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咬牙「都跟您說了,不是!沒有!不可能!」
「下次,找個舒服的地方,你這臥榻就不錯!」
「……」
他決定放棄和這老頑固掰扯「成爺爺,您快看看她到底怎麼樣了吧!不會這次再給她短兩年壽命吧?」 ✪✪
「難說!」
「……」
子丑嘆了口氣,輕輕拭淚「可憐的明珠姑娘啊……」
「咳……」榻上的人發出一聲輕咳,繼而慢慢睜開了眼睛。🐸☆ ➅➈şĤuⓧ.𝒸Ỗ𝓶 ♢🍬
成太醫不由一喜「醒了?」
眾人趕忙圍了上去,她雖是醒了,卻依舊有些迷糊,挨個兒看了一圈,顧飛揚,子丑,美麗,這位是……
白鬍子老頭呵呵笑道「姑娘,可好些了?」
美麗道「明珠,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這位是成太醫,若有不適儘管說來,成太醫都能妙手回春!」
明玉珠張張嘴,喉頭疼的厲害「能,能起死回生嗎?」
「……」
成太醫看向顧飛揚「還在犯糊塗,有點嚴重。」
少年郎則一臉為難「這可如何是好?」
成太醫又道「讓她清醒清醒就行了。」
顧飛揚道「那咱們先出去吧!」
「回來回來!」明玉珠這次乾脆從床上爬了下來「我沒事了,好多了,好了!」
她動動胳膊腿腳,除了嗆水之後的不舒服,其他的都還算正常。
成太醫便呵呵笑道「苦了你了姑娘,一次次被這小混蛋折騰!」
「終於有個明白人了。」她哭笑不得,又拱手抱拳道「在下明珠,多謝成太醫。」
「客氣什麼!」他又對顧飛揚道「人既沒事,那老夫就先回去了。」
顧飛揚趕忙留人「您別急著走,晚上咱爺倆喝一盅!」
聽說要喝酒,老人家白鬍子險些飛起來「哎呦!當真!」
「當真!當真!不過您可千萬不能告訴我爺爺!」
「告訴你爺爺對我有什麼好處!他罵完了你就得罵我!我這不是自討沒趣嗎!」
世子爺嘿嘿一笑,爺倆也是心照不宣。
「那個,你們先出去,我跟明珠說句話。」
子丑不免有些擔心「殿下,克制點!」
他作勢要打人,子丑跑的飛快。
美麗卻道「殿下有什麼話直接說就是,也沒外人。」
「你出去出去!」
成太醫也道「連我也瞞著?」
「成太醫,您就算是我親爺爺,也得給孫子留點面兒啊……」
待人都出去了,他立馬扶著明玉珠在瀟湘細竹榻上坐定。
明玉珠一頭霧水「殿下?」
他摸摸鼻頭「方才在水裡,我並非有意嚇你,其實那水真不深!我知你怕水,便只一瞬就把你抱出來了,沒想到……」
「殿下不必自責,這是我的心病,與殿下無關。」
顧飛揚看她臉色還蒼白一片毫無血色,又想起方才她的模樣,不由好奇道「你這是什麼心病?不如說出來,成太醫應該有辦法。」
「也不是什麼大事,再者說來,怕水的人不多了嗎。」
聽她這麼說,少年便也不好再問什麼,略有些赧然道「下次,我是說下次,若有意外,再落水,你一定要把嘴巴閉緊,若不閉緊了嘴,水性再好的人也能被灌死!」
「好!我記住了!」她展顏輕笑,不過依舊在心中腹誹,這兩次落水都是因為顧飛揚,只要他不折騰自己,就絕對沒有下次!
夜間,美麗直接將酒菜擺在了荷風四面亭中。
既無外人,成太醫便邀明玉珠一起落座。
三人碰杯,成太醫就眯著眼睛打量明玉珠「老夫總覺得你的相貌有幾分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若沒有辛醇,她只會將這話當成是玩笑,但經辛醇說過之後,明玉珠便知道他興許也是見過母親的人。
她和母親年輕時容貌相似,可能成太醫一時沒想起來。
「許是我長的面善?」
顧飛揚沒好氣道「面善到於夫子也喜歡?」
暗地裡掐少年一把,他疼的一陣齜牙,明玉珠道「殿下您這是沒完了嗎?」
「小爺說的是事實!」
「呵呵呵!」成老爺子搖搖頭「老夫聽聞,你本是走南闖北的江湖中人?」
「正是!」
「也難怪你會和這小子投緣,他做夢都想去投身江湖!」
顧飛揚糾正道「是投身戰場!」
「那有什麼不一樣嗎?都會受傷,受傷了你還得回頭找我!何苦來哉!」
少年郎哭笑不得,二人之間的代溝還不是一般的大。
他又傾身過去給成太醫斟酒「上好的月下客,專門給您留的!」
「嘿嘿!」白鬍子老頭兒細細品嗅著那佳釀,不能更加心滿意足「你還有多少?」
「不多,二十壇!」
「嘿!」老頭兒被他這大手筆嚇了一跳「你看啊,你爺爺不日就要進京,叫他知道你在府上存了這麼多酒,豈不要打你屁股!」
顧飛揚吃了口菜,笑著看他「那成爺爺趕緊給我想個法子吧!」
「這個,不如就讓我受個累,給你搬到我府上藏起來?」
正在吃梅子酥的明玉珠險些被嗆著,哭笑不得的看著這老人家。
