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無業漁民
案件有了新一步的進展。
狗肉館門口是有監控的,外勤組的同志們取了監控SD卡在往回趕。
結束了筆錄的杜宇跟許意卿坐在辦公室里,給自己泡了一杯速溶咖啡……他昨晚又通宵了。
杜宇問:「你看出了些什麼?」
許意卿想了想,說:「那個老闆喜歡李月月,而且他老婆還不知道這件事……所以李月月應該也是不知情的,是暗戀。」
杜宇一愣:「這怎麼看出來的。」
許意卿笑了笑:「直覺。」
杜宇摸了摸腦門,「這跟案子有關係嗎?」
「就當沒有吧,畢竟只是我猜的。」許意卿不開玩笑了,認真了些:「那就說點有用的。從李月月只買了半斤肉來看,她晚飯並沒有打算招待客人。也就是說第一個動手的那位熟人,是突然造訪的。」
杜宇點了點頭:「一個突然造訪的、李月月認識的人,而且還有著深仇大恨。」
許意卿說:「狗肉館老闆說的那個老頭,有重大嫌疑。」
畢竟調查這麼多人際關係,這還是第一個跟李月月吵過架的人,如此人緣可見一斑。
很快,外勤組的民警們帶著SD卡回來了,裡面分別記載了兩段錄像。
一段是前天李月月死前在狗肉店購買的錄像,一段是狗肉店老闆口中,李月月與人爭論那天的錄像。
重案組經過商討,決定先看吵架的那段,以確定對方是否有嫌疑。
隨著按下播放鍵,監控錄像開始播放,眾人得以窺得這起案件的冰山一角。
監控的視野是狗肉店門口和店內全景。
城中村特有的水泥地裂縫以及路邊的污水乾涸後留下的深色印跡映入眼帘。
路上時常有電動車經過,天色逐漸暗淡,三三兩兩放學之後在托輔寫完作業的學生,穿著秋季校服、背著仿佛放了磚塊的書包結伴走過,手裡比比劃劃。
緊接著李月月出現了。
杜宇按下暫停鍵,說:「記下時間,這一刻是19:49。」
有民警立馬計算:「舊城小學五點放學,托輔的學生大概在19點左右走光。從她工作的地方徒步走過來,時間是對的。」
李月月穿了一身淡黃色的高領毛衣,外面披著白色的外套,走進了狗肉店。
老闆在玩手機,看見李月月進來,連忙站起來露出微笑:「來了?」
「老樣子,半斤狗肉,要裡脊。」
李月月笑得靦腆,亦如她跟同事合照里的表情,對誰都是如此。
許意卿在旁邊若有所思:「老樣子,半斤肉。說明半斤是她平常購買的分量……也就是說她總是現吃現買,不在冰箱裡存凍肉。再加上老闆夫婦說的頻率,李月月其實不常吃狗肉的。」
杜宇盯著屏幕蹙眉:「只買了肉……不買骨頭的話,那案發現場那具狗的骸骨是從哪裡的呢?」
許意卿回答:「既然不是李月月買的,那極有可能是兇手帶去的。」
杜宇疑惑:「殺人就殺人,為什麼還得帶一堆狗骨頭?」
許意卿拍了拍他的肩膀:「靠你去調查了。」
監控畫面里,李月月買肉只花了很短的時間,所以店裡的監控沒什麼好看的。
重點在店門口的監控。
李月月出了門以後沒有立馬離開,而是突然駐足像是遇到了什麼人,臉色變得不是很愉快。
只不過那人恰好處在監控的盲區邊緣,只能看清楚大概得衣著和背影——一個五短身材的男人。
隨後李月月跟那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男人質問:「你什麼時候搬走!」
李月月不滿:「哪有這樣的,我剛交了半年的房租,你就說讓我搬走,還不退押金……這不是欺負人嗎?」
男人耍無賴:「那我不管,房子過完年就拆了,誰知道你是不是圖我房子?我跟你說,現在網上這樣的人多了去了!」
李月月辯解:「我又不是那種人。」
男人執意攆人:「就給你一個禮拜,不搬走我就換鎖!」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李月月終於是忍無可忍了,「我在你這都租了多少年了,平日裡包頓餃子、做點餅面也沒少給你送……還不是覺得你離了婚,自己拉扯孩子不容易!你翻臉不人情,一點活路不給,怪不得這麼多年沒人跟你……我算是知道了。」
