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當真與他人不同。」疏影淡淡一笑。
永裕公主聽見她在誇讚自己,一雙眉眼瞬間亮了起來。
她啟唇正想開口之時,外頭突然傳來了和公公的聲音。
「福安縣主可在?」
「是和公公!他來尋你,難不成是父皇想要見你?」永裕公主驚詫的說著,領著疏影就朝外頭而去。
兩人剛走到正殿外,就看到和公公帶著三四個小太監站在外面。
「老奴見過永裕公主、福安縣主。」
「是和公公啊?公公今日前來可有什麼要緊事嗎?」永裕公主輕聲問道。
和公公甩了甩手中的拂塵,「是陛下想要見福安縣主。」
「見疏影?那我也跟著一起去!」永裕公主說著便往前跨了一步。
可還不等她多走,和公公就擋在了她的面前。
「公主殿下,陛下說了想見福安縣主。」和公公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他這句話說的也十分淺顯了,永裕公主就算再傻也能聽得出來其中之意。
永裕公主捻了捻自己的掌心,轉身朝疏影看去,「那我就不陪你去了,剛好我宮中還有些事,等你從父皇那出來之後,我讓人送你回去。」
「好。」疏影和永裕公主對視了一眼,隨後抬腳就跟著和公公離去了。
在他們走了之後,永裕公主急忙朝身側的婢女說道:「你快去派人傳信給容少卿,就說疏影在宮內等著他。」
「是。」婢女收到囑託後,立馬就快步的離去了。
永裕公主望了一眼疏影離去的方向,心中不由的沉了起來。
她平日裡雖然大大咧咧的,但卻也明白父皇和孟家之間的糾葛。
她還挺喜歡疏影的,自然不想看到疏影出什麼事。
……
御書房內。
疏影剛一進來就看到了站在長案後正書寫著什麼的北塢帝。
「小女見過陛下。」
「快起身吧,你如今懷有身孕,處處都得小心一些。」北塢帝含笑望著她,嘴裡道出來的話,就好像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關愛一樣。
可不知為何疏影聽在耳中,卻覺得渾身不自在。
「謝陛下。」疏影直起身子,在北塢帝的示意下,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她剛一坐下來,北塢帝幽幽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聽說你們乞巧節那日見到了馮家家主馮若瀛?他還給了你孟三的遺物?」
果然如此。
早在和公公來尋自己之前,疏影就已經猜到北塢帝今日會來找自己問這件事。
疏影含笑點了點頭,「是的陛下,我也沒有想到馮家家主那邊竟然有三叔的遺物,不過這遺物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只是一塊代表身份的玉佩罷了。
如今孟家已經沒了,一塊玉佩又能算得了什麼呢?因此我拿回家中之後,就隨意的放在了匣子裡,陛下要看看嗎?若是要的話,我現在立馬就命人去拿!」
疏影一副著急的樣子,好似處處都以北塢帝之命為尊。
北塢帝抬手一擺,「不用了,朕只是覺得有些好奇罷了,不過這兩日倒是讓你受了些委屈。」
道此,北塢帝停下手中的墨筆抬首就朝疏影望去。
「皇后那邊可要朕為你討一個公道?」
聽到此話,疏影的眉眼瞬間一凝。
眨眼之際,她不動聲色的乖巧起身,對北塢帝拜身道:「皇后娘娘母儀天下,若娘娘責罰小女,定也是小女做了一些錯事,讓娘娘不快。」
「你倒是個會說話的,可你也用不著為她找補,錯了便是錯了,和公公。」北塢帝輕喚了一聲。
「老奴在。」和公公連忙從暗處走出來。
北塢帝冷聲說道,「傳朕口諭,皇后身體有恙,從今日起便好好在宮內調養身子,中宮之權交於貴妃協理。」
「是。」和公公屈著身子就退了出去。
可聽完這道口諭的疏影卻愣在了原地。
她終於明白今日北塢帝叫自己來是想做些什麼了。
他想借著皇后無故責罰自己的這個名頭,奪了皇后的中宮之權。
一邊可以架空皇后,一邊又可以向外頭彰顯著他對自己的疼愛,對孟氏謀逆後的憐憫。
皇后本就對自己心存怨念,若再因自己丟了這個中宮之權的話,恐怕真的會徹底恨上自己。
如今外人都瞧得出來容衡陽對自己的喜愛,若皇后真的因這件事向自己再次下手的話,那麼皇后和容衡陽今後必定會因此翻臉。
皇后一旦和國公府離心,那麼太子身後的人便不足為懼了。
疏影抬起眼眸輕輕地瞥了一下北塢帝,藏在袖中的手不禁的攥緊了起來。
她當真有些看不清眼前之人的想法,北塢帝將太子捧上高位,又想讓他身後再無一人。
對魏王疼愛有加,卻又壓著他不讓他出頭。
他這是想要他們互相制衡?還是想要他們自相殘殺?或者兩者皆有?
像養蠱一樣養著自己的孩子,這個帝王……當真是心狠。
「過來陪朕下兩把棋。」北塢帝朝軟榻走去。
疏影乖巧的應了一聲,也跟著走了過去。
兩人相對而坐,一子一棋的落在了棋盤之上。
北塢帝看著疏影的棋風,好笑的勾起了嘴角。
她的棋風稚嫩不懂得閃避,每次瞧見其中之氣時,便一股腦的橫衝直撞想將那口氣給堵死,卻忘了自己身後早已形成了死路。
如此不瞻前不顧後的性子,又怎會是那般多思多慮之人呢?
看來還是自己高估了她啊。
一時間北塢帝也覺得有些無趣了,他將黑子落下,直接將疏影最後的生路給堵死在了其中。
疏影一驚,望向北塢帝時眼底都帶著幾分崇拜,「我死了?陛下如此厲害!還不到半盞茶的時間,您就將我的生路全部堵死了。」
「我這棋算不得厲害,你可知這世間下棋最厲害的人是誰?」北塢帝靠在軟榻之上,把玩著手中的黑白棋子。
「不知道。」疏影不解的搖了搖頭。
「是你祖父——孟太師孟遠東。」北塢帝將手中的棋子隨意往棋碗裡一丟,「他若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話,他的棋局必定無人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