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完了的人也沒有馬上回家。«-(¯`v´¯)-« ➅❾𝓢ĤⓊ᙭.𝕔𝐎м »-(¯`v´¯)-»
而是圍在一起,跟著收割機一路看過去。
每每有新裝出來的稻穀,每個人都上去抓了一把,在手心上揉搓品鑑。
「嘿,你這個吊毛肯定又偷懶了,十粒起碼有三粒是空殼的。」
「要那麼多有什麼用?你又吃不完,賣也賣不出幾個錢。」
一問一答就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是啊。
糧食那麼重要,可是種糧食的人發不了財。
好像清平村,就沒有人靠這個盈利。
都是種一點,夠自家吃就行了。
至於為什麼不種其他經濟作物,再用賺到的錢去買米。
那當然是賣米便宜,但是買米不便宜。
所以綜合性價比最高的模式,還是自給自足。
「散了散了。」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那一句話戳到了心窩子,大家也沒有心思看熱鬧了,不咸不淡的聊上幾句,就各自散了。
張軟軟也和張建國一起,把穀子搬上電動三輪車,開車回家。
回家到,第一件事當然就是用掃把將屋子面前的水泥地掃乾淨。
然後把一包包的新鮮穀子倒出來,鋪平晾曬。
身邊,張黑黑,張橘座,張南北,張東西四個小傢伙也被混在穀子裡面的蟲子吸引而來,蹦蹦跳跳的圍著蟲子上躥下跳。
張軟軟也不管他們,任由他們在穀子上打滾。
反正現在穀子還沒有去皮,不怕髒。
當然了,如果他們敢在穀子上面拉屎拉尿,把穀子當成貓砂,那張軟軟就會讓他們明白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我就先回去了,你注意看天氣。」
張建國幫忙鋪開穀子就走了。
出門之前,不忘叮囑張軟軟一句。
張軟軟想起來了,自己以前最討厭就是收稻穀的那幾日了。
因為曬穀子的那幾天她不能出去玩,必須時刻待在家注意天氣。
如果陽光猛烈,那就時不時翻一下穀子。
如果陰天風雨欲來,那就趕緊收穀子,再不濟也要把穀子掃成一堆用防水布蓋起來。
張軟軟門前的這塊水泥地,就是專門為了曬穀子而設計。
看起來好像平平坦坦,但是一倒水就知道了。
其實是中心微微凸起,兩邊微斜。
這樣的設計,就是防突如其來的暴雨。
在來不及收起穀子的時候,只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把穀子掃到中心的微微凸起點,再用防水布蓋住,就能完美化解一次老天爺的偷襲。
除非是下那種洪水級的暴雨,不然都濕不了穀子絲毫。
張軟軟也回房間去了。
開空調,玩手機。
11月的名城就是這樣的了,在其他城市已經下雪的時候,他還在陽光猛烈,中午甚至還得吹空調。
張軟軟刷了一個小時的視頻,起身出門。
脫鞋,赤腳踩上稻穀。
慢慢的走過去。
這一步工作,名為趟谷。
就是用腳把穀子翻一個面,可以曬得更均勻。
記得小時候的張軟軟最怕的就是這個,覺得穀子刺腳還燙,而且還有曬死的蟲子。
但是現在她不怕了。
張軟軟先順時針的趟了一圈。
還順手拍了一個視頻。
「很久沒幹這個了。」
十秒鐘的視頻,一經發布,瞬間百萬播放。
炸出了無數已經居住在城市的農村人。
「好好好,這個角度,我的腳掌已經感受到刺痛了。」
「哈哈,小時候最煩的就是穀子夾在腳指縫了。」
「軟軟這個體量不多,我小時候老慘了,十幾畝的穀子都歸我管,一天下來腳都燙出水泡。」
「八歲的我天天幹這個,那個時候我發誓,這輩子我一定要逃離農村,一輩子不回去。現在我三十八歲,天天坐在辦公室,心裡想的卻是能不能幹到退休那天回老家住幾年。」
「還是現代好啊,家家戶戶都請得起收割機了。不像我那個時候,不止要曬穀子,還得人工收割,腳都被鐮刀割破了,還得咬牙堅持,一天下來,汗和血都流了一地,差點見到我太奶。」
「真是懷念的視角,我六歲的時候就是幹這個,一天我媽給我五毛錢,我能高興一天。就是有一次出去買糖吃回來晚了,剛好下雨,沒有來得及蓋好穀子,慘被混合雙打。」
「童年惡夢,爸媽去世早,五年級的我和爺爺奶奶要收割7畝地的水稻,幹了三天也沒有幹完,最後還是村裡的人看不過去了,組織了十幾個大人過來幫忙割完的。」
「心疼你,抱抱。」
「哈哈,沒事,都過去了,我現在孩子都三歲了。」
評論區成了緬懷區。
無數資料年齡超過三十歲甚至五十歲的人留下了自己不為人知的少年心事。
雖然只是一筆帶過,但是任誰都知道,他們從以前的場景走到現在可以坐在辦公室裡面發布評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再回首,都釋然了。
「哇,我也要玩這個。」
風暖年也看到了視頻,對可以名正言順的用腳踩穀子很有興趣。
畢竟不能糟蹋糧食,是刻在他們基因裡面的本能。
「今天才周二。」張軟軟回了一個白眼。
「我明天早上沒課!等著,我四點下課就坐公交車去,你老地方接我。」風暖年向來雷厲風行,她說來,那肯定就是要來的。
張軟軟無語的笑了笑,回了一個面無表情的OK貓。
一天就這樣過去。
太陽慢吞吞的在天空爬行,白雲朵朵,地面上的陰影不斷移動位置。
張軟軟時不時就出來趟一圈穀子,然後回房間繼續玩手機。
一眨眼,風暖年就來了。
「還要不要翻?」
從張軟軟的電動車后座上下來,風暖年第一時間脫鞋。
「你翻吧。」張軟軟沒眼看。
於是風暖年就開開心心的踩上去了。
「呀,有點刺腳。」
風暖年一臉新奇。
對於有素質的城市孩子來說,腳踩糧食的機會真的沒有。
風暖年學著張軟軟視頻裡面的樣子,一步一步的向前。
等到風暖年趟完,時間也快五點半了。
兩人一起享用豐盛的大餐。
螺螄粉+炸翅+冰可樂。
對於她們來說,只要不是米飯的正餐,都是大餐。
垃圾食品,yyds。
吃完,幹活。
「不能蓋起來嗎?」
風暖年聽到要把穀子收起來,有些不解。
穀子曬好起碼要五天,天天都要收起來第二天再搬出來多麻煩?
「地面濕氣重,蓋好只能防霧水,防不了濕氣。」
張軟軟道。
不止晚上要收,下雨的時候也是。
掃起來蓋好,只是下下策,實在來不及才會這樣做。
「好吧。」
風暖年只能老實幹活。
把穀子掃成一堆,然後裝進大麻袋裡,搬回雜物房裡面放好。
「好累呀。」
風暖年錘著自己的小手臂。
她這個時候明白了。
原來「粒粒皆辛苦」不是抒情。
而是陳述。
這更加堅定了她不能在碗裡留下一粒剩飯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