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一細微的人聲,不僅是我,在場所有人都不禁汗毛倒豎,董海超甚至小退了一步,咒罵道:「他娘的。」
另一個警員找了塊石頭,朝洞裡丟去,只聽「當」的一聲。
這洞似乎並不深,因為石頭丟下去就落到底了,也沒有聽到水花濺起的響動,從聲音判斷接觸的似乎是個脆物,我腦子裡電光火石閃過一個念頭道:「聚寶盆找到了。」
董海超莫名其妙道:「聚寶盆?什麼意思?」
我道:「趕緊將這個洞挖開,地下百分百是個大缸,這個口則是缸口。」
「聽楊道長的,趕緊把地兒給刨開。」董海超道。
他對我是非常相信的,畢竟協助市局破了多起重大刑事案件,兩名刑警正要動手,我攔住他們道:「先別急,這口缸有點邪門,我得先做場法事。」說罷我拿出身上裝著的御洗鹽,沿著沾滿鮮血的泥土撒了一圈,接著掏出一把紙錢灑向空中道:「花錢買路,驚擾莫怪。」說罷我對董海超道:「開始吧。」
兩名警員從車上取來挖土的工具,沿著土層一陣拋,很快一口通體暗青色的瓦缸從泥土裡顯現而出,接著月光能看到缸體內鋪著一層血淋淋的人皮,至於為什麼會發出那聲嘆息?只能歸結於那是一口鬼缸了。
我對洛奇道:「還是我推斷錯了,聚寶盆是埋在這裡的。」
洛奇卻並沒有立刻答覆我,滿臉奇怪的望著大缸,一名警員伸手就打算扣著缸口將瓦缸拎出來,被我及時制止道:「可千萬小心,這東西不是普通的水缸,缸身的土層全部掃走,然後用麻繩兜著瓦缸底部,將它抬出來。」
二人按照我說的路數依法施為,董海超道:「楊道長,這是什麼東西,和扒了皮的死人有何聯繫?」
我道:「這東西叫聚寶盆,是一種非常邪門的詭物,據說是能聚發財運道,但事實證明這就是個殺人的器物。」
董海超不解的道:「可明明只是一口瓦缸,怎麼殺人呢?難道這口缸成精了?」
我皺著眉頭道:「是啊,除了你說的狀況,還有一處疑點,埋缸之地並不隱秘,瓦缸藏的位置也不深,為什麼至今沒有破露行藏?」
洛奇之前走出竹林抽菸,此刻返身而回道:「你兩的疑問我能回答,先說這口缸是如何殺人的。」說罷洛奇走到埋缸處,指著地下的洞口道:「這口缸要埋於地下,缸口必須要掩蓋物體,否則無法堆積泥土,所以這人掉落瓦缸首先是因為他湊巧站在了缸口浮土上,掉入缸內,因為有人去掉了缸口上的蓋板,這個人我估計十有八九是看門的老頭。」
「他為什麼要做這麼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我提出了疑問。
「你沒聽他說嘛?屋內徘徊的亡魂怨鬼已經無法讓他感到刺激,而尹小琴的父親將這口缸託付給他保管,自然會將瓦缸可怕之處說明,老頭既然有見鬼癖,又知道了瓦缸效用,如果能忍住不用它害人那真是怪事了,說不定小樓里所有的鬼魂都是他利用瓦缸一手造出的慘案。」
洛奇一番話說的我汗毛凜凜,再一次感受到了人的可怕之處,這老頭雖然不是罪犯、也不是多兇悍的人,卻能讓人從內心冷到體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怕他,但想起來就是渾身發毛。
百樣米養千種人,真不知道老頭應該歸為哪種人?
