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趁夜暗探南門營

  明玉珠又換了小廝的裝扮,還粘了鬍子。69🅂🄷🅄🅇.🄲🄾🄼

  待二人到了南門營,門口守衛向陳鵬打了個招呼,卻攔下明玉珠「禁軍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出入!」

  陳鵬沒好氣道「這我的人!不是什麼閒雜人等!」

  「陳公子您體諒!」守門的兩人嘻嘻笑道「咱還能不知這是您的人嗎?說句不好聽的,進的了禁軍的,在家裡哪個不是少爺公子哥兒,若人人都帶小廝進來,咱這南門營豈不是亂了套了!」

  陳鵬上前兩步,低聲在那二人耳邊說道「知道我為什麼帶他來嗎?」

  那二人彼此對視一眼,不明所以。

  陳鵬道「我問你們,開春,是不是又該到禁軍選拔的時候了?」

  見這兩個人還有點不開竅,他只得恨鐵不成鋼的說了句「他,女的!」

  那兩人赫然睜大雙眸,不可置信道「你不是吧?」

  「我也是幫別人的忙,你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日後事成,統領說不定還要嘉獎你們!若是不成,有什麼罪責我一人擔著!」

  那二人眼下再看明玉珠,已經換上了一副色眯眯的表情。

  陳鵬見他們不說話了,在他二人肩上拍了拍,領著明玉珠進去了。

  她卻覺得有些好笑「要進南門營從軍還得給統領送女人?」

  陳鵬冷哼「您別不信,這裡頭,沒幾個人的手是乾淨的,就算不喜歡女人,那也喜歡銀子,好人屈指可數。」

  言罷指了指不遠處的馬青「他算一個,如今高升了,因為眼睛不揉沙子常被旁人找不痛快,但架不住李三笑罩著他,否則他現在早就混不下去了。」

  「萬里。」馬青走近,向陳鵬打了個招呼「年沒過完就叫你回來當值,辛苦了。」

  「不辛苦,這都是分內之事!」

  馬青笑了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小廝。

  明玉珠雙肩一塌,作出一副佝僂相。

  馬青過去之後,陳鵬將人帶到了自己的營房。

  眼下還在過年,值守的人不多,他營房一共住了四個人,除了他,另外三人都沒回來。🐊👑 ❻➈𝕤卄υ乂.𝔠𝓞ⓜ ♣♡

  「李喬就在東柵欄外的養馬所,年前禁軍的馬都被送去了合安圍場,是以馬場之內無人值守。」

  陳鵬掀開門帘的一角,指向不遠處的養馬所道「我也是偶然見到有人往養馬所送吃的,這才暗地裡跟了過去。」

  「你們禁軍的巡邏守衛,什麼時候交接班?」

  陳鵬看天色漸晚,日已西斜,第一縷晚霞已經開始微微泛紅。

  「上燈之前,不過,你要一個人去嗎?我去的時候雖看那附近無人值守,但我怕……」

  明玉珠卻道「一個人出入敵營我也幹過,這算什麼。」

  陳鵬心跳加快,更加對她肅然起敬。

  「不過我有個疑問,李都,李統領,為何要把自己的弟弟囚禁在這?他什麼目的?」

  明玉珠搖搖頭「目的我不知道,但我猜,他放在這,一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方便行事,還有就是,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有人發現李喬消失之前是和他在一起的,也想不到他會把弟弟藏在這裡。」

