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明媱覺得祁敘這人真挺難搞的,自己賣力地又是講笑話又是跳舞,結果他完全沒反應不說,還掛了視頻,叫自己早點睡。

  互動指數為零。

  太不解風情了。

  明媱想,大概,可能,需要今棠穿著情/趣睡衣來這男人才笑得起來吧。

  不給面子算了,明媱也懶得再去管。反正自己盡心也盡力了,回頭蔣禹赫那問起也有交代。

  這一晚在會所發生的風波,大概是蔣禹赫發了話,一點風聲都沒透露出來。

  但一夜之間,陳融被封殺了。

  具體是誰的授意明媱也不清楚,第二天宋導打來電話告訴她,只說陳融得罪了人,圈內全面封殺,所以被踢出了林芸芸這個角色的角逐。

  如果一個月後的試鏡明媱沒有問題,她將成林芸芸唯一的候選人。

  明媱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焉知非福。但這同時也給了她巨大的壓力。

  還有一個月就要最後一輪試鏡,一共四十集的劇情她才體驗到十六集左右。

  必須要加速了。

  -

  祁敘在那天后也沒再聯繫過明媱,他好像很忙,原來說一周就回來,可都到第七天了,還沒有回來的消息。

  明媱已經找好了房子,原本想等祁敘回來再搬,可他遲遲不歸,明媱也不好意思繼續賴在酒店。

  畢竟當初說好了只住一周,說話要算話。

  明媱打算今天忙完工作就回酒店收拾東西,明天搬走。

  按照之前計劃好的,今天明媱的工作是拍宣傳照。

  早上八點,明媱來到田安妮的工作室。

  田安妮正在和幾個企劃人員開會,明媱坐在外面等,芮芮給她倒了杯水。

  「媱姐,你運氣真好,今天安妮姐的左膀右臂都回來了,你待會還能跟他們見一面呢。」

  明媱眼睛亮了亮,「真的?」

  左膀右臂指的是田安妮工作室簽的兩個男藝人,分別是表演系的科班生梁恆,和從頂流男團解約出來的全能選手卓嶼驍。

  去年之前田安妮一直在某經紀公司工作,後來因為理念不合出來單幹,這兩人是唯一跟著她出來的藝人。

  這回工作室終於簽了新人,卓嶼驍和梁恆順利升級成為師兄,對這個剛入門的小師妹稀奇得很。知道她今天會來,都特地過來想要看一眼。

  等了會兒,會議室門被推開,田安妮見明媱來了,轉身沖身後兩個年輕男人說:

  「媱媱來了,以後你們倆處處都得照顧著她,知不知道?來來來,你們認識一下,我進去打個電話。」

  卓嶼驍和梁恆現在都正當紅,田安妮會經營,成立工作室單幹後,把這兩人的事業推得更加紅火。

  明媱第一次見到兩個前輩,不好意思地伸出手:「驍哥好,恆哥好。」

  因為今天要來拍宣傳照,明媱沒有化妝,頂著一張素顏就過來了。

  卓嶼驍假裝拿出手機拍照片,咔嚓一聲,「好了,小師妹的素顏照有了,以後要乖乖給師兄端茶遞水……」

  話還沒說完,梁恆就把他手機奪了過去,「有病?」

  「草,我就是開個玩笑!」

  「回去找你媽開。」

  明媱有些尷尬,「沒事我不介意的,你們別吵。」

  芮芮在旁邊笑出聲,「媱姐,他們平時就是這樣的,不是吵架。」

  明媱:「……」

  梁恆這時走過來,「明媱是吧,晚上請你吃飯。」

  明媱:「……?我?」

  卓嶼驍接話:「對啊,歡迎我們田家軍又多了個小師妹,你恆哥都盼了一年了,跟盼九代單傳似的終於把你盼來了。」

  話音剛落,梁恆又投去了死亡凝視。

  卓嶼驍馬上閉嘴,「我去練舞了,晚上見啊師妹。」

  送走他們,明媱進了田安妮的辦公室,田安妮看到她笑著問道:

  「怎麼樣,感受到你兩個師兄的熱情沒有?」

  明媱抿唇點頭,看了眼門外壓低聲音說:「他們私下原來這麼好玩啊,我還以為都很高冷呢,經常看到他們參加活動都不太笑的。」

  「那都是在人設。」田安妮看著明媱,「就比如你,也需要一個吸引粉絲的人設。」

  明媱好奇,「什麼人設?」

  田安妮卻淡淡一笑,賣起了關子,「原本倒是準備了幾個,但剛剛我突然發現有個更適合你的。我先安排一下,過幾天你就知道了。不過話說前面,到時候你一定要配合我,我希望在進宋導的組之前幫你先操作一波人氣。」