顧飛揚卻不糊塗「給了您我還能要回來嗎?」
「爺爺不是貪圖你這幾壇酒的人!」
「說的也對!您老人家醫者仁心斷不會和小輩爭這兩口酒喝。」
成太醫又是嘿嘿一笑,搶了他的酒壺過來,一邊自顧自的滿上一邊說道「你們也喝!來!明珠,你也喝!」
明玉珠卻擺擺手「我酒量不行,陪喝兩杯已是極限,您喝,我吃點心!」
「再喝一杯!就一杯!這月下客可沒那麼容易醉!」
「是嗎?」明玉珠不由奇道「我還當京城的酒入口甘冽清醇,是因為後勁大呢,原來不是!」
言罷便與老太醫碰杯,仰頭將自己那盅灌下。
顧飛揚和成太醫一言難盡的看著她,最後決定不告訴她真相。
果不其然,沒一會,只聽『咕嘟』一聲,手上還拿著個雞腿的明玉珠已經一頭栽在石桌上醉倒過去。
顧飛揚險些笑出了聲,一指頭戳戳她泛紅的小臉,卻被她用雞腿拍了一手的油,只得訕訕將手收回來。
「人都醉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成太醫一手酒壺一手玉盅。
白玉酒盅內,淺綠色的酒水熒熒泛著一層華光,真就如月下雅客一般。
「還是上次那件事,有沒有辦法救救明珠?您可是我大沛數一數二的神醫,一定有辦法吧?」
「要有辦法,那就不是神醫了,是神仙!」成太醫直搖頭「但凡有一點辦法,你當我不想救人?你當我願意看她年紀輕輕就死了?」
顧飛揚無奈嘆道「既然沒法子那就算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理,強求不得。」
「你能明白這一點,就說明我們世子殿下是真長大了!」
「是!」他仰頭喝了自己剩下的那點酒「您老多喝點,這月下客難得,下次就不知什麼時候喝了。」
成太醫急了,抓住他的手道「哎?那二十壇!」
「什麼二十壇?您老說什麼呢?」他莫名其妙道「成爺爺您這酒怕不是喝糊塗了吧?」
「我!你!」
「您要實在喜歡,下次我幫您打聽打聽,看哪裡還有的賣,給您打上二兩!」
「二兩?!」成太醫險些沒被他氣出一口老血來「你這說好的二十壇讓我搬家去呢!一轉眼就沒了?就因為我說這丫頭沒治了!你就這麼哄老人家?!」
「我說了嗎?」
「你!你問問她!明珠丫頭可以做個見證!」
「我說了嗎?」顧飛揚戳戳趴在石桌上的人,又被她的雞腿打了一下。
「那你問子丑!問美麗!」
子丑一聽,立馬背轉過身,美麗則道「奴婢怎麼聽到有人叫門呢!奴婢去看看!去看看!」
言罷拉著子丑就跑了個沒影,剩下這一老一少坐在亭中胡攪蠻纏。
「你就是說了!顧飛揚!你混帳就混帳吧!怎麼能騙老頭子呢!小心我告訴你爺爺!打你!」
「嘖嘖,這要是被我爺爺發現了,莫說二十壇了,就是二兩也沒了……」
成太醫一聽,登時就偃旗息鼓了,抓住他的手好生說道「你再好好想想!剛才你真的說了!」
「成爺爺莫不是喝醉了?」
「你!好!我答應你!我救她!救她行不行!」
少年郎痛心疾首道「我知道,您是為了酒故意誆騙我呢,剛才您還說一點辦法也沒有!」
成太醫道「剛才確實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但卻有一丁點辦法!試試總歸沒什麼問題!」
世子爺的態度瞬間大變「當真?」
「真!我老頭子就算賭上晚節不保!也給你保真!」
「成爺爺!您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明珠的救命恩人!」
「臭小子!」成太醫一把奪過那酒壺給自己斟滿,心滿意足的喝了個舒服「難得你對哪個女人這般上心,爺爺我不管怎麼也得成全你!將來說不定還能喝上你倆的喜酒!」
顧飛揚急了「您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莫說是她,就是美麗我也不會放任不管,也得求您!」
「不一樣嗎?美麗不也是你房裡人嗎!啊?」
「不是!我和美麗清清白白!」
「你爺爺可不是這麼想的啊,他把美麗放在你身邊,就是讓你納了她,好過你出去鬼混的啊!」
「您還是喝酒吧!」言罷又給他咕嘟咕嘟的滿上。
成太醫更樂了,總覺得自己扳回一局。
爺倆碰了個杯,夏夜靜謐,無風也無雲,明月如盤,星子啟明。
山泉水嘩啦啦引入池中,流淌出一段天上銀河。
「嗯,這一嘗就是子丑的手藝,子丑做的櫻桃肉堪稱一絕啊!」
「櫻桃肉!」
看著瞬間清醒的明玉珠,成太醫筷子上肉塊『吧嗒』掉在了桌上。
顧飛揚也驚了一跳「你,你沒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