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不好硬勸,只將素日裡的話車軲轆似的講:「左右有侯爺操心著,您也使不上勁兒不是?」
「左右哪一個得了巧,您都是最尊貴的老夫人。」
「只管好好睡覺養身子,含飴弄孫豈不是美事?」
且說白婉意得知趙澈幸了許月琳,鬧了一回絕食,倒將趙澈牽絆得日日往她的院子跑。
許家又鬧得厲害,說不樂意做妾,叫武安侯府給個說法,否則許侍郎便要去告御狀!
「我們許家嫡出的女兒,便是去宮裡當娘娘也使得,誰稀罕做你們趙家的妾室!」這是許侍郎的原話。
侯爺趙霽雲費了好大功夫,說趙澈已同白婉意下了定,正妃的位子是不可能的了。
而趙澈身邊的那兩個側妃的位子,四皇子自有用處,留著拉攏別的朝臣用的。
「許家已出了一位四皇子妃,前途不可限量……」趙霽雲暗示道。
「許老弟何必拘泥於小利,反倒壞了四皇子的大事?」
換言之,許家若是硬要側妃的位子,也不是不能給,但是壞了四皇子事,導致最後四皇子落敗,那許家也吃不了兜著走。
一番連哄帶勸帶威脅,許侍郎才面色難看地住了口,到底他家裡也不缺女兒,只是偏疼些許月琳罷了。
趙霽雲從許府回來,便將崔清雪罵得狗血臨頭:「都說慈母多敗兒,澈兒這個性子還不是你慣出來的!」
「侯府遲早要交到他手上,可你瞧瞧他,連淵兒的半分本事都比不上!」
「你叫我如何順順噹噹地將位子交給他?如何服眾?」
「他坐上去了,能坐穩麼?」
崔清雪在後宅裡頭一貫是呼風喚雨、胸有成竹的,何時被人這樣責罵過?
偏生她自己也覺得趙霽雲說的有幾分道理。
趙澈這個嫡子,空有匹夫之勇卻毫無主見,她亦十分頭疼,只覺自己聰明了一世,偏攤上了這麼個無能的冤孽。
「侯爺且消消氣,」她素手端了盞菊花茶,將賢妻良母的模樣做了個十成十,「再不爭氣,生都生出來了,能怎麼辦呢?」
「妾也覺得淵兒是個有能耐的,有他在一旁幫著澈兒,侯爺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趙霽雲將菊花茶一飲而盡,嘆道:「你不懂,他已經一頭扎在了太子爺那邊……澈兒卻上了四皇子的船……」
言下之意是,兩兄弟,遲早有一天要反目的。
而趙澈是嫡子,他唯一的嫡子,便是無奈,他也只能保趙澈。
崔清雪斂下眸中的暗芒,輕輕順著趙霽雲的胸口:「外頭的這些事,妾不懂,只要知道侯爺是疼澈兒的,妾便放心了……」
趙霽雲又嘆了口氣,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只是他這性子,也實在該管教管教了……」
「還沒將人迎過門,便整日在女兒家的院子裡廝混,實在不成體統……」
崔清雪聽完便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白婉意有心勾著,趙澈何至於做出這般不知禮義廉恥的事?
「您且放心,妾已有了主意,成婚之前他都不能再私下見那白家娘子……」
……
沈青棠喝得微醺後睡去,翌日眯著眼睛起床,便聽得觀雲居那頭傳話說趙淵早早去了東宮,今兒不必伺候更衣。
於是她打了個哈欠,鑽進薄毯里又睡了個回籠覺。
再睜眼時,已是日上三竿的時候了。
「娘子,今兒侯夫人將世子爺從忠義伯府火急火燎地召了回來,說是老夫人病重呢。」杏兒得了小丫頭的消息,連忙來稟報導。
沈青棠正用著一碗碧粳米粥,素白的手捏著一柄小瓷勺,聞言有些訝異:「老夫人病了?」
昨兒還沒聽得生病的消息,怎的今兒便病重了?
老夫人待她寬厚,又是這樣的年紀了,若病了,她也不免有些擔憂。
「應當不是,」杏兒搖了搖頭道,「跟在白鷺堂灑掃的小丫頭說,老夫人昨兒和今早都去了佛堂念了經呢。」
沈青棠瞭然,那這話便是崔清雪為著逼趙澈回府侍疾,莫要再往忠義伯府跑,這才傳出來的。
「咱們帶來的藥材還有吧?備些藥材和經書,咱們也去白鷺堂瞧瞧,總也要盡一盡孝心才是。」
老夫人偏疼些趙淵,連帶著也對她和顏悅色,也是時候該送些好東西去回報一番了。
蓉娘頷首道:「老參又新得了幾支,不若送一對兒去給老夫人罷。」
沈青棠咽下一口米粥,便叫杏兒去挑素淨些的衣裳。
忠義伯府中,白婉意亦在梳妝,銅鏡中的小娘子眉眼溫婉,任是誰瞧了都要贊一聲姿容柔美。
一旁的鬱金道:「那侯夫人擺明了不喜您,世子爺剛踏進咱們的院子,侯府便來了人將世子爺叫了回去。」
白婉意微微勾了勾唇:「天底下的婆母,沒有不怨憎兒媳婦的。」
好容易十月懷胎生下兒子,又親手撫養成人,卻要眼睜睜地瞧著他對另一個女子甜言蜜語、呵護有加,哪個母親能不怨?
更何況趙澈這麼些年來,全副身心皆在她身上,高門大戶的侯夫人,自然頗有微詞。
「那您為何還要去侯府探望?雖則趙老夫人病重,可您還沒過門兒呢,要去也該是咱們夫人去才是。」鬱金有些不解道。
白婉意輕嗤一聲:「可我到底是要進武安侯府的,遲早要在侯夫人和老夫人手底下討生活。」
「不乖順點,可怎麼能行?」
況且崔清雪是以老夫人病重的由頭將趙澈請回去的,擺明了便是要指責她不孝,不顧趙老夫人病重便拉著趙澈廝混。
往後過門了可有的秋後算帳的。
況且病重這話輕易不能亂說的,若非趙老夫人真的病了,那便是整個武安侯府都在做戲,逼著她白婉意親自登門低頭。
可古語有云,小不忍則亂大謀,她還未將想要的東西握在手中。
「且忍她這一回,等我過門兒了……」
哼,勢必要將她們今日的折辱一一還回去。
有趙澈一心護著她,又有世子妃的位份,再將中饋捏著,她可不會怕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