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箭雨之下,查干烏力率著北蠻鐵騎向著西南方向衝去。
箭矢如同暴風驟雨般傾瀉而下,伴隨著馬蹄聲的急促,鐵騎們在恐懼中四散而逃。
李忠武站在營地內,目睹這一切,心中激盪不已。
「將軍,北蠻這是要逃?我們是否要乘勝追擊?」
「是啊,將軍,我願意率人出擊!」
「將軍,讓我去!」
……
眾將士們紛紛向李忠武請示,眼中閃爍著澎湃的戰意,仿佛戰場上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呼喚他們的英雄氣概。
此刻,他們心中十分激動。
要知道,他們所面對的不是什麼臭魚爛蝦,而是縱橫天下,未嘗一敗的北蠻鐵騎。
此刻,他們面對北蠻不再是昔日的恐懼,而是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個將領激動地說道,手中緊握著寶劍,仿佛已經在心中描繪出追擊的壯麗場面。
「北蠻鐵騎的神話就此終結!」另一位老將激動地喊道,聲音中透著無法抑制的興奮。
其他將領也紛紛點頭,心中燃起了熊熊的鬥志。
曾幾何時,這樣的場景只能出現在他們的夢中,如今,這一幕卻是真真切切的出現在他們眼前。
他們知道,只要繼續追擊,大敗北蠻的機會就在眼前。
不僅僅是大帳內的眾將,整個營地也被這股激動的氣氛所感染。
看著落荒而逃的北蠻大軍,眾人齊聲歡呼,聲音如同雷鳴般迴蕩在四周。
他們知道,這一刻,他們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而戰,更是為了整個大乾的尊嚴與榮耀。
北蠻與大乾乃是夙敵,長久以來,北蠻鐵騎的陰影一直籠罩在他們漢人的頭上。每一次的戰鬥,都是一次生死搏殺,每一次的勝利,都是一次尊嚴的捍衛。
而今,北蠻鐵騎在他們的面前潰敗,那不敗的神話被他們親手終結,這讓他們如何不激動,如何不自豪?
李忠武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深知,這場勝利不僅僅是對北蠻鐵騎的挫敗,更是對漢人長久以來被壓制的尊嚴的一次重申。
這的確是一個乘勝追擊的好時刻,只不過他卻是不能派大軍去追擊北蠻鐵騎。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深邃且敏銳,緊緊鎖定在正在逃亡的查干烏力身上,聲音低啞道:「像這樣的勝利日後還會有,只是窮寇莫追!」
「窮寇莫追?」
這樣的話讓在場的人都為之一愣,紛紛扭過頭難以置信的看向李忠武。李忠武的態度讓他們感到困惑,甚至有些憤怒。
「將軍,您的意思是就這樣放過他們?」一名年輕的將領聲音顫抖,眼中充滿了不解與疑惑。
這讓他好不容易燃起的激動與熱血,似乎在這一刻被澆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失落。
「是啊,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看著北蠻逃走?」另一位老將也不滿地插嘴,臉上的皺紋因憤怒而加深。
「不錯,這樣的機會一旦錯過只怕再不會有了!」
「就是,一旦等那北蠻反應過來,可就再難以對付了!」
一時間,大帳之內猶如鬧市一般,喧譁異常。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紛紛勸李忠武要乘勝追擊。
李忠武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目光依然緊緊鎖定著北蠻的隊伍。
他的心情與眾將一樣激動,又何嘗不想一下子就將北蠻滅了。
只是北蠻家大業大,光是人數就有百萬,到哪裡是他們一戰就全部能打光的?
