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叔,」
靖平世子顧夜涼特意換了一件新衣,藏藍的窄袖袍,四指寬的鑲金腰封,配以香囊絲絛,銀冠玉簪。♡💣 ❻➈丂ⓗยⓧ.𝓒σ𝓶 💙💝
這樣一個濃眉大眼,高鼻薄唇的俊雅公子走在大街上,任誰也無法將他和戰場上的殺伐聯繫到一塊。
可他十六歲便已在沙場揚名,靖平以南和禹城以西的蠻夷宵小見了他都要抖上三抖。
他在戰場上是殺伐果斷的年輕將領,在京城就是一位略顯儒雅的富貴王侯。
「這衣裳我總覺得有些緊,什麼時候做的?」
管家老余站在門口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是緊了些……不過也是才做的啊!」
顧夜涼不信「我去年穿都嫌小。」
老餘一拍大腿「是了,是了,尺寸是去年靖平報過來的!」
「……」
老余又道「要不,世子,咱去買一身吧!」
「來不及了!先這麼湊合穿吧,等明日再說。」
「世子!」老余拉住要著急出門的他「今日過去務必謹言慎行,前兩日你叫族長家的兩個孫子丟了差事,他們那些人可都跟你記著仇呢,別不當回事兒!」
「余叔放心。」
「嗯,若沒什麼事兒,就早點回來,省的他們公報私仇,再私下裡灌你酒!」
「好!灌我我不喝就是。」
言罷出門上馬,往三安坊去。♙♕ 😲✌
今日是三安坊一個本家堂叔納妾,按理說此人比他爹年齡大,他本不該叫叔叔,但他們的關係早就不在五服之內,他也是隨著族長家的那幾個小輩這麼叫的。
顧家人都喜歡納妾,以至於他娘前兩年去後,靖平的顧家宗親也在勸他爹納妾,爹自是不肯的,說什麼一世一雙人就夠了,若是多一個,擠得慌。
而這位『堂叔』顯然不怕擠,據顧家那些小輩們說,這是他納的第三十二房妾室,比當今陛下後宮的妃嬪還要多。
雖然是第三十二房妾室,但該有的排面也不能少。
紅燈高懸,張羅酒席,紅羅小轎趁著夜幕降臨抬進院中。
顧夜涼本不想來湊這個熱鬧,但因著前幾日整治了族長的孫子,和顧家宗親有些生分,他是不得已過來示個好的。
但這些宗族耆老似乎比他更怕生分,一見他就上趕著問安,新郎官還親自將他請到上位。
「世子殿下能來,敝府也是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滿飲此杯,滿飲此杯!」
「嗯……」顧夜涼喝了酒,又看他身披紅袍,一頭白髮,走兩步腿還直哆嗦腿,一時間也真不知該說什麼,半晌擠出一句「您多注意保養,畢竟一會還要洞房。」
新郎官笑容一僵,隨即打著哈哈道「世子放心,世子放心,有秘方!」
「哦……」
緊接著,族中各家家主都端著酒盞上趕著給他敬酒,都知道他前兩日雷厲風行的收拾了族長家,唯恐禍及自身,非要叫他高抬貴手。
「跟我說這些沒用,陛下自會審的,若無侵占良田,欺行霸市,欺男霸女,手上沒有人命官司,行事磊落,無愧於心,便也沒什麼可怕的。🐚♠ ❻9ˢнυx.ᑕ𝕠๓ ♥😂」
圍在他周圍的人,沉默了。
顧夜涼蹙眉「都有?」
「沒,沒有!沒有!」
「是啊,什麼也沒有,世子您跟大理寺打聲招呼,跟慶王爺打聲招呼,能甭查了嗎?」
「對對對,大理寺您還不知道嗎?但凡要查,沒事也給你查出事來!」
「而且咱們可都是靖平王的族親,哪有人上趕著叫大理寺查自家族親的?」
顧夜涼算是聽出來了,這些人不是不怕查,而是真有事。
「如今不是我要查,也不是大理寺要查,而是族長家那兩位哥哥,為了減輕刑罰要全盤托出,我也只能說一句,您諸位,自求多福。」
眾人表情垮了下來「那……那若是真查出什麼來了,世子能不能跟慶王爺說說,多通融通融?」
後者蹙眉,指尖在桌上輕輕敲了敲「到時候再說吧,若是十惡不赦之事,我也救不了你們。慶王爺蕭平掌管大理寺,眼裡不揉沙子,我說了也沒用。」
「哎呦,多謝世子,多謝世子。」
眾人說著又圍上來敬酒,顧夜涼擺擺手都推拒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些人,哪有一個是乾淨的。
有宗親如此,何其不幸,他甚至有點後悔過來了。
席間熱鬧依舊,他坐了沒一會就覺得頭腦一陣昏沉,心道自己也沒喝幾杯,莫不真是這京城的酒勁太大?
正要起身告辭,誰知剛站起來,便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席間一片寂靜,一眾宗親彼此間相視冷笑。
顧夜涼再次醒來是因一陣劇痛,夢中好像被萬箭穿心一般,痛的他險些嘶吼出聲。
但他沒能發出這個聲音,雙眸大睜,冷汗涔涔。
他的嘴被一隻小手捂了個結實!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幾乎是一把將人推開,瞬間躍起。
渾身的涼意叫他立時意識到此刻自己竟一絲不掛,條件反射的去拉床上的被褥,但那被褥卻被對方攥的死緊。
兩廂拉鋸的同時他也只能妥協,勉為其難的用被子一角擋住關鍵部位,這才定下心神去看身處的環境。
婚房?
紅燭、喜被、新嫁娘?
顧夜涼看著床上那個裹著被褥,只露出一個腦袋的女子,耳朵里嗡的一聲,險些摔倒。
「你,你是……」
那女子搖頭,不說話,清亮的眼底氤氳著水汽,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像什麼動物的幼崽一般不諳世事。
「我們,我們沒發生什麼吧?」他不是很確定,畢竟現在衣不蔽體的……
女子依舊搖頭,靖平世子鬆了口氣。
他依稀記得自己沒喝多少卻暈了過去,再醒來怎麼會在這?
「我怎麼會在這?衣服,是你脫的?」
女子眨眨眼,似乎猶豫了一下,慢慢往下拉了拉被褥,露出堆雪一樣的香肩,抽出兩條瑩潤白皙的藕臂。
顧夜涼雙眸大睜,連忙示意她不要動。
但她卻不聽,只用被褥擋住胸口以下,伸手向他比劃了幾個動作。
「什麼?」
那女子又給他比劃了一下,他後知後覺道「你,你不會說話?」
女子點頭,指指他的嘴巴,示意自己能看懂唇語。
顧夜涼點點頭,又忙說道「你再,再……」
她又比劃了一遍,這次他看的專注「是很多人把我帶了進來,脫了我的衣服?」
女子點頭,又慢慢比劃。
「把你的衣服也脫了?還,點了迷煙?迷煙對你……沒用?」
女子點頭,顧夜涼愣了愣「你把我弄醒了?」
女子拔下頭上的銅簪,尖銳的簪頭閃著冷光,反叫顧夜涼有些哭笑不得「還真是萬箭穿心……」
『什麼?』
他搖頭「沒事,沒事,我大概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麼了。」
如果他猜的沒錯,明日一早便會有人過來捉姦在床。
新過門的小妾被他靖平世子欺占,他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到時候為了息事寧人,他勢必要答應這些宗親一些條件,比如,叫大理寺放過他們。
「我去找衣服。」
他要走,卻沒注意手上的被褥也被對方攥了一半,一個不察就全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