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岐言姍姍來遲:
「不是要放煙火嗎?都愣著做什麼?」
桑念:「放煙花?」
提起這件事,沈明朝立時忘了剛剛的小插曲,興奮道:
「對,剛剛我們沒看夠,你哥特意又去買了煙花。」
「這個你的。」他扔了一個煙花盒子給她,又扔了一個給謝沉舟,「這個你的。」
謝沉舟別過臉,冷冷道:
「我不要,拿走。」
「嘖。」沈明朝強行塞給他,「別和師兄客氣,俗話說的好,長兄如父,師兄我也算你半個……」
謝沉舟陰惻惻地看著他:
「再多說一個字,天上放的,就不是煙花了。」
沈明朝:「那放什麼?」
桑念幽幽道:「你。」
沈明朝:「!」
「誰要點火?」那邊,初瑤掐了個火訣,嚷道,「趕緊過來。」
沈明朝忙不迭跑過去。
見狀,桑念興高采烈地晃晃謝沉舟胳膊:
「走,我們也去放煙火。」
謝沉舟撿起扔在地上的煙花盒子,彎了彎嘴角:
「好。」
露台上,眾人站成一排,點燃了手上的煙花。
霎那間,破空聲接連響起。
漆黑的天幕綻開無數火樹銀花。
他們齊刷刷抬著頭,眸中倒映著璀璨流光,眼角眉梢都掛著笑。
一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後,午夜夢回,他們仍舊常常想起這一幕。
那時,他們風華正茂。
……
足足鬧了大半夜,吃飽喝足玩夠了的一行人終於暫別桑岐言。
他們肩並著肩,嘻嘻哈哈的往客棧走。
偶爾哼一句不成調的歌。
吹夢樓上。
蕭濯塵負手立在窗前,低眸凝向遠方。
與他容貌三分相似的少年走過來,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你在看什麼?」他問蕭濯塵。
蕭濯塵收回視線,輕聲回道:
「我在看一群……很高興的人。」
蕭淨「哦」了一聲,並不對此感興趣,換了個話題:
「哥,這次群英會,你肯定能奪魁的吧?」
蕭濯塵微微搖頭:
「不一定。」
蕭淨不以為意:
「你可是仙門年輕一代里最厲害的大師兄,所有人都說你會奪魁。」
他指指觥籌交錯的席面:
「喏,已經有人提前來恭賀父親了,如果你到時候真輸了,不知會有多少人笑話咱們家。」
「你只能贏,不能輸。」
蕭濯塵按了按眉心:
「你的生辰既已過完,我先回長生殿了。」
「這些人都是衝著你才來參加我的生辰宴的。」
蕭淨攔住他:
「你現在走了,大家都會不高興。」
蕭濯塵:「阿淨……」
「哥。」
蕭淨打斷他:
「你是我們蕭家的榮耀。」
蕭濯塵抬起的腳定在半空。
蕭淨道:
「難道你修了無情道,就真的對我們沒有感情了嗎?」
良久,蕭濯塵沉默地坐回席位。
幾乎是同一時間,面前擠滿琉璃酒盞。
抬眼看,一張張臉笑得諂媚。
「蕭公子可是百年難遇的英才俊傑,我等自愧不如!」
「仙門首席弟子,果真氣度不凡!」
「區區一個群英會,蕭公子定能一舉奪魁!」
……
蕭濯塵仍是沉默。
氣氛冷了下來,眾人面面相覷。
蕭父提醒:
「濯塵。」
蕭濯塵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氣氛重新熱鬧起來。
蕭濯塵扭頭看向大開的窗口。
夜空寂靜。
煙花已冷。
*
第二日,天還沒亮,桑念被初瑤從被窩裡揪出來。
「走,練劍去。」
桑念人醒了魂還沒醒,呆呆地問:
「去哪兒練?」
初瑤:「長生殿的演武場可以給所有仙門弟子使用,去晚了就沒位置了。」
桑念掙扎著爬起來:
「那快走吧。」
兩人出門,蘇雪音與聞不語已等在樓梯口。
桑念敲了敲謝沉舟的門,又踹開沈明朝的房門。
沈明朝驚恐坐起身,睡得亂七八糟的頭髮炸開:
「誰!」
桑念拍拍門板:
「起來,練劍。」
沈明朝倒回床上,扔了個枕頭過去:
「把門帶上,然後滾。」
桑念道:「行吧,那我們走了。」
沈明朝睡不著了:
「你們都去?」
桑念:「嗯哼。」
沈明朝罵罵咧咧地下床穿鞋,一邊套外衫一邊往外沖:
「我服了你們了,好不容易離開宗門,就不能休息一天嗎?」
「你可以休息,」桑念道,「我們沒有勉強你。」
沈明朝表情猙獰:
「然後你們所有人咔咔突破,就我一個人停在原地是吧?」
穿戴整齊的謝沉舟走出房門,聽到他這句話,涼涼道:
「或許你就算努力了也不能突破。」
沈明朝捂住耳朵:
「我可是要把你和聞不語都打趴下的,休想亂我道心。」
謝沉舟輕呵一聲。
見他又穿回了那身黑衣,初瑤如釋重負:
「謝天謝地,謝沉舟你終於正常了,我今天本來都不想和你一起出門的。」
謝沉舟背著手,別開臉:
「我一直都很正常。」
「裝。」初瑤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擠開他,大步下樓。
玉京城內大部分區域都在實行禁空管理,往返長生殿除外。
一行人御劍趕到長生殿演武場。
天色不過微明,這裡已到了不少人。
不止有劍修,其他修士也在。
甚至還有幾名樂修。
桑念滿臉期待地看著他們,想知道他們會演奏什麼曲子。
他們掏出一把二胡,拉了一曲二泉映月。
聞者無不傷心落淚。
桑念:「……」
她忍住扔銅錢的衝動,默默轉身,想從儲物袋裡找點什麼堵住耳朵。
忽地,面前多了一片陰影。
抬頭看,一群女修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神色不善:
「你就是逍遙宗的桑念?」
桑念不明所以:
「有事?」
她們雙手抱臂,上下打量著桑念,連連冷笑:
「桑念,聽說你很有名。」
桑念:「……」
桑念緩緩打出一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