他知道,作為一軍之帥,必須冷靜、理智,不能被一時的勝利沖昏頭腦。他深吸一口氣,抬手示意眾人安靜,隨後用堅定而沉穩的聲音說道:
「你們仔細瞧瞧,北蠻雖在逃,卻依舊前後有序,馬匹神采奕奕,根本不像是慌亂之徒。」
「倒是你們將北蠻想的太弱了,北蠻倘若僅有這兩板斧的話,大乾又怎會這些年一直忌憚他們。」
聽到這話,眾人頓時冷靜下來。
他們面面相覷,儘是一臉懵逼之色,這卻是他們先前從未考慮過的事情。
他們只看見了北蠻鐵騎吃了癟,卻忽視了他們之所以能讓北蠻鐵騎吃癟,完全是因為配合無當飛軍打了一個出其不意。
如果他們此刻帶兵出擊的話,完全就是捨棄了他們的優勢,用自己的弱項去對北蠻的長項。
經過李忠武提醒,他們的目光不由轉向遠處。
北蠻鐵騎固然狼狽不堪,在箭雨中不斷撤退,只是仔細觀察卻可以發現,在撤退的途中他們的隊形根本就不像丟盔棄甲的逃兵一般雜亂,反而是出奇的整齊。
馬匹奔騰之間,仍能保持隊列,似乎並沒有因為逃跑而失去鬥志。
毫無疑問他們這個時候追出去,只會中了北蠻的誘敵之計,被北蠻極為擅長的鐵騎衝鋒徹底衝散。
他們剛剛已經見過了北蠻鐵騎衝鋒的聲勢如潮,即便是已經挫敗了北蠻鐵騎一番,那樣的攻勢也不是他們所能對抗的。
「可是,難道我們就這樣放任他們逃走嗎?」一人依然不甘心,心中對勝利的渴望讓他難以釋懷。
「勝利不是一時的,這場大戰還遠未結束,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李忠武長嘆一口氣,看著外面的一片狼藉,語氣變得堅定:「更何況,我們此行的目的已然達到。」
「僅憑我們這點的人,還遠遠不能將北蠻大軍全殲,殿下那邊應該已經處理妥當,應該很快就會率兵與我們匯合。」
他的話如同一劑強心針,讓眾將士心中稍安。
「我們要做的,是穩住陣腳,等待支援的到來。」李忠武的目光穿透了營地的喧囂,凝視著遠方的北蠻鐵騎,心中暗自思索。
事實上,這次他們的目的已然達到。
首先從北蠻的手底下奪下密雲水庫的掌控權,避免了水淹漢州的慘象發生。其次,他們也僅用三十萬的人擋住了北蠻鐵騎的衝鋒。
這樣的戰果已然足夠,無論是大乾還是北蠻都會是他們義軍的敵人。
只不過這種事情卻是急不得,需要一個一個的解決才行。
他已經預料到,與北蠻的這場大戰將會是曠日持久,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而他們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穩住陣腳,等待支援的到來。
……
而與此同時。
查干烏力在一眾親兵的簇擁之下,在撤退的同時還不斷回頭。
「追啊!」
「追啊!」
「追啊!」
他雙目變得赤紅,心底一遍遍的怒吼著,希望看到義軍出營追擊的身影。
只是他望了許久,營地內的義軍卻是沒有絲毫的動靜,這讓他心底的暴戾徹底壓抑不住。
「可惡,這該死的義軍!」
他原本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義軍出營追擊,他們便立刻調轉馬頭,憑著他們鐵騎衝鋒的速度,便能在義軍反應過來之前,迅速撕開他們的陣營。
那個時候,在沒了無當飛軍,在沒了拒馬的義軍,
又是在廣闊的平原之上,義軍根本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然而,義軍的營地依舊靜默無聲,像是被施了魔法,毫無動靜。查干烏力的心中愈發焦躁,眼中的赤紅愈發熾烈。
他的怒火如同噴涌的火山,隨時可能爆發。
心中同樣憤怒的還有北蠻不少的部族首領,他們皆是一臉心疼的看著背後那一具具的死屍。
僅僅是剛剛的那一番衝鋒,他們已經死了不少的人,並且都還是沖在最前面悍不畏死的精銳之士。
他們北蠻家大業大固然不是痛不癢,但這若是落在一個部族身上,卻是會疼死人的。
他們可就指著那部族的勇士多殺幾個漢人,從而好拿幾個懸賞,為部族爭取更多的利益。
他們一旦死了,也就意味著他們所能拿到的利益也就愈少。
這一刻,他們再沒了先前的無畏,有的只是心中的苦澀,每個人的臉上都泛起了複雜的神色,眸光閃爍不定,似乎思考著這其中的關係。
