什麼偷錢挨打，全都是KK和他編排好的「劇本」。
目的是為了給曹釔霖這個頂級情報人員下套，把KK反送進齒虎傭兵團內部，成為雙面間諜，屆時裡應外合除掉歐辰宇。
這個圈套最重要的在於兩點。
一是蘇默知曉曹釔霖的身份，從最初交手時就開了「天眼」，能以上帝視角布局。
二是KK從小在邊陲磨練出來的演技、以及隨機應變的滿嘴鬼話，可以配合蘇默去給歐辰宇和曹釔霖設圈套。
按照「劇本」，兩人現在關係已經鬧僵了，蘇默不應該去關心他。
而且KK也提過，自己演戲忽悠曹釔霖期間，會有很多劇本之外的「即興發揮」，讓大家不要反應過大，以防露餡。
所以蘇默沒有動，只是暗中看著KK，心想：說吐就吐，這什麼逆天演技不過他這又是在演哪出？
目前知道劇本內幕的只有蘇默，咚咚，未來，以及KK本人，處於絕對機密狀態。
而在其他傭兵眼中，KK現在就是個賭棍臭蟲，借錢不還，因此誰都沒理他。
KK吐到後面都沒東西了，滿臉眼淚鼻涕，掙扎著爬起來往外跑。
他在廁所水池洗臉漱口，時不時乾嘔，那張臉上沒半點血色，接水的手都在抖。
「咻~」
背後傳來的口哨聲讓他渾身一顫。
他回過頭看向曹釔霖，不甘地問：「幹嘛？」
這裡沒有外人，曹釔霖也剝下了往日友善的偽裝，冷笑道：「至於嚇成這樣嗎？」
KK回罵道：「去你馬的，站著說話不腰疼，在伱肚子裡裝個炸彈試試？！」
曹釔霖懶洋洋地說：「你放心好了，那只是一道保險而已。只要你乖乖幫齒虎做事，炸彈不會爆的，該給的錢也一定給你。」
KK只是慘笑，沒有說話。
「說正事。」曹釔霖遞上一個U盤，「這是你的第一份活。」
KK接過U盤，低聲問：「這什麼東西？」
曹釔霖淡淡地說：「你別管什麼東西，只需要做一件事——去地下實驗室，在開機狀態把這個U盤插進未來用的電腦，再拔掉，把它交還給我。就這麼簡單。」
KK面色陰沉：「能進地下實驗室的人就那麼二十多個人，在那裡搞事情，萬一蘇默追查到我身上怎麼辦？！」
曹釔霖漫不經心說：「那就是你的事了。你以前是個賊，能不留痕跡偷走失主的東西，插拔U盤應該不是難事吧？」
KK不甘地咬著牙，只能將U盤放進口袋，一聲不吭離去。
曹釔霖意味深長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好好干，齒虎不會虧待你的。」
KK走進電梯，經過虹膜權限識別，地下通行權限解鎖。
他把手指懸在電梯按鈕前。
卻又停住了。
他站在那裡，手指遲遲沒有按下去。
一絲複雜深邃的神色在眼中閃過。
他遲滯片刻，一咬牙，用力按下按鈕。
當天傍晚，地下實驗室迎來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未來從實驗桌抬起頭，看著走進門的KK，顯得有些驚訝：「呦，居然會在這裡見到你。」
KK扯了扯嘴角：「遊戲打累了，下來隨便逛逛。」
「隨便逛逛，逛到我的實驗室來了？」未來笑了笑，她記錄著電腦上的數據，隨口說，「逛逛可以，不要亂碰器材哦，有些東西很危險的。」
KK雙手插兜，短促一笑：「放心，我可不是那麼手欠的人。」
「嗯哼。」未來專心整理著數據，沒再說話。
KK在實驗室閒逛著，這裡瞅瞅，那裡看看。
研究員們都忙於實驗，沒心思搭理KK。
KK逛了十幾分鐘，大致摸清了各個研究員的走動路線。
趁沒人注意，他悄然走進一間透明防爆玻璃隔開的實驗倉。
裡面有一台自行運作的熱熔儀器，正在進行新材料的合成實驗。
KK戴上遮指紋用的橡膠手套，找到熱熔功率按鈕，將功率拉到最大，然後快步走出實驗倉。
剛才的小動作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走回未來的工位，故意長長出氣，扯著領子晃動散熱：「呼——那邊走廊夠熱的。」
「熱？」未來抬起頭，莫名奇妙地問，「實驗室里有恆溫設備，怎麼會熱？」
KK故作疑惑撓撓頭，指向遠處：「我不知道啊，反正剛路過那邊挺熱的。」
未來神色狐疑，離開工位跑了過去。
不多時，遠處走廊傳來未來的尖叫：「沐夕！熱熔功率開這麼大，你是想看炸煙花嗎？！」
一名年輕的女研究員慌慌張張跑過去：「咦，我是按反饋數據調的，應該沒弄錯啊.」
趁未來離開工位，KK拿出懷裡的U盤，插進她的電腦接口。
令人驚訝的事發生了。
未來的電腦瞬間出現花屏亂碼，某種未知的病毒沿著區域網擴散，立刻席捲了實驗室里的所有電腦。
霎時間，每台電腦都陷入癱瘓，喧譁聲四起：
「誒，什麼情況？我電腦亂碼了。」
「我的也是！操作不了！」
「未來總師，您快來看看，出了很奇怪的問題！」
「怎麼會搞成這樣？你們剛才做了什麼操作？」
「沒什麼操作啊，正常運行實驗軟體，突然就這樣了。」
實驗室陷入騷動，KK趁亂拔下U盤，悄然離去。
他來到一樓大廳，輾轉進入洗手間。
曹釔霖正在這裡洗臉。
KK將U盤放進他的口袋，若無其事在旁邊洗手。
曹釔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淡淡發問：「弄好了？」
