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祁抱得太緊,緊到徐寧歡能感覺到他的害怕,甚至抱著她的手都在抖。
徐寧歡半垂著眸,有些失神,低聲道:「就那麼怕我出事?」
傅南祁生氣道:「廢話!」
她要是出事了,他怎麼辦?徐念念怎麼辦?
如果換成之前,徐寧歡肯定會推開傅南祁,大聲地說自己死不死的跟他沒關係,更何況是因為他的聲音才干擾到自己的。
可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徐其昌擋在那對母女面前的畫面,身體裡莫名湧上來一股疲倦,讓她突然很想找個地方靠一下。
而傅南祁就是她此刻最好最近的選擇。
她暫時忘記了兩人之間的愛恨糾纏,任由自己整個身體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徐寧歡的臉貼在他的胸膛,安靜地聽著傅南祁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許久沒有等到徐寧歡的反駁,傅南祁才意識到徐寧歡的狀態不太對,剛想鬆開她,問問怎麼了。
徐寧歡卻突然開口:「先別動,讓我靠一下。」
傅南祁動作一頓,語氣有些擔憂:「你怎麼了?是哪裡受傷了?很痛嗎?」
男人溫和的詢問莫名讓徐寧歡的心安靜下來。
徐寧歡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隱隱失神,她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聲音很低,可傅南祁卻聽得很真切。
「被趕出徐家這麼多年,我早就不認徐其昌當爸了,因為我覺得他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他只愛他自己。」
「可是剛才他義無反顧地擋在白傾月那對母女面前時,我才發現我錯了。」
徐寧歡諷刺地扯了扯嘴角:「原來像他那種人,也懂怎麼愛人,也會為了別人豁出性命啊,真是好笑。」
她寧願徐其昌一直都是她心裡以為的那個小人形象,也不想承認是她和她母親不值得徐其昌豁出性命。
他為什麼不能永遠地自私自利下去?
傅南祁靜靜地聽著,心情複雜。
他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徐寧歡的腦袋,低聲安慰。
「失去你這樣的家人是他的損失,沒事的,你還有我。」
他永遠都不會離開徐寧歡的。
徐寧歡閉上眼,剛想說什麼,不遠處傳來一聲刺耳的汽車喇叭聲,像是一下子把她拽回了現實。
她恍惚回過神,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把傅南祁當成了傾訴對象。
她真是瘋了,居然被徐其昌那麼一個舉動刺激地忘記了自己和傅南祁現在的關係。
徐寧歡反應過來,立馬推開傅南祁。
她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不該拉著你說這麼多的,你就當什麼都沒聽到,我先走了。」
說完,她想走,傅南祁沒有如她所願。
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低頭看了一眼徐寧歡受傷的手臂。
「你手上有傷,我先幫你處理傷口,上車。」
「不用了,一點小傷……」
傅南祁打斷她的話,神情無奈:「別逞強了,歡歡。」
他拽著徐寧歡的手腕,大拇指安撫性地摩挲了兩下:「讓我幫你處理傷口,行嗎?」
徐寧歡瞥了一眼傷口,猶豫了幾秒,還是上了車。
好在傅南祁的車上時常會備著個小醫藥箱,裡面有基礎處理傷口的醫用品。
徐寧歡脫了外套,傅南祁拉著她的手臂,用碘伏先幫她的傷口消毒。
傷口雖淺但長,他貼了三張創可貼才勉強遮住傷口。
處理好傷口,徐寧歡拿起外套就要下車。
傅南祁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等一下,我有話想跟你說。」
徐寧歡動作一頓,轉頭看他:「什麼話?」
「說來話長,我送你回去,路上慢慢說吧,你車鑰匙給林淮安,讓他幫你把車開回去吧。」
徐寧歡有些不情願:「不用,你直接說就行。」
傅南祁強調:「你的手現在不能開車!」
徐寧歡倔強到底:「只是劃傷,不影響開車。」
傅南祁在這種事情上是堅持不過徐寧歡的,所以他乾脆動手,拿走了徐寧歡包里的車鑰匙,丟給了林淮安。
林淮安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立馬識趣地拿著鑰匙下車走了。
徐寧歡生氣道:「傅南祁,你憑什麼拿我鑰匙?」
她想下車,拉了兩下車把手都沒反應,她更生氣了,用力拍了兩下。
「我要下車,你把鎖打開!」
傅南祁安靜地看著她,充耳不聞,突然朝前靠近,把人擁入懷裡。
徐寧歡愣了一下,隨即用力掙紮起來:「你幹什麼?放開!」
男人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歡歡,你可以在我面前表露你真實的情緒的,這不丟人。」
徐寧歡皺起眉頭,不耐煩道:「現在生氣就是我最真實的情緒,不想挨打就給我鬆手。」
「我說的是剛才的事情,你對於原生家庭的不滿,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跟我說,我很願意聽你說,也會幫你保守秘密。」
徐寧歡怔愣了一瞬,眼神暗了暗,嗤笑出聲:「傅南祁,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為什麼要跟你說那些事?」
「而且我剛才就是瞎說的,我能有什麼不滿?你就當沒剛才那回事。」
「抱歉,做不到。」
「什麼?」
傅南祁鬆開徐寧歡,車廂內光線昏暗,可他的眼睛卻格外地亮,瞳孔里倒映的全都是徐寧歡。
他嘴角勾起一抹很淺的弧度:「因為這是你第一次跟我袒露心聲。」
「雖然現在說這話有些不合時宜,但我想說我很高興。」
就算是他們之前正式在一起談戀愛的時候,徐寧歡也從來沒有主動跟他說過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哪怕傅南祁知道徐寧歡的很多事情,但是他並不了解徐寧歡的內心。
這一次雖然有些誤打誤撞,在她恍惚的時刻跟自己說了這些話,但是他還是很開心。
因為現在他才覺得,自己真正靠近了徐寧歡的內心。
他知道徐寧歡的能力很強,三年前很強,三年後更強,甚至還能遊刃有餘地遊走在危險中,把自己保護的很好。
可是再強的人也難免有自己應付不過來的事情,他就想在徐寧歡應付不過來的時候,當她最後那一根支柱。
哪怕只是聽她傾訴也行,就像今天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