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孤墳前，路朝歌陷入了短暫的猶豫。

  挖墳開棺，這在眾多影視作品中都是很常見的情節，特別是一些探案劇里。

  在這些作品裡，路朝歌見過了太多的棺材、屍體之類的。

  路朝歌印象比較深刻的是《少年包青天》里，居然找了幾個黑人扮演被燒死的屍體，也是有夠秀的。

  說真的，一直到現在為止，路朝歌都還不清楚嗷嗚的真身是何模樣。

  他只知道嗷嗚是當今比較少見的妖族，但究竟是什麼妖，他就不清楚了。

  至於這位萬年呆妖究竟長什麼模樣，皮膚白不白，腿長不長，耳朵是不是毛茸茸的，有沒有尾巴，他就更不知曉了。

  因此，對於挖墳，路朝歌還是有些躍躍欲試的。

  當然，主要還是擔心嗷嗚的安危。

  可是，問題來了。

  「會不會我挖墳開棺，反而會影響到她？」路朝歌在心中想著。

  畢竟這麼多年以來，嗷嗚都熬死了五代墨門掌門了，她一直就居住在墳內，完全沒出來過。

  可能是在畫地為牢，但也可能是在進行一種比較另類的閉死關。

  路朝歌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好。

  思前想後，他從自己的儲物戒指內取出了血針，然後輕輕扎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凝聚出了極小一滴精血，只有平日裡投餵嗷嗚時的三分之一。

