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雲城外。
李忠武率大軍駐紮在一處隱秘的山腳。
此刻,他皺著眉頭看著密雲城的地形圖,心中暗自沉思。
這裡駐紮著大部分的主力,北蠻大汗查干烏力也在此地,因此這裡四周布滿了北蠻的探子。
現在又是白日,潛伏前進的難度又大,如果冒然前進的話很容易被北蠻發現,那個時候他們的計劃可就泡湯了。
因此,必須要想個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繞過城外的北蠻主力,潛伏進城內才行。
只是密雲城三面環山,唯一能進入城內的也就只有南面的城門,但是城門外又駐紮著北蠻主力,在不被北蠻察覺的情況下只怕難如登天。
更何況,這還是只是駐紮在城外北蠻軍,城內的北蠻軍布防如何還尚未可知,絕不能就這樣草率的行事。
就在這時,先前派出的探子也已經回來。
「啟稟將軍,城內的情形基本上也都探查清楚。」
探子拱手說道:「密雲水庫砸密雲山脈的半山腰,距離城內還有一段不遠的距離,而如今城樓上的守衛全都已經換成了北蠻人。
他們訓練有素,平時都是二人一值班,到了晚上則是四人一班,城樓之上燈火通明,讓城外兩百米之內亮如白晝,只怕我們要想拿下密雲城恐怕要在另尋計策。」
李忠武聽完探子的匯報,眉頭緊鎖。
很顯然,北蠻如此的戒備森嚴,正面強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他暗自低聲呢喃,盯著密雲城的地形圖腦海中不斷思索著,忽然他注意到了一個關鍵點:
密雲城雖然三面環山,易守難攻,只需要將防守的兵力重點布置在南門的城門上就可以,但這樣也就意味著他們在其他三面的防守時極其薄弱的。
如果他們能從其他三面潛入密雲城,自然也就容易得多。
想到這裡,他立刻問向一旁的副將,「密雲城的地形如何?其他三面的山脈高度地勢如何?」
「其他三面山脈的高度、地勢?」
一旁的副將先是一愣,有些疑惑不解。然而其能做到副將這個位置,自然時聰明之人,很快就明白李忠武的言外之意。
於是乎,當即來到伏案面前,指著地圖侃侃而談說道:「啟稟將軍,密雲城三面環山,其中最北面就的時密雲的主體山脈,密雲水庫也正是背靠北面的山脈。」
「而其餘兩面山脈,則相對矮小的許多,這其中當屬東面的山脈高度最低,但地勢也最為險峻,堪稱懸崖峭壁。」
「嗯!」
李忠武滿意點了點頭,繼續看著他道:「這也就是說我們可以沿著東面的峭壁潛入城內了?」
副將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興奮的神色,繼續說道:「將軍所言不錯,東面那一面山脈地勢陡峭,崖壁之上甚至連草木都沒有幾顆,對於密雲城而言幾乎就是一道天險。
因此平日裡也不會有人去那裡,北蠻在那裡部署的兵力很少,可以說時幾乎沒有。」
「而最為重要的是東面的山脈可以直通半山腰的密雲水庫,這其中也少了我等穿過城內寶路的風險。」
漸漸的,一個計劃在李忠武腦海中浮現,他轉身對著副將說道「東面的峭壁對於其他人而言或許是難以逾越的天險,但對於無當飛軍卻是如履平地,他們最為擅長的便是翻山越嶺,身手要遠比一般人矯健,這樣陡峭的山壁根本不是問題。」
想到這裡,他也不再猶豫,冷聲吩咐,語氣中充滿了堅定與不容置疑,「傳我的命令,現在大軍全部原地休整,養精蓄銳,今天夜裡趁著夜色我們悄悄攀上東面山脈,直取密雲水庫。」
副將點頭稱是,李忠武接著吩咐道:「傳令下去,今晚子時出發,務必小心行事,不能驚動敵人。另外即刻傳令殿下,計劃可以開始了。」
……
然而,此時此刻。
密雲城內對於城外的危機還尚未可知,此刻他剛剛接到中年儒生拿下桐州水庫的消息,正心中自喜。
「這下總算是可以放心了。」遙望著桐州水庫的方向,查干烏力終於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贏了!
