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宇！」顧長舟聲音從未有過的冷沉，「你現在，還是從前那個你嗎？」
軒轅宇微微一僵，避開面前這個人的視線，一抹不易察覺的無措在眼底划過。
「如果這裡不是書院，如果不是為了避諱著那位，你恐怕不會手下留情吧？」顧長舟冷哼一聲，「軒轅宇，你別忘了，自己要做什麼，該做什麼！」
說完，他一甩袖子，憤然離去。
顧長舟跟軒轅宇，其實並不只是師生關係，兩人更有朋友之誼。
互相惺惺相惜，互訴衷腸，早已經跟尋常學生不同。
顧長舟也對軒轅宇有別樣的期待，更想讓他風雨無阻的長大，而不是節外生枝，有任何人任何事阻礙他。
「你跟我過來。」經過門外，顧長舟對王大花說。
後者不得已，跟著他出了院門。
王大花這會兒還沒完全從被人差點淹死的恐懼中回過神來，跟著顧長舟，眼看著要到了軒轅蘅的院子時，她害怕了。
打心眼的害怕，生理性的害怕。
怕的幾乎渾身發抖，止步不前。
「怎麼，心虛了？」顧長舟抬眸瞥了面前這個瑟瑟發抖的女孩子一眼，目光輕蔑。
一開始，他對王大花還是有幾分好感的，覺得這個女娃娃手藝不錯，性格也開朗，留下也沒什麼大不了。
讓人驚喜的，是她還會醫術，姐姐了不少麻煩。
可現在，顧長舟有些看不懂王大花。
這個女子，什麼時候變得不一樣了，她不過是個低賤如同螻蟻的通房丫頭，怎麼會入軒轅宇的法眼，讓他為了她對自己的親戚大打出手。
還差點殺了軒轅蘅。
難不成，是王大花手段多，花樣多，這才牢牢抓住了軒轅宇的心？
「山長，您找我出來，究竟有什麼事？」王大花其實已經有所揣測，但她不想去驗證。
顧長舟，給她的印象還不錯。
「你進來。」顧長舟按捺住心裡的不悅，沉聲招呼道。
王大花搖了搖頭，「山長，我不想跟一個差點掐死我的人面對面，我害怕。」
她實話實說。
顧長舟卻冷冷一笑，「究竟是他差點殺了你，還是你差點殺了他，若是他差點殺了你，怎麼你好端端站在這裡，他卻半死不活躺著，吃飯喝水都需要人伺候？」
王大花不由得眉頭微蹙，看樣子，顧長舟這是對她生出不滿了。
嚴重不滿。
「山長，您可能有所誤會。」王大花勉強扯出一抹笑容，解釋道：「今天，是他先對我動手的，他威逼利誘我對大少爺下手，我不同意，他惱羞成怒，掐著我，把我按在水裡，差點淹死我……」
「那又怎樣？」顧長舟冷然嗤笑，「你跟軒轅蘅，不一樣。」
王大花倏然一愣，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嘴巴好似被膠水黏住。
她怎麼這麼愚蠢，怎麼這麼傻？！
她一個平等觀念深刻腦海的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為什麼總是試圖改變生活在這裡，等級思想早已經根深蒂固的古代人？
真是可笑，可閒死了！
「是，您說的對。」王大花在心裡幽幽嘆氣，輕輕的，對這個人失望透頂。
「王大花，我留下你在這裡，是看上你的手藝，可你要是有了不該有的想法，做出不該有的舉動，別怪我……」
「山長。」王大花忍不住打斷他的話：「什麼叫不該有的想法，不該有的舉動？請您明示。」
「王大花。」這時，不遠處響起軒轅宇清冷沉靜的聲音。
王大花心驀然鬆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存在於她而言，好似真的不一樣。
她隱隱約約察覺到，有些時候，她竟然是可以依靠他的。
顧長舟冷哼一聲，別開臉去，「果然有鬼！」
「你先回去。」軒轅宇壓下聲音，對王大花叮囑：「或者你在院子外等我，我很快就好。」
王大花心軟了，卻有莫名的委屈襲上心頭，她抿了抿唇，轉身出了院子。
「你究竟要放肆到什麼時候，放任她成為你的軟肋？」顧長舟壓抑不悅的聲音傳來，隱約落進王大花耳朵里。
她眉頭微蹙，有些無措。
怎麼可能，顧長舟在說什麼鬼話，她怎麼可能成為軒轅宇的軟肋？
「她是我身邊的人，我若連自己的人都保護不了，你還能指望我成什麼事？」軒轅宇冷笑，「顧長舟，你難道要讓我變成狠心無情之人？」
「你……」顧長舟臉色驟變，「無稽之談她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婢女，她根本不配站在你身邊！」
「是非曲直，我自有判斷，不勞顧山長費心。」軒轅宇道：「你要是不能容得下她，這個白鶴書院，我也不是非待不可。」
王大花內心巨震。
她離得不遠，那兩人談話的聲音也不低，她半清楚半模糊地聽到一些，也猜到一些。
「走了。」軒轅宇去而復返，高大修長的身影籠罩著她，好似一把無形的傘，將她保護其中，不懼風雨。
王大花鼻子微微一酸，竟然哽咽起來。
「怎麼走那麼慢？」軒轅宇停下來，有些不耐。
王大花嘴巴蠕動片刻，「我剛剛被嚇的，兩腿沒勁兒。」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不過是一個軒轅蘅。」話雖如此，可他到底慢了下來，在她旁邊走著，兩手背後，一副保護模樣。
「可他差點掐死我……」王大花真想嚎啕大哭，「他的手那麼有力量，我根本掙脫不開，我真是服了，看來我練的還不夠，我要繼續努力，加把勁兒……咳咳……」
說著說著，她激動起來，嗓音更加嘶啞，到最後直接沒聲了。
軒轅宇不由得失笑，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別激動，想好了再說。」
王大花狠狠抹了一把眼淚。
「我現在還小，力氣不夠也是正常，可我不會放棄努力，今天我會被別人差點掐死，明天也許也會，後天便有可能不會，大後天，我一定不會任人宰……咳咳……」
「好了好了。」軒轅宇被她這副信誓旦旦的樣子逗笑，「我相信你，以後你可以不用時時刻刻在我院內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