「而這個死者妄圖盜竊,無意中跌落缸內,被活扒皮的。」洛奇道。
董海超立刻反駁道:「那人身軀較大,而缸口較小,他怎麼可能跌落進去?還有,你說死者是個賊,道理何在?」
「說他是賊的道理和他跌落缸中的原因是一樣的,這人意圖盜竊服裝店,因為此處六七棟建築只有服裝店是以鐵柵欄為防盜手段的,盜門有一種手段,是將人體脂肪熬出的油塗抹在身體,這種油脂比任何一種油脂的潤滑性都強,小偷抹在身上,便可以從細小的縫隙中自由出入,所以這種油脂也叫耗子油,正是因為身上塗抹了耗子油,這人才會跌落入瓦缸內,而人如缸中的第一反應自然是縱身躍起,爬出瓦缸,所以這一身皮是瞬間剝離身體,以至於速度快的他都沒感覺疼痛。」
聽了洛奇這一分析,我只覺得渾身汗毛都豎立而起,董海超也是不由自主的擰動了一下身體。
「耗子油不是邪物,因為人體油脂從醫院的正規渠道就能獲得,手術時會從人體內取出脂肪,所以這門手藝在盜門也不算神奇,關鍵在於他是真倒霉,就這麼寸勁的掉進了罈子里,老頭開壇口害人的手法肯定不會是活剝人皮,應該是另有歪道,只是湊巧扒了這人人皮而已,整件事可能也就是這樣,你們可以再竹林四周仔細搜索,我估計能找到死者帶來的盜竊工具。」
洛奇的推斷沒錯,果真在現場找到了盜竊工具和死者脫下來的衣物,而在工具箱裡發現了一個玻璃瓶裝著的透明油脂,經過化驗確實為人體脂肪提煉的人油。
而主導「引鬼局」的「招魂燈」最終被找出,小樓里的一切終將恢復平靜。
忙了一整夜,天色微微發亮,做早點的小店已經開始營業,我道:「吃點早飯唄?」
「你還能吃下去?」洛奇道。
「也是,想起那個人我就想吐。」
洛奇嘆了口氣道:「這人是真夠倒霉的,你說這麼大個世界,他怎麼偏偏就找到要他命的幾十厘米呢?」
我道:「你得換個角度看待問題,並不是他倒霉,而是李彥紅運氣太好,這個賊是為李彥紅趟地雷的。」
洛奇一拍巴掌道:「你說的半點不錯,就是這個道理,否則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倒霉的人,巴巴抹自己一身油的過來送死。」
「龍空的問題沒解決,李彥紅的事情搞定了,我打個電話通知他,然後回新房子好好睡上一天,那床我看挺不錯的,躺上去肯定舒服。」我笑著掏出了手機,只覺得渾身輕鬆。
睡的迷迷糊糊的李彥紅一聽說我把事情搞定了,激動的簡直要跪,一疊聲的說謝謝,然後道:「兄弟你放心,那個騷貨早就給你預備好了,管保讓你爽到位。」
「別扯蛋了,我回去睡覺。」我打了個呵氣、疲憊的道。
「兄弟,我不會虧待你的……」不等他話說完我掛了電話。
回去後洗了個澡我進房拉上窗簾就睡大覺,直睡的昏天黑地,一覺醒來也不知道幾點,穿上配套買來的真絲睡衣,我忽然想到那姑娘當時就是躶體穿的這件衣服,一陣春心蕩漾,猥瑣的將鼻子湊在衣服胸部的位置用力嗅了嗅,只覺得一股淡淡幽香,我暗中嘆了口氣,做好人真是太辛苦了。
出了臥室我本打算燒一壺水,無意中看到小串子食盆里擺放著兩根奇形怪狀的骨頭,骨頭表面隱約能見到牙印和淡淡的血絲。這骨頭比較新鮮,應該是剛脫離身體沒多久。
我湊上去仔細分辨卻看不出骨頭是屬於何種動物,於是我叫洛奇來看,他睡眼惺忪的看了半天也想不到究竟是何物。
我看了一眼在陽台上睡正酣的小串子,低聲道:「我說這小東西怎麼突然長的膘肥體壯的,感情是真有人替咱們餵它呢?你猜會是誰?」
洛奇道:「能在它身上下功夫的,除了鼠妖還能是誰。」
我心裡一陣竊喜道:「這麼說鼠妖並不打算棄我們而去,至少對於小串子它是非常關心的,既然如此它為什麼不願意出來見我呢?」
「這有什麼可糾結的,只要心裡有你,遲早它會回來的。」洛奇寬慰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