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爺爺也一直沒有說話,屋子裡陷入沉寂。
與此同時,京城。
軒轅府今日熱鬧非凡,原因是軒轅宸的小兒子軒轅昊過七歲生辰,當父親的特意為兒子請了戲班子,為他熱鬧熱鬧。
只是,帶著軒轅昊出來的,卻是軒轅宸的妾室羅姨娘。
軒轅昊自從出現到現在,一直沒有露出笑臉,哪怕衣著精緻面容姣好的羅姨娘怎樣勸說,也不見他開心。
府里的人都知道,他這是想自己親娘了。
只可惜大夫人突發重疾,臥病在床,只能由貼身侍女隨侍在側,是萬萬不能見風,更不能出門的。
侯府家大勢大,前來恭賀小少爺生辰的人竟然也不少,其中還包括禮部尚書的妻子馮夫人與女兒馮真真。
「爹,今天是兒子生辰,可否讓娘親出來,與兒子團聚?」軒轅昊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跑到軒轅宸面前哀求道。
這會兒軒轅宸還正在跟同僚喝酒議事,哪有精力照顧自己小兒子,便不悅的使了個眼色給羅姨娘。
後者面色一僵,急忙好說歹說,將軒轅昊帶走。
自從馬繼春被軟禁之後,羅姨娘就被提了起來,暫且主掌中饋,這府里一應事務都是她來料理,軒轅宸竟然還將軒轅昊交給她照顧,實在是莫大的信任。
羅姨娘可謂是誠惶誠恐,每天兢兢業業,也不敢搞什麼宅斗,畢竟自己現在還沒有個一兒半女,想著好好照顧軒轅昊一段時間,說不定還能替自己謀個前程。
這期間她只小小的施展了一點手段,從各方進行打聽,總算知道了馬繼春被軟禁的緣由。
原來是因為大少爺。
「昊兒,你也瞧見了,老爺這會兒正忙,等這場宴會結束,老爺心軟了,興許就會允准你的要求也說不定。」羅姨娘笑著對軒轅昊說。
這個時候,一抹高大清雋的身影剛剛從花廳走過來,手裡好似還帶著個小玩意兒,想來是送給軒轅昊的。
「大哥,大哥,你能不能幫我放我娘出來,昊兒想娘了。」軒轅昊一眼看到軒轅宇,頓時露出喜悅神色,仰著頭問道。
天塌了!
羅姨娘嚇得渾身發抖,急忙將軒轅昊拖了回來,而後對著軒轅宇行了一個禮,畢恭畢敬道:「大少爺,請您看在小少爺年幼無知的份兒上,別跟他一般見識。」
羅姨娘現在真的很害怕,怕軒轅昊得罪了軒轅宇,會被後者隨隨便便一個手指頭捏死。
「無妨。」軒轅宇竟然面不改色,他俯身將手裡的木雕小娃娃送給自己弟弟,冷峻的面孔上好似多了一份愉悅。
這是他幾個月以來,第一次展露笑意。
軒轅昊很委屈的抱住軒轅宇的胳膊,「大哥,我娘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你能不能在父親面前給他求求情?」
「我儘量。」軒轅宇輕輕扯了扯唇角,竟然發現自己的臉皮有些僵硬,興許是太久沒有笑過的緣故。
「大哥,你不開心嗎?怎麼不見大花姐姐,她生病了嗎?」軒轅昊很是好奇的問。
這幾個月以來,府里像是發生了很多事情,可他一個小孩子,卻是什麼我不懂,只知道自己娘親被軟禁了,大花姐姐也不見了人影,還有很多下人被打發出門……
「少爺!」羅姨娘內心已經崩潰,低喝一聲,將他拉到自己身邊。
天吶,這個沒眼力見兒的東西,怎麼總是要提起一些不該提的事?
府里人人都知道前段時間大少爺為了一個婢女神魂顛倒,做出很多荒唐事,為此還誤了自己的前程。
大少爺懊悔不已,已經痛改前非,這段時間一直待在自己院子中苦讀,早已經脫胎換骨。
只是他不允許府里再有人提起王大花,據聽說之前在他身邊伺候的兩個丫頭都被打發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大少爺,真是抱歉,小少爺他口無遮攔,妾身一定代替夫人好生指教。」羅姨娘戰戰兢兢的解釋著,連頭都不敢抬。
「沒事,你先下去,我跟昊兒單獨待一會兒。」軒轅宇竟然沒有發火,依舊保持平靜。
羅姨娘已經渾身顫抖,她每每遇見軒轅宇都要退避三舍,畢竟他身上的氣場太強大,府里那些丫鬟見了他也都大氣不敢出。
「大哥,為什麼他們都不再說大花姐姐了,她很好啊,她救了昊兒,還給昊兒做好吃的,她人很漂亮,也很溫柔,對大哥你也很好。」軒轅昊清澈的眼睛裡透露出茫然來,十分不解。
軒轅宇沉吟片刻,忽然開口:「她,跟好?」
這是他第一次在別人嘴裡聽到關於那個人的不同評價。
其他的,所有人,都在用盡各種惡毒言語咒罵她,詆毀她,天天強調是她毀了他的一切。
久而久之,他對她也好感全無。
軒轅昊一愣,「大哥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大花姐姐對你是最好的,她陪著你一起去書院念書,天天給你做好吃的,伺候你穿衣吃飯……」
「別說了。」軒轅宇心口忽然一顫,好似脊樑被人狠狠敲了一下,震得他渾身巨顫。
軒轅昊嚇了一跳,急忙閉上嘴巴,再不敢多說半個字。
可是究竟怎麼回事?
他最喜歡的大哥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不好。」軒轅宇沉吟片刻,深呼吸一口氣,從牙齒縫裡擠出這麼幾個字來。
已經三個多月,每每想起別人說的那些,他都會惱羞成怒,他一直在想,幸虧那個女人已經死去,不然的話,他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為了她自斷一指,為了她耽誤殿試,失去面聖的資格,為了她將府里鬧得天翻地覆,還差點跟自己的親生父親斷絕關係?!
他怎麼會做出這麼多駭人聽聞的事?
他寧願那個人不是他。
「大哥,你變了!」軒轅昊扁了扁嘴巴,豆大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撒腿就跑。
留下軒轅宇一人在風中凌亂。
「軒轅少爺,好久不見了。」這時,一陣清潤的女聲從身後響起。
軒轅宇頭皮一麻,下意識轉頭,看到一抹清麗的身影。
好生熟悉。
「軒轅少爺,軒轅少爺?」馮真真微微加重語氣,試圖將他從恍惚中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