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只覺得氣悶,呼吸也不夠順暢,她從小就教太子不能太仁慈,凡事要從自己利益出發,但是沒有讓他做個如此殘暴的人。
她深知一旦殘暴成性,將會止不住殺戮,這也是容衡陽動搖的原因。
「你做這些事,難道心裡就沒有一絲愧疚。」
太子冷笑道:「母后不覺得這話可笑麼,你坐在這個位置上,難道手裡沒有背負幾條人命,你是為了保住自己後宮之主的位置,而我是想當北塢帝,都是相同的道理。」
皇后搖頭,沉重說道:「不是你說的這樣,我對付的都是威脅到地位的人,從來不會對無辜的人下手,我教你的道理,我是擔心你會婦人之仁,絕不是讓你變成現在的摸樣。」
要是知道太子會變成今天的樣子,皇后也不會對他有這種要求。
太子冷漠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父皇手上的人命,何止成千上萬,那邊南的水師十萬人,不都......」
「住口,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都敢說出來,你是不要命了嗎!這些都是你父皇的禁忌,讓他聽到,絕不會輕饒你。」
「我只是想告訴母后,父皇也是一路踩踏在別人屍體上,才穩坐今日的地位,這沒什麼不對,我不會像他這樣殘忍,但我一定要坐上龍椅,無論付出再大的代價。」
皇后看他發狠的表情,心情複雜,一時間無言以對。
太子又道:「母后現在要做的,就是讓他把人交出來,否則就給國公府的人治罪,看他還敢不敢忤逆你。」
皇后本是覺得容衡陽瘋了,這會覺得瘋的是居然是自己皇兒。
「他們都是你的親人,是我們的後盾,你讓我懲罰,可有想過適得其反,最終鬧翻與他們背道而馳。」
「若是不能為我們所用,那留著也毫無意義,朝中官員眾多,只要拉攏他們,也無需一個國公府。」
太子一臉傲慢,此刻完全沒有把國公府的人放在眼裡,在他看來,甚至可以隨意拋棄。
皇后沒想到最終養出這麼一個逆子,憤怒道:「你給我記好了,國公府與我們是一體,一榮則榮一損則損,若是得不到他們支持,你這輩子都別想稱帝。」
這話絲毫沒起到震懾作用,反而得到太子嘲諷。
「母后就是太依賴他們,才會處處被限制,只要脫離他們,國公府又算得了什麼,你今後只管跟著兒臣走,保證能拿捏他們;
身為王者,理應讓他們跟隨,而不是還要受制與他們,否則今後就算稱帝,還不是要看他們臉色,有何意義?」
皇后想要反駁,仿佛被一隻手狠狠掐住脖子,硬是說不出話。
至少她明白太子和他根本不是一條心。
「若是本宮非讓你講和,你又當如何。」
「母后,事到如今,你還以為自己能約束我嗎?原本我還想再裝幾年,等到登基之後再露出原形,現在是你們逼我的。」
皇后只覺得周身血液在凝固,「所以一直以來,你都是裝的。」
太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看她的眼神也沒有往日的敬重,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母后教兒臣不能喜怒於表,兒臣做得很好,接下來母后要做的,就是聽從我的安排,否則我們母子,怕是要反目成仇。」
「放肆,你還敢威脅我不成。」
太子含笑道:「你不是想當皇太后,那就好好幫襯我,否則蕭貴人母子就是我們的前車之鑑,母后好好想一想,兒臣先行告退。」
不等皇后回應,太子行了一禮轉身離去,根本不理會背後人呼喊。
皇后連喚幾次都不見他回頭,這一刻她終於相信這個皇兒,她再也控制不住。
國公府,紫竹齋。
紅娘子著急跑來找容衡陽,奈何屋裡只看到疏影。
疏影見她滿頭大汗神色緊張,連忙讓她進屋,給她倒了杯茶水遞過去。
「先喝口茶,發生了何事,讓你來得這般匆忙。」
紅娘子看向她身旁的聽晚,疏影點頭道:「她是自己人,有話但說無妨。」
紅娘子這才氣喘吁吁說道:「昨夜容少卿叫我醫治的母子,原本我將他們安置在密室,結果他們突然跑了,我一路尋找無果,這不趕來報信。」
疏影自然清楚她口中的母子是誰,要是讓他們跑出去被人發現,再牽扯到容衡陽幫他們假死脫身的事,那國公府就完蛋。
「事不宜遲,你快帶我一塊去找,聽晚安排人去通知公子,這會他應該在檢查院。」
最近要對周翼出手,笛洐生那邊也掌握了不少罪證,他們正在商議如何讓惡人受到最嚴厲的處罰。
聽晚立即安排人去傳信,然後叫上幾個精兵,跟隨紅娘子一塊去尋人。
紅娘子嘆氣道:「都怪我大意,看他們老實話又不多,加上他們傷勢嚴重,能遇到我這個神醫,他們該感激不盡,結果趁我不注意,居然溜走,真是氣死我也。」
疏影才是真正嘆氣,蕭貴人母子身份非比尋常,絕不能落入其他人手裡。
「這不怪你,他們如今不相信任何人。」
即便容衡陽將他們救出來,還是無法得到他們信任,畢竟他可是皇后的親侄子,而讓蕭貴人落得這副田地的,正是皇后。
而且這次放火的還是太子,換做是自己,也無妨相信容衡陽。
「他們到底是什麼身份,身上全是長年累月留下來的各種傷痕,我行醫那麼多年,也沒見過。」
疏影無奈道:「你不知道反而對你有好處,你最後發現他們是在什麼時候,醫館附近有沒有藏身的地方。」
如今皇后和太子都知道他們母子逃出來,肯定會派人來尋,要是被他們先找到,蕭貴人母子是必死無疑。
要是被有心之人抓住,更是可以用來威脅整個國公府,所以無論如何,疏影都要最先找到他們。
紅娘子仔細回想後說道:「兩炷香前我給他們換藥,那婦人說有些飢餓,我出去給她盛米粥,回來人已經不見,都怪我出來時沒關密室的門,但我就沒有想到他們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