  田安妮的能力明媱是相信的,她點點頭,「好,我肯定配合。」

  -

  下午的時間,田安妮帶明媱去約好的攝影棚拍宣傳照。明媱底子好,加上人年輕,稍微上妝就打造出了清新脫俗的形象。

  「頭髮紮起來吧,弄個蓬鬆的丸子頭。」田安妮在旁邊親自指導,「不要性感,不要嫵媚,耳環選那個小櫻桃的,對對,鄰家妹妹的感覺……」

  就這樣在攝影棚里拍了四五套服裝,趕在飯點前團隊總算完成了拍攝工作。

  換了衣服田安妮便直接帶著明媱去了梁恆定的餐廳,幾個人在那碰頭,愉快地吃了一頓晚餐。

  這是兩個師兄為明媱舉行的歡迎宴,明媱很開心,有種回了家的親切感。

  中途,田安妮拿手機分別給他們拍了幾張合影,明媱並未在意,當時她已經和卓嶼驍、梁恆聊到很熟,大家打成一片,拍照片的時候也很自然地笑著。

  快吃完的時候,明媱忽然收到祁敘的微信。

  【在酒店嗎。】

  明媱回他,【還沒回去,怎麼了?】

  【有一些文件在你那邊的書房電腦里,我要過去處理一下,方不方便?】

  明媱心一跳,忙放下筷子,【你回來了?】

  【嗯。】

  卓嶼驍這時給明媱夾了一塊糯米藕,「麼麼,吃這個,可甜了。」

  梁恆皺眉,「什麼麼麼?」

  「我家那邊對最小的妹妹的愛稱,明媱不是叫媱媱嗎,正好合適。」

  「土死了,叫小明不行?」

  「小明不土?我叫你小梁行不行?」

  「……」這兩人又開始了。

  可明媱這會顧不上陪他們鬥嘴,心思都集中在祁敘竟然回來了這件事上。

  她直接拿著包站起來,「對不起,我有點事要先走了,你們慢慢吃,這頓我請!」

  說完明媱就一溜煙跑到前台結了帳。

  她出門就打車往酒店趕。

  這次祁敘出差足足八天,按照明媱給他們定下的九十天的體驗期來算,已經浪費了接近十分之一。

  回去的路上她給祁敘回消息:【沒事,你去吧,工作要緊,我待會回來。】

  明媱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跳得很快。但這種感覺不是緊張,而是一種莫名的欣喜和雀躍。

  該死,她是想這個甜美的工具人了嗎。

  不然為什麼現在臉上會洋溢著變態又羞澀的笑容。

  明媱拍了拍自己的臉。

  這位替身請你稍稍冷靜一下,控制下自己的情緒。

  十分鐘後,計程車停在洲逸酒店門口,明媱下車直奔28樓。

  她不知道祁敘過來了沒有,又不好發消息去問,顯得好像很期待他的光臨。

  雖然現在,自己是挺想見他的。

  主要是荒廢了八天的時間,她之前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些替身感覺都快忘乾淨了。

  業精於勤荒於嬉,「顧遠」消失了八天,試鏡的日子近在眼前,明媱必須要抓緊每一分每一秒把這八天浪費的時間補回來。

  悄悄用門卡開了門,房間裡靜悄悄的,明媱也看不出祁敘到底來了沒有。

  她放下包,若無其事地假裝去倒水喝,順便朝書房的方向看了眼。

  門竟然是開著的!

  他來了……

  咕咚一聲,水咽進喉嚨,明媱握著杯子的手捏緊,突然有些手足無措。

  她要主動過去打個招呼嗎?

  可會不會顯得自己好像很興奮,很激動的樣子?

  明媱沒經歷過。不知道怎麼處理這種情況,想起好像林芸芸和顧遠也有類似的劇情,一聲不吭地溜回臥室。

  翻開劇本,終於在第十五集找到了差不多的情節。

  顧遠出差三天,回來的時候林芸芸去機場接機,兩人從機場回了家,然後……

  明媱:「……?」

  你們他媽的還能幹點別的事嗎?

  明媱氣得甩了劇本。

  這編劇有毒吧,還有這個顧遠,出差三天回來不吃飯不睡覺不喝水先上床。

  人幹事?