拿下桐州水庫也就意味著他們已經贏了大半。
只要桐州水庫和密雲水庫同時開閘放水,什麼義軍都將煙消雲散,再也沒有人能阻擋他的步伐,帶著北蠻入主中原。
他站在城樓上,俯瞰著整個密雲城。他的心中充滿了勝利的喜悅和對未來的期待。現在他已經不需要在估計大乾,亦或是義軍那邊的情況了。
不管是還在苟延殘喘的大乾,亦或是還是義軍的主力,都難逃被消滅的命運!
他才不相信,經過水淹之後的義軍還有多少戰力,
那個時候,不用百萬,只需十萬,
他便可以率著北蠻啟稟橫掃一切,那些個散兵游勇根本無法阻擋他們的腳步!
北蠻的榮耀,即將重現於世。
然而,隨著思緒的飛揚,他的心中卻隱隱湧起一絲不安。他們現在可以算是高枕無憂了,接下來就只需要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何時開閘放水?
他的目光逐漸變得凝重,開始思考這一切:
現在義軍的大部分主力都還在鵬城附近,至於大乾部署在桐州水庫的兵力已經被他們消滅,至於漢都的那些老傢伙們,更是不值一提。
如果現在開閘放水的話,無疑會是絕佳的時機,無論是大乾亦或是義軍都難逃被淹的命運。
這一下,他可謂是徹底絕了兩個心頭大患。
只是前不久,為了安撫大乾的情緒,他剛派出一部分人馳援大乾,此時此刻,若是開閘放水,那些人必然會被淹沒,成為無辜的犧牲品。
那個時候,他可是不知道會背負怎樣的罵名,甚至都有可能被有心之人推翻。
「難道這個機會要白白錯過嗎?」查干烏力心中一陣苦澀。他的心中充滿了糾結與掙扎,仿佛被無形的繩索緊緊纏繞。
倘若現在不開閘放水的話,這個絕佳的機會可就會白白錯過,徒增許多變故。
那個時候,一時的婦人之仁就會鑄就無可挽回的過錯,那才是真正的不可饒恕。
他既不願白白錯過這個計劃,又不願背負這樣的罵名,心中十分糾結。
思緒猶如潮水在他腦海中不斷翻湧,作為北蠻大汗,他要遠比一般人看得多,看得遠。
這在很多時候作為智者的前瞻性,會讓人在思考事情的考慮的更加全面,但與此同時,在有的時候這種所謂的前瞻卻極容易成為人的拖累。
看得多,看得遠,也就意味著顧忌的東西太多,使人變得畏首畏尾。
而他現在正是這種情況,如果他如手底下的那些蠻子一樣的話,恐怕也就不會如此糾結,不會擔心背負罵名的事情了。
然而,身處高位、身為北蠻的大汗,這些東西卻是他不得不去考慮的事情。
如今,他已然勝券在握。
那麼接下來所需要考慮的事情就不再是輸贏,而是自己將如何贏得漂亮,贏取人心。
時間在流逝,每一份每一秒都代表著機會的稍縱即逝。
他知道,如果自己在不作出決定的話,機會就將在猶豫之中猶如指間流沙悄然流逝。
「我必須做出決定。」查干烏力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動。他的手握緊了城牆,指尖泛白,仿佛在用力抓住最後一絲理智。
就在這時,城內傳來一陣呼喊之聲,打斷了他的沉思,將他拉回現實。
「啟稟大汗,軍師又有傳信。」一個斥候畢恭畢敬地站在他的身旁,神色中儘是恭敬與急切。
「哦,軍師?」
查干烏力眉頭一皺,心中隱隱感到一絲不安。他伸手接過密信,細細打量上面的字跡。字跡工整而有力,仿佛每一個字都承載著沉重的責任。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擔君之憂!」密信開頭的字句讓他心中一震,隨即便被後面的內容深深吸引。
「然桐州水庫已經被臣拿下,計劃也已經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等大汗一聲令下開閘放水,北蠻便可實現千年之夙願,入主中原,大汗也可名垂青史。」