他們明白,倘若繼續這樣下去,他們部族的這點家底遲早要被打光。
最終,還是一個部族首領忍不住,小心翼翼對查干烏力道:「大汗,這一戰是我們敗了,我們撤退吧!」
「是啊,大汗我們撤吧!」
另一位首領憤怒地說道,聲音中透著無奈與絕望,「這場戰鬥已經讓我們損失慘重,若再不撤退,恐怕連我們的根基也會被打垮!」
這一番話合乎情理,也是此時最好的決斷。
換做平時的查干烏力肯定能聽進去,只是如今的查干烏力怒火中燒這樣一番話無異於火燒澆油。
「敗了?我查干烏力沒有敗!」他咆哮著,聲音如同雷霆,震得周圍的空氣都為之一顫。
他的心中充滿了不甘與憤怒,無法接受這樣的失敗。作為北蠻的大汗,作為北蠻的統帥,他曾引領鐵騎橫掃四方,未曾想今日竟會在義軍面前如此狼狽。
「我們不能退!」他繼續吼道,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那義軍肯定不會放棄這個機會,他們一定會追上來的,那個時候便是我翻身的機會。」
「大汗,放棄吧,義軍是不會追上來的。」一位首領終於忍不住,聲音微微顫抖。
查干烏力的怒火併未因此消散,反而愈發強烈。他無法容忍任何人質疑自己的決策,心中的驕傲讓他愈發倔強。
他的聲音如同刀鋒,鋒利無比:「你們難道想讓北蠻的名聲在此刻毀於一旦?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周圍的首領們沉默了,曾經他們也自豪無比,將北蠻鐵騎的戰無不勝視為最大的榮譽。
只是如今這一切的驕傲與自豪,全都被義軍剛才那漫天的箭雨所徹底粉碎。
然而就在這時,
他們的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小隊人馬,馬蹄聲愈來愈近。
眾人在這一刻已然是風聲鶴唳,不由得勒住戰馬,驚疑不定的望向遠方。
「難不成這又是義軍的包圍圈?」一位首領的聲音中透著恐懼,手中握緊了刀柄,隨時準備應戰。其他將領們也紛紛側耳傾聽,心中忐忑不安,仿佛一場更大的災難即將降臨。
原本憤怒至極的查干烏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馬蹄聲驚出了一身冷汗,目光凶戾的盯著前方。
他的目光凶戾地盯著前方,心中充滿了不安與憤怒。他無法想像,如果這真是義軍的包圍圈,那他北蠻就徹底完了。
「我們已經損失慘重,若再被包圍,後果不堪設想!」他心中暗自思索,愈發感到恐懼。若是再有一場激戰,他所能調動的兵力已然不多,面對義軍的攻擊,根本無法支撐。
然而,下一刻,他緊緊提著的心卻一下子落了下來。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查干烏力終於看清了前方的身影。
「軍師,是你?」查干烏力興奮的下馬,看向前方的中年儒生,一臉的興奮。
當看清來人是中年儒生之後,眾人這才放下手中的武器,長呼一口氣。
「拜見大汗!」
中年儒生下馬快步走到查干烏力身邊,激動道:「大汗您人沒事就好,我看一夜過去大汗一直沒有回信。
而後從桐州水庫瞧見了這裡的動靜,便猜到了是義軍,因此立刻便率人趕來救援。」
中年儒生的話讓查干烏力有些感動,普天之下大概也就只有他這個朋友才會冒這樣的大的風險來救他。
「可恨那林仲雲一早就知道我們水淹漢州的計劃,卻一直在裝傻充楞……」查干烏力咬牙切齒,極為憤怒的說道。
「大汗,這件事我已經知道。」
事情緊急,中年儒生打斷了查干烏力的不滿,目光如炬的望向遠方,沉聲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林仲雲此時還在漢都,義軍的主力還未匯合,李忠武想要憑著那點人困住我們還不可能。」
「不過這密雲水庫被義軍奪了去,漢州我們卻是待不下去了!」
「那軍師的意思是?」查干烏力面色難看點了點頭,看向中年儒生的眼中透著一絲期待與疑慮。
他知道,軍師的謀略常常能扭轉戰局,但現在的局勢卻讓他們心生疑慮。
「我們立刻撤到北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