  明媱看得腦殼疼。

  算了。

  明媱重新走出去,想了想,倒了杯咖啡走去書房門口,敲了兩聲門:

  「祁敘,需要咖啡嗎?」

  話音剛落,坐在電腦面前的男人也抬頭看過來。

  四目對視,明媱微微愣住。

  「你……」

  「怎麼?」祁敘順著明媱的眼神看自己,「有什麼問題?」

  不是有問題。

  明媱只是有些意外。

  今天是她第一次看到祁敘工作時的樣子。

  原來他辦公的時候會戴眼鏡啊。

  真沒想到。

  祁敘坐在那,面上戴著金邊的眼鏡,西裝脫了掛在一旁,深色襯衫解開了兩個扣,領帶散漫垂著,整個人跟平日裡看到的那種清冷氣場完全不同。

  戴眼鏡的他,臉骨的鋒利被鏡片中和,整個人多了斯文的柔和感。

  但又莫名很禁慾。

  明媱看到了他領口若隱若現的鎖骨。

  她想到了一個詞——

  男/色誘人。

  哦不。

  髒了髒了,我怎麼可以肖想我的工具人。

  摒棄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明媱把咖啡端進去放在桌上,剛要說話,忽然聞到一股味道。

  頓了頓,她皺眉,「你喝了酒?」

  祁敘嗯了聲,淡道,「下午應酬的時候喝了一點。」

  味道還挺重,看來喝得不少。

  明媱又端起剛放下的咖啡,打算出去給祁敘倒杯牛奶,「那你就休息一下明天再回來嘛,何必著急趕晚上的航班。」

  她轉身,同時聽到男人略微沙啞的聲音說:「因為想見你。」

  明媱身體一頓,握著咖啡杯的手扣緊。

  他在說什麼虎狼之詞?

  他以前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啊!

  救命,怎麼回……

  祁敘見明媱定在那不動,從後面拉了拉她的袖子,「過來。」

  明媱被他拉得一下沒站穩,後退兩步,直接坐到了他腿上。

  明媱:「…………」

  一秒鐘內腦補出了一百種總裁醉後不做人的畫面。

  「不,不好意思。」她哆哆嗦嗦想要站起來,卻被祁敘按下,「別動。」

  明媱一動不敢動。

  「抬頭看我。」

  「……」明媱感覺心跳又開始跟機關槍一樣突突突了。

  她艱難地抬起頭,「幹什麼。」

  「你沒有看到嗎。」

  「?」

  看到什麼。

  明媱不知道祁敘在說些什麼奇奇怪怪的話。

  這狗男人喝多了吧?

  「你是不是醉了?」明媱還是想站起來,「我去給你倒杯牛奶。」

  「明媱。」

  「……」

  祁敘只是這樣輕輕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明媱就莫名投降了。

  她垂下眸,睫毛輕輕撲閃著,也就在這時,她發現了眼熟的東西。

  祁敘帶著的那條領帶。

  明媱眼睛微微睜大,明顯很意外。

  沒錯,當初為了挑這條領帶,她可是把整座商場上上下下都走遍了,最後終於選了這條滿意的花色。

  可是祁敘一次都沒帶過。

  明媱也沒在意過,早知道自己只是個替身的位置,送過去的東西被敷衍也再正常不過。

  可現在,他竟然帶了?

  明媱自己都失笑,「一直都沒看你帶,還以為你不喜歡。」

  「沒帶是因為之前每天都可以看到你。但見不到你的時候,它就是你。」

  祁敘頓了頓,聲線泛著溫柔,「我隨時都想帶在身上。」

  這句情話說得猝不及防,明媱掛在唇角的笑意頓住,心跳快突到嗓子眼了。

  她看著祁敘。

  祁敘也看著她。

  四目對視,有些情愫在不受控制地發酵。

  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被這個男人一步步蠱惑,明媱竭力保持著理智,想要打破這種氛圍。

  她乾笑兩聲,故意生硬地轉移話題,

  「你這個眼鏡挺好看的,借我戴一下好不好。」

  說完就摘了祁敘的眼鏡。

  祁敘:「……」

  第二次了。

  呵。

  原以為摘了祁敘的眼鏡能讓那種令人窒息的曖昧冷卻一點,可明媱沒想到,少了眼鏡的裝飾,祁敘的臉又恢復了慣有的漠然,那種帶著稜角和鋒芒的注視更加勾動人心。

  明媱瞬間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麼拽進去了。

  心跳持續加速。

  呼吸也在變熱。

  祁敘的身體慢慢靠近她。

  唇齒的灼熱混合酒精味綿綿密密壓過來。

  明媱渾身僵硬,根本不敢動。

  她可以拒絕的。

  可沒有。

  逐漸感受到祁敘氣息的逼近,明媱大腦一片空白,慌亂之下閉上了眼睛。

  她似乎在默認即將要發生的事,可半晌,那股氣息停在了臉頰旁。

  男人輕輕一笑,「你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