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今夜江山要易主

  火光里,眾人一邊哀嚎嘶吼掙扎著,一邊向永巷的出口奔出去。

  蕭源更是騎著快馬,第一時間便出了永巷。

  等他回頭去看的時候,雖有數千人跟他一起沖了出來,但也依舊有數百人被困在大火之中,其他的,則被這大火阻攔在永巷之外。

  隔著火勢和眾人嚎叫,他隱約看到宮門口的禁軍不知和哪路人馬戰在了一處,登時大感不妙。

  「殿下!莫不是救兵到了?」江圖緊張的不行。

  試問,誰有生之年謀過反?第一次不緊張才怪!

  蕭源卻十分冷靜「京中四門皆被嚴防死守,消息出不去,外人進不來,哪來的救兵!」

  「可是……」 ✪

  「不過是些散兵游勇,怕什麼!」

  「那,那我們是等那些人過來,還是……」

  蕭源看了一眼烈烈燃燒的大火,又回望向黑黢黢的宮廷。

  「來不及了!不能功虧一簣!」

  言罷策馬便向正安殿奔去!

  江圖帶人緊隨其後,碰到宮廷禁衛便如砍瓜切菜一般,長驅直入,沒有絲毫阻擋。

  宮中細作及時給蕭源傳來消息,說皇上就在他的寢宮正安殿,禁衛精銳也都在此防守。

  蕭源一邊往正安殿去一邊細算宮中禁衛還剩多少人。|!¤*'~``~'*¤!| 6❾𝔰ħ𝓾x.𝕔Ⓞⓜ |!¤*'~``~'*¤!|

  仔細算來,禁衛大多都在前門守衛,另有一批定然還防守後宮。

  這正安殿的人,滿打滿算,不足一千。

  「不過都是些沒有武器鎧甲的老弱病殘,殿下,不足為慮!」

  這一點江圖十分自信,因為就是他,置換了宮中禁衛的長槍和鎧甲。

  叫這群人跟他神武營的精兵對抗,簡直是以卵擊石。

  但當他們到達正安殿的時候,情況遠比他們想像的要輕鬆許多。

  就著夜色看來,正安殿前守衛的人,不足五百。

  如此,江圖才徹底放下心來。

  「殿下,攔住禁軍的肯定是宮裡的禁衛,他們可能沒想到我們能從火牆中衝出來,因而沒在正安殿留多少人馬。」

  蕭源卻翻身下馬,率先向前疾行「那還等什麼!」

  話音落,禁軍齊齊向前衝去!

  刀槍刺穿甲冑,熱血迸濺,今夜,是他們一戰成名的時刻!

  今夜過後,等著他們的將是新的大沛和高官厚祿!

  五百人頓時潰不成軍,逃的逃,傷的傷,皆是散沙一盤!

  當蕭源踩著腳下黏|膩的血液踹開正安殿大門的時候,門口探聽動靜的老太監已經嚇的直接摔倒在地。

  他臉色慘白,面目驚懼,被蕭源身上的銀甲刺的幾乎睜不開眼。

  江圖幾人護衛著蕭源,徑直入了大殿。

  殿中內監宮女早就嚇的不能自已,卻又大氣不敢出。

  蕭源掃了一眼偌大的寢殿,帳幔被門口灌注的風吹的呼呼作響。

  連銅鶴燈上的燈芯都在搖曳起舞,好像隨時都能熄滅。

  他一步步走了進去,腳下的血漬在身後留下一個個寂滅的印記。

  內監宮女縮成一團,竟無一個敢出聲的。

  蕭源冷聲道「父皇何在?」

  沒人回答他。

  這又恰好的激怒了他,他快步奔向內室,一把扯下舞動的帳幔,瞳仁驟然大睜。

  慶章帝蕭平正衣冠齊整的坐在內室的榻上,冷眼看著他。

  蕭源一時間真不知該鬆口氣,還是該畏懼和恐慌。

  他從未以這樣的身姿踏入過正安殿,也從未以一個亂臣賊子的身份站在蕭平的眼前。

  不得不說,幼時對這個父親的恐懼根深蒂固,以至於,他明明是勝者,卻依舊有些瞻前顧後。

  「父皇,您在啊?我還以為,您跑了。」

  他笑道「您在,那便省去兒臣許多麻煩。」

  蕭平滿面怒容的看著他「這是朕的寢宮,朕不在這,能在哪?」

  「那就不好說了……父皇,您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吧?若您照做,兒臣向您保證,這裡,依舊是您的寢宮,可若是……」

  他居高臨下的,一臉悲憫的看著蕭平道「若是您不配合,兒臣可就不能保證,你躺的地方會不會太過清冷。」

  「朕真是看錯你了,」蕭平怒斥「朕怎麼生了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竟敢如此大逆不道!欺君罔上!帶兵謀反!虧的朕還如此器重於你!想要將江山社稷託付於你!」

  「哈哈哈哈!」蕭源聽聞此言,禁不住狂笑出聲,險些沒把他的眼淚笑出來。

  「器重?江山社稷?父皇,您這話說多了,是不是連自己都信了?」

  蕭源冷睨他一眼,看著這位身寬體胖,雙目渾濁,要麼脾氣暴躁,要麼猶豫不決的皇帝,他竟在他的身上絲毫找不到記憶中的模樣了。

  記憶中,他的父皇高大偉岸,一言九鼎,是他的高山仰止,是他的指路明燈。

  他當年有多畏懼他,有多敬重他,如今就有多痛恨他,多嫌惡他!

  是的!

  他早已不是當年的慶王!也不是他的父皇!

  他為什麼要怕?

  該怕的,明明是他才對!

  「父皇……」蕭源盯著他,一步步向他逼近「您捫心自問,您可曾有過,哪怕一點點,想要傳位於我的想法?」

  「你……」

  「沒有!我替您回答,您也不必自欺欺人,過往神佛,還有蕭氏的列祖列宗可都看著呢!」

  蕭平氣的喘息不定「那是因為朕早就看出來了!你就是個無情無義的白眼狼!朕可是你的親生父親!你竟刀劍相向!好!很好!」

  「我是白眼狼,可父皇從未想過,白眼狼也不是一出生就是這樣的。」

  蕭源低笑出聲「我不過是你為自己的好兒子鋪路的一顆墊腳石,你給我權利,給朝臣製造出倚重於我的假象,實則是想讓我,為你的兒子,掃清障礙,助他順風順水的登基,再治國安邦!海晏河清!成為一代明君!那我呢?我活該就要壞事做盡!做這顆鋪路的石子?!再等他登基之後將我貶到邊陲之地!做那個永不見天日的閒散王爺?我憑什麼?!」

  蕭源一口氣說完,像是把一切都發泄出來一樣,他舒服了,痛快了,終於能卸下肩上壓著他的那座大山了。

  「父皇,我不怪你偏心,我只是恨你,」蕭源盯著他,眼底血絲密布「既然你要做個好父親,既然你眼裡只有嫡子,為何還如此荒淫無度?生下我們這些庶子?啊?為何啊?」

  蕭平臉色沉冷,顯然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但蕭源卻並不打算放過他「如果有的選,我寧願選擇不出生,也不想選擇今日做這個弒君殺父之人。」

  「你!你!你很好!」蕭平咬牙切齒道「很好!你到底是朕的骨血,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回頭是岸,朕可以留你性命!」

  「這種時候了,父皇還看不清時局?」

  蕭源收拾了情緒,扭頭看了一眼殿外,江圖等人正恭立於外。

  「父皇你看看!你睜大你的眼睛看看!今夜過後,這大沛就要易主了!您還說什麼留我性命的話,不覺得有些可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