男人像是被戳中了什麼痛處,破口大罵:「狗娘養的,你罵誰呢?姓李的我告訴你,你不得好死!明天,明天我就把你東西都扔垃圾場去,你敢賴著不走,看我能不能弄死你!」
監控到此為止,之後就是李月月憤然離去,街上路人對男人聲討指點了。
重案組的人議論紛紛。
「這人是誰?」
「聽起來像是李月月之前的房東。」
「他……他不知道李月月是李杜笙的姐姐?」
杜宇分析:「看來李月月並沒有對周圍人說過自己弟弟的事情。」
進而他轉頭看向許意卿:「老許分析的很對,因為李杜笙而泄憤仇殺李月月的可能性又降低了。」
重案組大家紛紛佩服,即便是已經跟許意卿共事過許多年、辦過許多案子了,可許意卿的本事仍是讓大家五體投地。
杜宇拍了拍手,看了眼手錶說:「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現在第一個有作案動機的人出現了,聯繫外勤組,去查一查這個人。」
許意卿也下意識看了眼手錶。
已經上午九點了。
距離天黑只有10小時。
時間越來越緊,許意卿在重案組辦公室里一遍又一遍看著自己的屍檢報告。
從李月月斷頭裡取得血液樣本已經送檢完畢,跟屍檢的情況沒有出入,也就是說初次的屍檢報告能得出來的線索已經蓋棺定論了。
杜宇有杜宇的事情要忙,許意卿作為法醫,也在努力發揮自己的作用——
對照著屍檢報告,隨時處理重案組外勤民警發回來的各種線索,比對、分析,以找出對案件有用的新線索。
很快各種關於那位中年男人的信息就匯總到了杜宇這裡。
負責查戶籍的民警說:「杜隊,男人叫趙錢宇,今年四十七歲,是江城本地人。離異,有一個閨女今年二十四歲,無業游民。」
不一會的功夫,外勤組的民警也打過了電話。
「趙錢宇在本地名聲非常不好,出了名的錙銖必較,為人好賭,喜歡打牌賭錢,之前還因為這事被拘留過。聽改造區的街坊鄰居說,趙乾宇這人性格也差,總是因為一些小事跟鄰居大吵大鬧。李月月近幾年一直租他家的房子,前些天因為聽說明年拆遷改造,就不讓李月月繼續租了。」
杜宇聞言蹙眉:「有前科啊!而且看監控跟李月月在大街上吵架,有私人恩怨在裡面……所以是存在動機的。」
許意卿則好奇:「他一個無業游民,又十分好賭,錢哪來的?」
杜宇跟外勤民警在電話里交談了一會,掛了電話說:「跟戶籍信息有些出入,趙乾宇只不過是沒投保,查不到交稅信息而已。其實他有一門捕魚的手藝。」
江城之所以叫江城,是因為有一條大江從城中而過,將江城分成了兩部分。
所以城裡不少靠水的區、縣都留有傳了好幾代的漁民,平日打打魚,販給酒樓飯館,再帶去水產市場上售賣,收入也很可觀。
杜宇說:「據村民們說,趙乾宇雖然人很混蛋,但打漁技術出眾,是那一片最好的漁民……怪不得有錢去賭。」
他微微蹙眉,對賭狗沒什麼好感。
這十幾年辦的案子,有多少是因為賭狗賭的傾家蕩產走上不歸路的?
跳樓、搶劫、殺人、服毒……甚至帶著全家去死。
回過神來以後,杜宇突然發覺不太對勁。
許意卿坐在一旁低著頭,正在認認真真核對屍檢報告。
「怎麼了?」他走過去問:「有什麼線索?」
許意卿在看的是屍檢報告裡昨晚新加入的幾頁補充,那是他給李月月縫屍以後加進去的。
其中有給李月月斷頭拍的照、全身遺體照以及血液化驗單。
「你看這個。」許意卿表情嚴肅指著李月月頭顱下顎骨附近的照片說:「照片可能看的不清楚,當時我和阿生有觀察過,是存在未被破壞的勒痕的……在現場的時候我們還疑惑,究竟是什麼東西居然會造成那細的勒痕,現在我明白了。」
在杜宇不解的眼神中,許意卿篤定說道:「是魚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