  陳鵬點點頭,隨即又攥緊拳頭道「我真不知道李喬這幾天是怎麼撐過來的,要是我,被這麼捆著,還受了傷,又天寒地凍的,一天也撐不下去。」

  「正如你說的,多一天,李喬就多一分危險。」

  明玉珠看看他,又看看營房「脫衣裳。」

  「啊?啊!」陳鵬一臉震驚,腦子裡一片空白。

  明玉珠卻道「我穿禁軍的衣裳出去方便點。」

  「哦!哦!」陳鵬手忙腳亂的開始脫棉衣,禁軍的冬衣分為棉衣外袍和鎧甲,不訓練不當值的時候他只穿外袍。

  他把外袍脫給了明玉珠,自己抱緊了臂膀站在原地。

  明玉珠道「你這裡沒別的衣裳了?著涼了怎麼辦?」

  「有!有的!」

  他忙不迭打開箱籠,從裡面又拖出一件一模一樣的外袍。

  明玉珠看看自己手上這件,又看看他新拿出來的那件。✊👊 ➅➈ŜĤǗˣ.ς𝓞𝓂 ♟🐳

  「你……」

  「我,我那件暖和!」

  她卻哭笑不得,將暖和那件塞給他,自己穿了那件涼的。

  天色漸晚,兩人一道從營房內出來。

  巡守的禁軍還沒換班,但看得出來他們已經有些鬆懈。

  快到飯點了,他們已經沒多少耐心,一邊巡守還一邊閒聊是在南門營食堂吃飯,還是出去喝兩盅。

  跟一隊巡守擦肩而過,陳鵬已經帶著明玉珠進了養馬所。

  天邊晚霞漸滅,兩人沿著養馬所的牆根走,這邊草木茂盛,加上天色昏暗,離的遠了,根本看不到有兩個人。

  「你在這邊等著,我過去。」

  陳鵬著急「不行,這萬一有危險呢!」

  「正因為萬一會有危險,你才不能跟上去,若只我一人,我可以輕易脫身,若再帶上一個你,不是拖我後腿嗎?」

  明玉珠的語氣有些嚴厲,加上她的身份,對陳鵬多少有些震懾力。

  他想了想道「那行,我在這兒守著,一會若是有人來了,我就給你發信號!我就……汪汪叫!」

  明玉珠打量著不遠處,隱匿在黑暗中的一座小屋,那應該是養馬人值夜的屋子。

  「為什麼不是喵喵叫?」

  陳鵬拍著胸脯道「汪汪叫的聲音大啊!喵喵叫……當然,郡主若喜歡喵喵叫,也不是不行。」

  明玉珠失笑「還是汪汪叫吧。」

  陳鵬摸摸頭,自己的『汪汪叫』得到了郡主的肯定,別說,他還挺有成就感的。

  兩人說了暗號,陳鵬就留在養馬所的門口附近。

  明玉珠則趟著地上乾枯脆裂的雜草往小屋的方向去。

  那小屋因為長久無人居住的關係有些破敗,在空曠的跑馬場中還有點淒涼。

  裡頭一片漆黑,連半點燈燭也沒有,怎麼也叫人無法聯想到裡面會有人。

  但裡面應該有人,陳鵬不會撒謊,就算陳鵬撒謊,周圍的痕跡也不會。

  前幾日的落雪雖然化成了泥水,但地上的冰碴卻有被踩過的痕跡。

  破舊的小屋,用著一把新鎖,看鎖孔的樣子,應該沒用幾回。

  確定四周沒有別人,她小心翼翼靠在窗下,透過縫隙往裡面看了看。

  黑的,什麼也看不到。

  還有些不死心的,又輕輕在窗戶上拍了兩下。

  依舊沒聽到任何動靜。

  她從指間探出一根細細的銅絲,探入鎖孔之內。

  稍微試探了一下,但聽『啪嗒』一聲,鎖孔應聲打開。

  她開了鎖,一把將門推開。

  但她卻並不急著進去,停頓了一會,耳尖微微一動,隱約聽到一點呼吸的聲音,她才邁步入內。

  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她已適應了房中的黑暗。

  緊接著,她的瞳孔驟然一緊,快步上前。

  誠如陳鵬所說,李喬正被五花大綁在炕上,嘴裡塞著一團沾滿血漬和嘔吐物的破布。

  他還穿著初一那天穿的錦袍,但卻布滿鞭痕,連袷衣里的棉花都被抽了出來。

  不知是湯水,還是鮮血,糊在那衣服上,硬邦邦成一片。

  哪怕是冬天,依舊能聞到他身上酸臭腐爛的氣味!

  這個平日裡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出入車馬僕從,錦衣華服,眼下卻狼狽的不如一個乞丐!

  「李喬,李喬!」明玉珠急急喚他,他卻雙眸緊閉,沒有一點動靜。

  她又將手探上李喬的脖子,感覺到一點脈動,這才鬆了口氣。

  將李喬嘴裡的東西拿出來,又手忙腳亂的把他身上的繩索解脫。

  但不知是被捆縛的時間太久,還是李喬現在人事不知,他雖然被放了開來,卻依舊大張著嘴巴,維持著雙手後剪的姿勢。

  明玉珠暗自心驚,這個李都可真夠狠的,對自己的親弟弟都能做到這個地步!

  連李都都如此,更何況是蕭源呢,蕭源還不知會怎樣!

  如是一想,她只得托著李喬將人背在身上,好在這幾日李喬已瘦脫的不像樣,她背起來竟然毫不費力。

  誰知她才剛走到門口,就被眼前的景象再次震懾。

  眼前,黑黢黢的,站著幾個人影,當前為首之人甚至還向前邁了一步,跨過門檻,進了小屋。

  緊接著,兩側的火把燃了起來。

  跳躍的火光照在蕭源的臉上,將他立體的五官雕刻的有些陰森恐怖。

  在蕭源身後卻是李喬的庶出哥哥——李都。

  在李都身後,幾個禁衛軍扭著嘴裡塞著東西的陳鵬。

  陳鵬儼然又是憤怒又是懊悔,奈何說不出,叫不了,只能張著眼睛流淚。

  其實不用他說明玉珠也看得出來,陳鵬鐵定是自責沒能及時通知她,叫她脫身。

  「郡主,辛苦了。」蕭源活動了一下五指,薄唇勾起一抹淡然的笑,眸光卻冷冽如那三九寒冰「大冷天的,還叫你過來一趟。」

  她微微舔了舔唇,把李喬慢慢放在身後冰涼的炕上。

  李喬似乎緩和過來了,身體開始微微顫抖。

  她沒看蕭源,卻看向李都「如果你們想找我,大可以直接衝著我來,何必牽連無辜?更何況,這是你的親弟弟。」

  「弟弟?」蕭源歪頭看向李都「你有弟弟嗎?」

  李都卻毫不猶豫道「殿下,屬下從不知自己還有個弟弟。」

  「這就對了,要我說啊,這爹娘還是只生一個的好。」蕭源從容淡定,像在議論天氣「生的再多,最後窩裡還是只能剩一個,何必受那份罪呢。」

  「殿下說的極是,李家,有我一個,也就夠了。」

  明玉珠不由收緊眉頭,知道今天自己是碰了個硬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