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跟著程槿行了個禮。
程槿等了一會，也沒等到禇承燁回頭，她真當禇承燁是累了，便悄無聲息的從景陽宮出去了。
禇承燁此刻心裡一陣亂麻，完全沒有注意到程槿離開。
程槿不選擇他無疑是因為宮中危險重重，她願意留在宮裡也是因為禇承燁能幫助程槿在朝中做事的父親和哥哥。
如今朝中局勢漸漸穩定，褚淮安也並沒有什麼動靜。
禇承燁在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殺了也好，派到邊遠的地方一輩子也行。
只要再牽制住許峰輝的許家軍，他就可以將朝中所有的褚淮安的黨員全部剷除，到時候這宮中便會安全，平穩些。
到那個時候，程槿是不是也沒那麼想走了。
是不是也會願意留下來。
禇承燁不是沒想過，若他的手段強硬些，程槿一定連半分離開的想法都不會有。
可禇承燁了解程槿，要是真的到了那個地步，程槿就算在宮裡，在他的身邊，也一定不會快樂。
禇承燁見不得程槿每日愁眉苦臉的，好像像程槿這樣明媚的人，就該笑著，就該自由無拘束。
所以禇承燁也沒打算逼她。
只有程槿對自己有一點點眷戀就行。
禇承燁這樣想著，只要程槿再同他解釋一句，禇承燁就不會計較先前的所有。
真的避著他和裴昱敘舊又怎麼樣？
程槿還在宮裡，還是他的榮貴妃，他們的就算真的有什麼感情也是見不得光的。
他還有機會。
禇承燁故作不在意的開口道：「那朕就聽聽你這幾日都做了什麼吧？」
禇承燁等了許久，都聽不見程槿再說什麼。
他有些疑惑的轉身，卻發現此刻屋內空無一人，只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側的魏安，朝著禇承燁回復道：「皇上，貴妃娘娘和裴大人已經走了，說是皇上累了，皇上既然累了，就早點休息吧。」
「走了？」禇承燁有點不敢相信。
「朕不是還沒說讓他們走嗎？」
魏安沉默了半晌，有些猶豫的回覆道：「先前皇上同貴妃娘娘說過，來去都不必行禮告知，說是要給足娘娘自由，所以娘娘走了。」
禇承燁這才想起來，先前程槿來自己宮裡的時候便總是在心裡抱怨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走，憋屈死了，禇承燁便讓程槿來去不必等自己答應便可以離去。
本以為是給了程槿自由，禇承燁怎麼會料到是給了程槿和裴昱自由。
禇承燁有氣也不知道在哪裡發，只能坐在椅子上看著程槿和裴昱離開的地方。
屋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了雪，撲撲籔籔地隨著夜風胡亂的飛著。
雪似乎越下越大了，先前程槿和裴昱離開的腳印已經被被掩蓋德爾差不多了。
是並肩而行的腳印。
而不是先前和程槿一起走時她有意拉開兩個人的距離跟在自己的身後。
程槿跟裴昱離開後便一同走了一路。
這一次是光明正大從禇承燁的宮中出來的，便不怕什麼。
程槿有些好奇先前裴昱怎麼在壽安宮裡是那個態度。
「當時情況那麼危險，你怎麼一點也不怕，還要給太后娘娘看頭風？」
裴昱衝著程槿微微彎了眼睛，「先前不是和小槿說過了嗎？和小槿做一對亡命鴛鴦也很不錯。」
程槿左右絞著自己的手，有些無奈道：「裴昱，這個時候你就說這些冷笑話了。」
程槿作勢攏了攏自己的衣服，「下雪了，更冷了。」
程槿和裴昱都沒有打傘，任由雪沾在自己身上的任何地方。
深夜的冷風吹的人是徹骨的冷，程槿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裴昱邁著步子跟了上去，低聲道：「我同你說的從來都不是玩笑話。」
程槿正專心致志的給自己保暖，沒聽見裴昱說的什麼，程槿下意識的回頭看過去。
「什麼？」
裴昱搖了搖頭，轉移了話題，「我是說我為太后診病是為了拖延時間。」
這下程槿來了興趣，「我還以為你真的不緊張呢。」
「也是，誰不怕死啊？」程槿笑笑回復道，「不過之前我看你，你冷漠的像是吃露水的神仙。」
裴昱聽了程槿的話，突然愣住神，站在原地。
程槿走了兩步才發現裴昱沒跟上，開口問道：「怎麼了？」
裴昱抬頭看程槿，「你是什麼時候覺得的？」
程槿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就在城外啊，我和皇上一起去請你進京。」
「我記得你當時一身白衣，坐在桃樹下撫琴，那景象漂亮的像是神仙下凡。」
程槿笑著給裴昱比了一個大拇指。
裴昱沒忍住也笑了出來，跟上了程槿，「為太后問診是在壽安宮聞到了一些藥材的味道，那些確實不是治痛風的，太后娘娘那副難以忍耐的模樣，又怎麼會不想自己的頭風好些，想必就是有人故意的。」
「而那個誘發頭疼，我也實在沒想到。」
程槿一拍手，像是明白了什麼，「你是說，蘇太醫，蘇申？」
裴昱點了點頭。
蘇申這麼多年一直在宮中為太后診病做事，他醫術高超，怎麼可能會弄錯。
所以也不難猜出，蘇申是故意的。
故意讓許季琳飽受頭疼折磨。
不過原因，也確實讓人難以捉摸。
許季琳和蘇申也算的兩小無猜，青梅竹馬，蘇申留又為許季琳做了那麼多事，怎麼可能會有別的心思。
程槿想不通，卻也明白了些。
許季琳以為自己在宮中運籌帷幄，卻栽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身上。
估計現在許季琳比誰都更加想知道真相吧。
裴昱點了點頭，「這其中的原因估計也只有蘇太醫一個人知道吧。」
程槿也沒跟著裴昱走太久，到了程槿要轉身向春和宮走的時候，裴昱叫住了程槿。
「上元節燈會你想去嗎？」
程槿眼裡閃著亮光，狠狠點頭，「當然想去！」
不過想清楚自己的處境之後，程槿便認清現實了。
「我現在怎麼可以隨便出宮啊？」想到了什麼程槿又看向裴昱，「你有辦法？」
裴昱沒點頭也沒搖頭，「皇上總不能連這點請求都不答應你。」
「若是我，小槿想去哪裡我都會陪著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