  在精血出現後，雖然沒有立刻被吸乾，但路朝歌隱約聽到了一陣聲響。

  「唔……」聲音很細微，然後就是一陣咂咂嘴的聲音。

  就像是人在熟睡時聞到了美食的氣味，但又一下子醒不來，所以身體給出了本能反應。

  「雖然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狀態，但只要還活著就好。」路朝歌鬆了口氣。

  他與嗷嗚的牽扯，如今已經極深。

  別的不說，他【飲氣訣】的後續修煉功法，還需要嗷嗚提供。

  而且嗷嗚似乎與青帝有著莫大的關聯，這一切也要他進行探究。

  更何況一人一妖相處多年，都處出感情來了，跟自家養了只寵物似的，怪有趣的。

  路朝歌取出一枚玉瓶，將自己這滴精血給收好，然後就離開了孤墳，前往了靜修室。

  他運轉靈力，聲音傳遍了整個丹青峰。

  「黑亭，來靜修室尋為師。」

  自家弟子存在感太弱了，他都懶得去找，找半天可能還找不到。

  還是直接吼一嗓子比較方便。

  果然沒多久，黑亭就跟個幽靈一樣，「飄」進了靜修室。

  路朝歌看著他，眉毛一揚，道：「你怎麼越來越無聲無息了？」

  他感覺黑亭就跟個不存在的人似的，他沒有腳步聲，沒有呼吸聲，沒有心跳聲……

  這還不是他主動想要隱匿自己，而是很自然的產生了一些異變，各方面都極其內斂，毫不外漏。

  黑亭聽著師父的話，這個啞巴抬手撓了撓頭。

  他總覺得自己變成這樣，其實是在給大家添麻煩。

  這位墨門大師兄，什麼事情都喜歡為他人考慮。

  路朝歌見他這憨厚老實的模樣，指了指對面的蒲團，道：「坐下。」

  黑亭點了點頭，乖乖在蒲團上盤膝而坐。

  路朝歌問道：「吸收了魂玉後，身體可有不適？」

  黑亭搖了搖頭。

  非但沒有不適，反而感覺整個人的狀態比吸收魂玉前，要好得多。

  這讓路朝歌放下心來，覺得狗系統在有些方面還是比較靠譜的。

  他從儲物戒指內取出了盒子，裡頭有著兩顆魂玉珠子，以及中年儒士贈予的魂玉碎片。

  這麼多的魂玉，究竟能讓黑亭突破到什麼境界，路朝歌也不清楚。

  但根據【師徒功能】，徒弟的實力突飛猛進，反正他也有不少經驗值獎勵。

  黑亭看著師父手中的魂玉，嘴巴微張。

  這讓他覺得有些慚愧。

  師父明明每次下山都是有事要做，卻又總能給自己帶回魂玉。

  又讓師父操心了……

  師恩無以為報。

  路朝歌見黑亭有些走神，不滿道：「靜心，你在想什麼？」

  黑亭連忙端正坐姿，然後靜下心來，不再胡思亂想。

  路朝歌看了一眼燭火下的人影，再次覺得，黑亭的影子又鮮活了起來。

  這一點，黑亭自己貌似都無所察覺。

  這讓路朝歌覺得，這影子似乎在所有人的面前都在偽裝著，包括對黑亭也是。但唯獨面對自己時，是不加掩飾的。

  這倒是讓他覺得，魂玉的利用率極高。

  黑亭提升了，影子也提升了。

  自己根據【師徒功能】，又能得到經驗值獎勵。

  美滴很啊。

  盒子內的魂玉，在路朝歌的操控下漂浮起來，然後融入到了黑亭體內。

  一回生二回熟，路朝歌在做完這些後，就開始安心地給黑亭護法。

  而黑亭的境界，也開始穩步提升起來，沒過多久，就達到了第四境大圓滿。

  這也讓路朝歌意識到，第五境果然是一個大瓶頸，就連依靠魂玉這等頂級外掛刷等級，居然都卡住了。

  那道被逐漸拉長的人影里，依舊有猙獰的鬼面再被灼燒著。

  就在此時，路冬梨的身影出現在了靜修室內。

  「哥哥！」她臉上不是很好，顯得有些匆忙。

  「嗯？可是有什麼急事？」路朝歌問道。

  路冬梨看了一眼黑亭，又看了一眼燭光下的長長黑影，道：「宗外有狀況。」

  路朝歌釋放出自己的神識，往墨門外探尋了一下，然後不由得眉毛一揚。

  大量的鬼怪，竟都朝著墨門匯聚而來！

  它們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路朝歌並不清楚，但為何會產生這樣的現象，他心中大概有數。

  「多半是因為魂玉與黑亭！」路朝歌在心中道。

  這倒是正合他心意。

  這些鬼怪的等級都不高，大多在十幾級，少部分是二十幾級。

  對於他而言，這不過都是一群小嘍囉。

  由於自身等級較高，他再去殺這種小怪，獎勵的經驗值是會有縮減的。

  但對於墨門玩家們而言，那可都是經驗值大禮包啊！

  可別忘了，鬼怪類獎勵的經驗值是比較多的。

  也正因此，玩家們才會親切地稱呼這些醜八怪為可愛的黑憨憨。

  他立刻向墨門的外門諸峰傳音。

  「墨門眾弟子聽令！」

  「本座為爾等設下了一道考驗，速速出宗！」

  墨門玩家們聽到路朝歌的聲音後，一個個都朝著丹青峰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臉迷茫。

  緊接著，一個個都亢奮了起來。

  「記起來了！掌門終於把我們記起來了！」

  「啊！原來他還知道墨門還有著一群外門弟子！」

  被路朝歌遺忘許久的玩家們，感覺自己又重新受寵了。

  這走出的哪是外門，這是走出冷宮啊！

  淋我，請盡情的用你的雨露大力淋我！

  雨露均沾的感覺，好棒棒啊，嗯~

  墨門玩家們一個個拔出本命劍，取出飛行法器，然後就朝著山門外飛去。

  他們的神識還太弱了，所以根本感知不到墨門山外的狀況。

  等一眾沙雕玩家們飛至護山大陣外，立馬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

  「鬼怪！好多鬼怪！」

  夜幕四合，明月高掛。

  墨門山門外……

  ——百鬼夜行！

  這些鬼怪，其實根本無法衝破墨門的護山大陣，進來一個死一個，完全就是自尋死路。

  但是別忘了，鬼怪是混沌體，意識是很混亂的，大多依靠本能行事。

  一個比一個不怕死！

  這可讓墨門玩家們樂開了花。

  「也不知道掌門是怎麼做到的。」

  「管他呢，牛逼就完事了！」

  「掌門牛逼！路朝歌牛逼！」

  「起立，給老子全體起立！」

  這哪是考驗啊，這就是經驗值大禮包。

  墨門玩家們嗷嗷直叫，跟餓狼似的撲向了越來越多的鬼怪。

  在他們眼中，這些丑不拉幾的黑憨憨，此時跟嬌嫩的小娘子一樣，玩家們一個個看著它們，居然「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透它！透它！」玩家們大叫著，場面一度就混亂了起來。

