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瑤華閣

  秦叄此話宛若一語驚醒夢中人。

  秦壹等人瞪大了眉眼,眼中都帶著幾分凝重。

  若真如秦叄所言這般,那今日可有好戲瞧了。

  從前對不起孟氏的諸多人,恐怕自今夜起便要夜夜難眠了吧。

  ……

  瑤華閣。

  疏影同容衡陽一踏入此地,就瞧見了滿園的垂絲海棠。

  比起當初棠香閣的那小院,這滿園的海棠樹怕是數都數不盡。

  「花如剪彩層層見,枝似輕絲裊裊垂,這兒的垂絲海棠養得真是好。」疏影惋嘆了一聲。

  容衡陽聽見,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掌間,「你可知這瑤華閣,當初是誰的住所?」

  「是誰?」疏影一愣,回首看向容衡陽。

  她知曉容衡陽會這般問自己,必然不是無故所言的,怕是與自己有關。

  「孟晚橋。」

  孟晚橋……

  「是姑母。」疏影掐緊了掌心。

  「對。」容衡陽頷首,慢慢將疏影掐緊的手掌掰開,揉按著她掌中的紅印。

  隨後又道:「要知道在我姑母前,你的姑母孟晚橋才是先帝爺為北塢帝定下的元妻,他們兩人青梅竹馬一塊長大。

  北塢帝登基後,孟家未出事前,這個瑤華閣便是北塢帝斥巨資為你姑母建造的宮殿,此處的花卉四季不敗,寢殿內的階石皆由暖玉打造,如此耗心耗力,在外人的眼中北塢帝對你姑母是用情極深。」

  「用情極深?」疏影聽到這四字直接低笑出了聲。

  她道:「倘若當真用情極深,又怎會傳出這般傳言?他倒是成了人人口中的情聖,而我姑母呢?恐怕在他人口中已然成了紅顏禍水吧。」

  明明是北塢帝自己一意孤行所做之事,反而到頭來的惡名卻全由姑母擔了。

  真是可笑。

  「沒錯。」

  容衡陽唇瓣溢出幾分輕蔑,帶著疏影就入了瑤華閣的席面。

  他們剛一落座,容衡陽就向她介紹起了眼前的局面。

  「自古以來,文臣武將皆不相融,朝堂上多數分為這兩派,可在北塢卻還有另外一個派系。」

  「何為?」疏影抬著疑惑的眼眸望著他。

  容衡陽心頭一軟,「還有一個,便是歷朝歷代都逃不掉的——世族。」

  「世族……是白家?」

  疏影朝著白家的方位看去,只見白芷瑤與白祉風正在和他們身前的一對中年夫婦說些什麼。

  那對夫婦中的婦人正是疏影見過的白安氏,那白安氏身側的,怕不是就是當今的中書令——白硯遂了。

  容衡陽頷首,「孟太師去後,祖父便成了文臣之首,到父親這一代朝中文臣皆是向榮國公府看齊的。

  而白芷瑤的父親雖為中書令,可終究白家在朝堂的根基不久,比之榮國公府還差了些許,所以白家便籠絡世族,自成一派。」

  「那這麼說武將之首便是護國公府了?」疏影接著道。

  「對,不過對於武將之家來說,爵位高低算不得什麼,兵權才是最重要的,兵權在手便無人敢欺,若兵權不在,那便是任誰都可以踩上一腳。」

  這就是武將的悲哀。

  掌權者需要他們所向披靡,卻又不想他們手握重兵。

  可身居高位的武將若真手無寸鐵的話,那又哪能在這波詭雲譎的朝堂紛爭中活下去呢?

  因為到時候第一個要殺他們的,就是利用過他們的人,是那位至高無上的君王。

  「是啊,在這個世道上,若沒有權?那便只能等死了。」疏影轉動著杯沿,眼底泛寒。

  「陛下駕到!」太監的聲音在殿外響起。

  聽到這聲,殿內眾人紛紛站起了身來,朝著宮殿外屈身一拜。

  「都起來吧。」一道沉穩的聲音迴蕩在殿中。

  疏影緩緩的直起身子,就瞧見了掌握著整個北塢生殺予奪的人。

  北塢帝一身玄袍加身,明明還值壯年的年歲,鬢角卻已經染起了白髮。

  他嘴角微揚,好似常年帶著笑意一般不曾落下。

  疏影的眼眸往他的身後一掃,就看見了和容老夫人長得十分相像的女子。

  這位恐怕就是當今的皇后了。

  他們的身後還跟隨著好幾人,疏影望去之時,那幾人也齊齊的朝她看了過來。

  有護國公、秦雲亭,還有江老與江九淤。

  「大家都落座吧。」北塢帝攜同皇后在高位上落座。

  護國公與秦雲亭行至到秦家方位坐下,而江老則同江九淤坐在了與榮國公府齊平的地方。

  江老兩人剛一坐下,宴席上眾人的目光都開始詭異了起來。

  畢竟如今的文臣之首乃是榮國公府,可陛下卻安排江老與榮國公同位。

  這其中的意味……真是難以言喻啊。

  「今日是給江老接風洗塵的日子,大家無需拘束。」北塢帝揚聲舉杯。

  眾人見此,也紛紛舉杯相敬。

  推杯換盞之際,一道好奇的聲音從白家那邊傳了出來。

  「陛下,臣聽聞江老得一愛徒,不知今日可有幸能夠見上一面?」白祉風站起身來就朝著北塢帝一拜。

  瞧見他面上那股自傲的神色,疏影便知他這是要替白芷瑤找場子來了。

  「哦?江老竟收了一個愛徒嗎?可有一同前來?」北塢帝眉眼含笑地望向江老。

  江老拿著酒盞的手一頓,緩身就從軟座上站了起來。

  「陛下,怕是白公子聽錯了吧。」江老朝著白祉風的方向淡淡一撇。

  白祉風渾身一僵道:「江老,舍妹對您尤為欽佩,前兩日魏王帶著舍妹去城外莊子上拜見您之時,您是否同舍妹說過您有心儀的學生了?」

  「你這是在質問我嗎?」江老眸色一沉,殿內的氣氛瞬間凝固了起來。

  北塢帝坐在上頭淡笑的望著眼前這一幕,好似在瞧著什麼有趣的景物一般。

  「江老莫要見怪,犬子哪能是這個意思啊。」白硯遂見江老面色不愉了,當即就笑眯眯的站了起來。

  他說完後還瞪了一眼白祉風,又道:「說的什麼話?江老收徒,收何人為徒?哪能是你來置喙的!還不趕緊和江老致歉!」

  「是。」

  白硯遂一發話,白祉風朝著江老就彎下了腰去,「我說錯話了,請江老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