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一道悅耳的聲音傳來,「少爺,咱們該回去休息了。」
王大花一愣,下意識看過去,只見一個女扮男裝的小丫頭俏生生的站在門口,直勾勾盯著王大花,眼底的光亮不怎麼和善。
沈青陽臉色一僵,擺了擺手,「桃花,你先回去吧。」
桃花是沈青陽的母親派過來的貼身丫頭,她還有另外一個任務。
那就是防止沈青陽被別有用心的人勾走。
「那奴婢就在這裡等您。」桃花畢恭畢敬地開口。
嘴上這麼說,她的態度卻沒有絲毫避諱,就那麼直直盯著王大花,一副審視模樣。
王大花瞬間懂了。
她也就不怎麼跟沈青陽說話,自己收拾乾淨廚房,跟兩人道別,去了自己的院子。
夜裡,桃花上門拜訪。
王大花正在跟靈秀比劃最近新學的招式,一抬頭,桃花已經在虛掩著的門口站著,那雙眼睛暗幽幽的看著王大花,監視她似的。
「誰?!」靈秀意識到不對,猛然轉頭,目光凌厲的盯著對方。
桃花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兩步,手裡拿的東西差點掉在地上。
「王小姐,奴婢有事求見。」桃花表面上倒是算得上有禮貌。
王大花明白她的來意,將她放了進來。
桃花手裡提著兩盒名貴點心,幾匹精緻昂貴的緞子,一盒價值不菲的還有用紅線串起來的銀錢。
「王小姐,這是我們夫人特意讓我帶來給您的,感謝您當初對我們少爺的救命之恩。」
桃花笑著將那堆禮物放到桌案上。
王大花不動聲色的看著她,知道這個小姑娘話還沒說完。
果然,桃花又道:「希望王小姐收了這些東西,可以跟我們家少爺保持一定距離,有些事情想必不用我來多說……」
「自然。」王大花淡淡笑了一下,「你們的心意我領了,東西,我也笑納了,桃花姑娘請放寬心,我跟沈少爺清清白白,況且,我是軒轅公子的人。」
她真的很無奈。
罷了,一個朋友而已。
哪裡有她的狗命要緊。
她要是不收下這些東西,不跟沈青陽保持距離,被沈家夫人盯上了,說不定會有性命之憂。
「我還以為王小姐不會收下。」桃花挑了挑眉,眼底划過幾分輕蔑。
「既然是你們夫人的一片好心,我不收,豈不是顯得我別有圖謀?」王大花嗤笑,毫不避諱地迎上桃花的目光。
後者卻有幾分悻悻,轉頭要走,不成想軒轅宇正好推門進來。
四目相對,桃花眼底猛然划過一抹驚艷之色,福了福身,要走卻被軒轅宇叫住。
「你剛剛說,你是誰派來的?」軒轅宇聲音冷冽,透著無法言說的壓抑。
桃花莫名有些膽寒,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開口。
「不管你是誰,把你那些東西帶著,滾!」軒轅宇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好似要將整座山頭冰凍。
桃花頓時嚇得面無人色,呆呆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大爺,沒必要。」王大花有些擔憂,勸道。
京城那些富人圈子都是相通的,說不定沈夫人就認得軒轅夫人,兩個人一但通氣兒,今天的事指不定就會給軒轅宇帶來麻煩。
「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我軒轅宇的人,還看不上他沈青陽區區一個小屁孩兒。」軒轅宇沒搭理王大花,轉頭盯了一眼桃花。
後者肩膀瑟縮著,臉色格外難看。
她生怕軒轅宇再說出什麼話來,飛快的拿了東西,跑了個沒影兒。
靈秀香秀也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偌大的房間裡,就只剩下他們兩個。
軒轅宇沒好氣的瞪了王大花一眼,「你就不能硬氣些,好歹也是我軒轅宇的人,別給我丟人現眼。」
王大花鼻子犯酸,莫名有些委屈。
明明她只是好心好意救了個人,她沒有任何企圖,沈青陽能幫她忙,她已經格外感謝,根本沒想過別的報答啊。
好傢夥,那些人究竟什麼腦迴路,真把自己兒子當全世界最香的香餑餑了?
還特意派人前來警告她,生怕她這等小人玷污了沈青陽麼?
王大花越想越生氣,眼淚不受控制的涌了出來。
軒轅宇一愣,「我沒說什麼啊,你哭什麼?」
「我做錯什麼了?」王大花聲音含糊,格外難過,「好心沒好報,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門縫裡看人,有眼不識泰山……」
不對,有眼不識泰山,用在這裡不合適。
軒轅宇眉頭一挑,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
這個丫頭,又在不經意之間流露出非同尋常的神情了。
她好像一直會容易忘記,自己不過是個小丫頭。
軒轅宇的印象里,小丫頭,特別是這種最低檔的小丫頭,就應該逆來順受,不能有一絲反抗之心,這是常態。
「你看著我幹什麼?」王大花抹了一把眼淚,「你也不是什麼好菜,你老懷疑我,我才多大,身體都還沒發育起來呢,十幾歲的孩子,哪裡懂什麼情情愛愛,何況還是他們騷擾我,我真是冤枉死了!」
王大花從前一直不覺得自己有多慘。
今天,她的所有累積起來的負面情緒,一瞬間爆發。
該死的封建主義朝代,對人的壓迫那是永無止境的,她們這種小丫頭片子,一絲人權都沒有。
自己的命運永遠只能掌握在別人手裡麼?
好想回家。
好想回到那個人人平等的和諧社會啊。
「你胡說八道什麼?」軒轅宇蹙眉瞪了她一眼,「不要命了?」
王大花僵了僵,卻更加難過,「我不過是想哭一哭,發泄發泄情緒,僅此而已,我不說了還不行麼?」
軒轅宇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兩圈,對她竟然有些無措。
「哭吧哭吧。」他擺了擺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從袖子裡摸出一塊銀錠子扔給她,「給你,別哭了,吵死了。」
王大花眼睛一亮,卻仍哭哭啼啼,「我是那種容易被金錢打動的人麼?」
嘴上這麼說,手卻飛快的將那銀錠子接了過來,塞進自己袖子。
果然錢治百病。
她忽然就不怎麼傷感了。
沈夫人,也不過是為了自己兒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