「嗯。」KK把冷水拍在臉上，沉聲問，「U盤裡到底是什麼？我剛插進去，所有電腦就都癱瘓了。」
曹釔霖甩掉手上的水，邊整理頭髮邊淡定地說：「K啊，老哥給你一句勸告。想在齒虎立足，多做事，少打聽。」
當天晚上，整個邊緣大廈都籠罩在慘澹的愁雲中。
地下實驗室傳來不幸的消息，實驗電腦遭到不明黑客攻擊，系統被全面破壞，所有數據都無法復原。
研究員們進行了緊急斷網操作，雙手顫抖在鍵盤上敲擊著，試圖挽回一些損失，但顯示屏上只有無窮無盡的亂碼和警告信息。
這些實驗數據是極其珍貴的，都是這麼久以來大家加班加點苦熬出來的心血。
本來很多關鍵領域都有突破性進展了，再努努力就能獲得重要成果，所有進度卻在一夜間付諸東流。
研究員們按捺不住躁鬱，把鍵盤砸在桌上，對做這件事的黑客破口大罵，憤憤不平的聲音迴蕩在整個實驗室。
這些人里，最絕望的不是別人，而是未來。
研究員們只是在邊緣大廈打工，干多久就拿多少錢，實驗數據被毀也只是一時氣憤而已。
可未來是個很純粹的人，不圖錢也不圖名，研究不是她的工作，而是生命中唯一的興趣。
這次實驗室被破壞，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這些實驗數據都是她最初跟著蘇默時積累下來的。
很多實驗甚至不是從頭來過的問題，而是當初能成功本來就是碰運氣，幾百萬分之一的概率被她撞見了。
這類數據幾乎是可遇不可求的，錯過一次，很可能這輩子都復現不出來了。
未來被帶出實驗室時，哭得無比悽慘，她癱在大廳地板上，撕心裂肺哭嚎著。
「嗚哇——」她雙手揉著淚眸，大哭著在地板上蹬腿打滾，髮絲散亂蓋在臉上，被淚水和汗水打濕，眼皮腫脹得幾乎無法睜開。
蘇默在大廳來回踱步，臉色如死灰般難看，他試圖安慰未來，換來的只有更悽厲的哭喊。
實驗室里的研究員們不斷傳來匯報，全是壞消息，所有實驗數據被毀，沒有任何手段恢復。
蘇默的情緒如火山般爆發，「哐」一腳踢碎了大廳的盆栽，碎瓦與泥土灑得到處都是。
KK靠牆站在角落，看著曾經朝夕相處的同伴哭得涕泗橫流，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忍和憂傷，卻很快被求生的欲望所取代。
曹釔霖瞥著KK，對這種真實的眼神再滿意不過。
曹釔霖此時正裝模作樣和其他傭兵一起安撫研究員，他走到哭嚎的未來身邊，拍拍她的頭，柔聲說：「總師，振作一點，會好起來的。」
未來捂著紅腫的眼睛在地上蹬腿，嘶聲哭嚎：「你懂什麼？！知道這有多難過嗎？！嗚哇！痛，太痛了！」
曹釔霖假惺惺嘆一聲氣，暗中側目看向KK，投去讚許目光。
KK微微別過臉，眼中滿是落寞。
這時，KK懷中的手機震了。
他從側門來到無人的後巷，接起電話。
「聽說你幹得很不錯。」歐辰宇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KK吸了一下鼻子，沉聲說：「插個U盤罷了，有什麼難的。」
歐辰宇發出輕笑，用調侃的口吻問：「說起來，我很好奇，想採訪一下你。」
「蘇默對你雖說不上恩重如山，卻也夠仗義，你惹出那麼多破事都幫你擺平，之前甚至還為了你在傭兵峰會現場跟我打起來。」
「你背叛他是什麼感覺？」
KK冷冷地說：「歐辰宇，你現在開始裝上了？要不是你讓姓曹的給我下套，還往我肚子裡塞炸彈，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歐辰宇：「你看你，我就隨口問問，你怎麼又急眼了？」
KK的情緒變得很激動：「別在那廢話！老子現在真後悔，當初就不該跟你這種人合作！」
「說得再遠點，我最開始就不該跟蘇默！要不是他打亂我的生活，非要叫我當什麼傭兵，老子現在還在邊陲瀟灑著呢！他把我的人生全毀了！草！」
歐辰宇低沉笑著，語氣中滿是深意：「現在才意識到這點，晚了。你以為新月城是什麼地方？這可是一座吃人的城市啊。」
「它是一頭匍匐在黑暗裡的怪物，吞噬著無數人的夢想與生活。即使是我，也只看清它全貌的百分之十，還有百分之九十的黑暗是連我都接觸不到的。」
「你說得沒錯，在底層躺平反倒是最瀟灑的。如果你想往上爬，就必須一直爬，爬到最頂端，要是中途駐足或者掉落下來，就只能變成這頭怪物的食糧。」
KK悲哀嗤笑：「聽起來，歐大團長的志向很高遠。」
雖然隔著電話，卻能明顯聽見歐辰宇聲音中那膨脹的欲望與野心：「這座城市註定會有人登頂，但那個人不會是蘇默，是我。」
KK冷冷地說：「你們誰登頂跟我沒關係，我現在只想活下去。你接下來還要我做什麼？」
歐辰宇徐徐說道：「曹釔霖會給你一份清單，你按照上面的要求持續搜集情報，周三來齒虎基地找我面述，到時候我幫你重置炸彈倒計時。」
「老子這輩子算是毀在你們兩個手上了。」KK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掛斷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