  而自認為是外門大師兄的林花乾無腦往前沖，他可是整個墨門外門，唯一一個擁有路朝歌5點【好感度】的弟子。

  因此，只要是路朝歌吩咐的事情，他都會拼盡全力想要好好表現，狂刷一波存在感。

  可實際上，路朝歌在用神識稍作感知後，就再也沒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了。

  原因很簡單，黑亭第四境大圓滿的瓶頸，已經要被澎湃的魂玉之力給衝破了！

  路冬梨在一旁看著，只覺得眼前的景象格外邪門，就像是哥哥在給自己的弟子施展什麼邪功一樣。

  只是基於對哥哥的信任，她才會覺得安心。

  如果是他人在行此事，路冬梨一定會心生警惕的。

  「第五境了！」路朝歌沉聲道。

  旁人可能會一卡就是數年，甚至可能終生都無法抵達的境界，黑亭就這般輕鬆地達到了。

  而在此之後，他的境界還在穩步提升！

  這麼多的魂玉，效果遠不止如此。

  「史上最弱大劍修誕生了。」路朝歌在心中打趣道。

  他甚至懷疑，黑亭能不能形成自己的劍域啊？

  雖說對於大部分劍修而言，抵達大劍修之境後，也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來凝結劍域，但最終都是能成型的。

  可黑亭嘛……就難講了。

  他的個人天資的確在墨門一眾弟子裡是靠後的。

  路朝歌在這個時候看了一眼黑亭的影子，只見影子不再鮮活，似乎是因為路冬梨的出現，讓它又開始偽裝起來。

  只是那些猙獰的鬼面與影焰依然還在，使得畫面越發詭異起來。

  「小梨子，你去看一下宗外的狀況，這裡有我護法就好。」路朝歌對路冬梨道。

  他其實根本不關心沙雕玩家們的死活，反正都是有復活幣的掛逼。

  他只是找個理由把妹妹給支開。

  不是不信任她，只是因為想看看影子是否有什麼變化。

  路冬梨倒是沒想太多，她也覺得外門弟子們在宗外抵禦鬼怪，的確需要一位師門長輩壓陣。

  路朝歌現在無法騰出功夫，那由她前去是最佳的選擇。

  「好。」路冬梨回應了一聲，就從靜修室內消失不見。

  等她來到了墨門護山大陣外，只覺得眼前的畫面，實在是……沒眼看啊。

  「都怪哥哥！」路冬梨氣得想要跺腳。

  此時此刻，墨門外究竟是什麼狀況呢？

  你能想像到幾千人齊齊歪嘴笑的場面嗎？

  這畫面不要太美！

  路冬梨看著墨門的外門弟子們，總覺得他們以後這樣下山，百分百會惹是生非！

  會被人打的吧？

  這讓生性穩健的她，都想把這群人給逐出師門了，以免惹下什麼麻煩。

  實際上，歪嘴笑都只是一方面。

  在路冬梨看來，哥哥的拽，那是由內而外的，他的性子就是這般古怪。

  而這群墨門的外門弟子，完全就是在學他。

  只是沒學到精髓，浮於表面。

  這導致他們看起來……格外的欠揍。

  就賤兮兮的。

  甚至還有幾分滑稽。

  「呵，你也配！」一名玩家大聲喊道，然後就被一隻鬼怪給撲倒了。

  「哼，我殺你甚至不想本命劍出鞘！」又一名玩家大喊，可他手中的劍早就出鞘了啊。

  「我要打十個！」

  「十步殺一鬼，千里不留行！」

  路冬梨額頭上差點冒出青筋，只覺得場面太混亂了。

  而在靜修室內，自路冬梨離開後，黑亭的影子便開始「原形畢露」。

  這一次，它不再是地上的黑影，它居然……站了起來！

  它就這樣直挺挺的站在黑亭身後，只不過腳底處有黑色的陰影與黑亭本人連接著。

  它看向路朝歌，和之前一樣，似乎是在感謝他，朝著他彎腰作揖，躬身行禮。

  而且行的是徒弟對師父的禮。

  「好傢夥，有自己的思維的。」路朝歌在心中道。

  暗金色如潮水漲潮般於他的雙眸間浮現，神異的暗金色雙眸直視著這道黑影。

  他如今修為提升，【心劍】也升級過了，所以感知力比先前要敏銳地多。

  路朝歌就這樣看著黑影，然後不由得眉毛一挑。

  「它給我的感覺，像極了鬼怪。」路朝歌在心中道。

  「不，確切的說，第五境該稱為鬼王！」

  等等！

  路朝歌想到了什麼，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有意識，有自己想法的鬼怪……」

  「那不就是傳說中的【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