查干烏力的心中湧起一陣激動,然而,隨之而來的卻是更深的糾結。他明白,開閘放水將意味著什麼,意味著無辜同族之人的生命將被無情地吞噬。可軍師的信中,字字句句又讓他感到沉重的責任。
「只是現在開閘放水,勢必會將先前派去馳援大乾的同族之人所淹沒,臣念大汗定會念及同族之情不忍下此狠心,因此特地來信。」
查干烏力的手一抖,信紙微微顫動。他能感受到軍師的忠誠與無奈,字裡行間流露出的,是對北蠻未來的無限期望與對他這個大汗的深切擔憂。
漢人有句古話,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梟雄者更是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
大汗或有狠心,但礙於族內現狀略有遲疑,然而此事應當從速,遲則生變,不可有半點拖延。
微臣甘願替大汗背負這個罵名,已經遣人去追先遣不對,若追上微臣定會派人通報大汗,率其找地避水。
若等天黑,還未有消息傳來,請大汗勿再有婦人之仁,即刻開閘放水,所有惡名可全都推到微臣身上,就言微臣勾結義軍已將先遣部隊全部消滅……
等看完這封信,查干烏力心中湧起一陣波瀾。
中年儒生是他從小就按照漢人文化習俗培養起來的,也正是因為由中年儒生在,他才能這麼快的崛起,一舉打敗其他部族,成為北蠻大汗。
可以說,中年儒生一直是站在他背後的那個人。
回想起他們一同經歷的風風雨雨,查干烏力的心中充滿感激與柔情。那位儒生不僅是他的謀士,更是他摯友,彼此之間早已超越了君臣的關係。
入主中原,既是他的夙願,又何嘗不是中年儒生心中的夢想?
而如今,距離實現他們的夙願僅有一步之遙,他不能放棄,更加不能讓中年儒生白白犧牲,白白背上這個罵名。
隨著思緒的不斷迴旋,查干烏力的心中漸漸湧起一股堅定,眼神中的猶豫逐漸被決然取而代之。
他想起了曾經的誓言,想起了他們並肩作戰的每一個瞬間。為了北蠻的未來,為了他們共同的理想,他必須做出這個艱難的決定。
這一次,他哪怕不是為了北蠻,就是為了他們曾經的那個夢想,都要捨棄這婦人之仁。
「傳令下去,立刻開始破除密雲水庫的寒冰,做好開閘放水的準備。」他的聲音在城樓上響起,雖帶著一絲顫抖,卻充滿了決絕。
此刻,他的內心已然下定決心,無論未來如何,他都將承擔這一切。
……
與此同時,漢州,鵬城。
鵬城之上戒備依舊森嚴,朝廷派來的援兵也已經抵達,這算是為數不多的幾個好消息了。
然而,義軍依舊猶如潮水一般將鵬城團團圍住,虎視眈眈。
郭懷成站在城樓之上,眉頭緊皺,他的心情並沒有因為援軍抵達而輕鬆許多,反而義軍的圍而不攻卻讓他心中充滿了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這種只圍不攻的策略讓他感到一絲不安,仿佛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難道他們在等待什麼?」郭懷成在心中暗自思索,眼前的局勢讓他倍感壓力。
作為大將,他必須對士兵和義軍負責,而現在的靜默卻讓他感到一種無形的威脅。
雖然他的心中感動不妙,但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畢竟,在他之前可是有許多因為輕舉妄動而被義軍拿下的前車之鑑。
現在鵬城內已經有了十萬的守軍,再加上北蠻的支援馬上就要到了,只要他繼續固守城池就一定能看到希望。
想到這裡,他將心中的不安壓制下去,低喝道:「傳令全軍,保持警惕,隨時準備應對敵人的動向!」
然而,他的聲音在夜晚的冷風中是那樣的微弱,更多的人心中早已充滿了不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