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這十七年來，一直誤以為對方已經死了。
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曹夫人心裡還能克制。
可如今見到元太后和江彥凡站在一起，她心裡的恨意就很難再平復下去。
曹夫人用力掐著自己的掌心，才沒有讓自己在殿前失儀。
她一字一句的說道:「您貴為太后，金尊玉貴，而民婦只是一個普通的後宅主母，天生只有操勞的命。」
「這皇宮裡面高牆重重，您若是不召見民婦，民婦又怎麼可能見得到您？」
元太后心裡冷笑，她哪裡沒聽出來，曹夫人這只不過是在故意膈應她罷了。
她也沒讓對方站起來，而是說了一句。
「那哀家今日也沒有召見你，你怎麼自己來了？」
曹夫人看著她，嗓音沙啞，「民婦為什麼來，太后娘娘應該比任何人心裡都清楚吧！」
「您搶走了原本屬於民婦的東西，隱瞞民婦隱瞞了整整十七年，難道不應該給民婦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元太后蔑視的看了她一眼，語氣嘲諷。
「哀家何時搶走你的東西了？」
她和江彥凡從小就是青梅竹馬。
在她看來，明明是曹夫人搶走了江彥凡。
她沒有要對方的命，已經算是網開一面，對她最大的恩賜了！
可她呢？
竟然還不知好歹，跑到承乾殿上來鬧。
就這一點，她就可以治曹夫人死罪了！
元太后這個時候，依舊沒將曹夫人放在眼裡。
換作是袁九安她可能會怕，但對付一個後宅女人，她根本不帶怕的。
曹夫人又哪裡不知道元太后的傲慢，她開口說道:「民婦的夫君，江彥凡，太后娘娘敢說這事跟你沒有關係嗎？」
說完這句話，她也不等元太后同意，而是自己站了起來，目光冰冷的看向了國師，歇斯底里的問他。
「江彥凡，都到現在這個時候了，你還要當縮頭烏龜嗎？你躲在女人後面算什麼本事？」
之前看照片，曹夫人的感覺還沒有那麼直觀。
但現在見到真人的時候，她十分確定以及肯定，眼前的男人就是失蹤了十七年的江彥凡。
可令她失望的是，江彥凡從始至終，都沒有站出來表一句態。
不得已，她只能自己豁出去，將矛頭對準了他。
國師皺了一下眉頭，沉聲說道:「我不是什麼江彥凡，你認錯人了。」
見到曹夫人的那一瞬間，他手抖的厲害，心跳更是從沒有過的快。
這些反應全都隱藏在了他虛偽的面容之下。
國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七年未見，他和元太后都沒什麼變化，但曹夫人的變化卻是如此之大。
曾經的她有多麼的年輕漂亮，現在的她就有多麼的人老珠黃。
他本以為，就算沒有自己，曹夫人待在江家，也應該是衣食無憂，富足快樂的。
畢竟，江家的生意現在做的很大，已經算是京城小有名氣的富商了。
曹夫人又是家裡的當家主母，按理說把事情交給手下人去做，她自己當個甩手掌柜，管管帳也挺好的，有錢有產業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但是國師萬萬沒想到，現在的她竟然會變成這副模樣。
才四十多歲的年紀，兩鬢都已經斑白，臉上的皮膚更是松松垮垮，就連眉頭都長了皺紋。
最主要的是，曹夫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再是少女時的嬌羞和歡喜，而是滄桑和恨意。
國師自知對她心中有愧，也無顏面對於曹夫人。
他不知道對方是怎麼認出來自己的，但心裡卻第一次生出了一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可如今元太后和大臣們都在這裡，他又能逃到哪裡去？
若真的逃了，倒是顯得他做賊心虛了。
因此，國師便裝出了一副和曹夫人不相識的樣子，實則心裡慌得一批。
曹夫人將江彥凡的反應盡收眼底，她泛紅的眼睛裡漸漸蓄滿了淚水，整個人好似掉進了冰窖里，從頭到腳冷到徹底。
她啞著聲音說道:「江彥凡，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能把你認出來。」
「你我二人夫妻一場，我為你生兒育女，伺候你爹娘，接手你們家的生意和產業，一個人扛起了整個江家，只為了不讓你失望。」
「可是呢，到頭來我又換來了什麼？我那麼的愛你相信你，難道你就是這麼對待我的嗎？」
「江彥凡，你到底還沒有心？」
曹夫人之前原本準備了很多話，想要當面質問江彥凡。
但此時她才發覺，一切都只不過是徒勞。
她想像過江彥凡見到自己的反應，但卻唯獨沒想過，他會裝成不認識自己。
眼前的男人，早就不再是曾經那個她所愛的夫君了。
或者說，之前他的溫柔體貼，全都是裝出來的。
國師袖袍下的指尖攥緊成拳，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致。
經過曹夫人這麼一鬧，他在人前塑造出來的仙風道骨的形象，徹底變成了拋妻棄子的負心漢。
隔著數尺遠的距離，國師都能感覺到，眾大臣們看向他譏諷嘲弄的眼神。
這對於本就好面子的他來說，就好比上千隻螞蟻啃食他的血肉一樣，煎熬又折磨。
國師不想再跟曹夫人掰扯下去，他怕再不解決，事情會到了一種不可控的局面。
想到這，他正準備下令，讓人把曹夫人拉下去，但沒想到元太后的反應卻比他更快了一步。
「來人，把這個胡說八道的瘋女人給哀家拉下去，亂棍打死。」
國師:「……」
國師:「！！！」
他嚇得心頭一抖，整個人呼吸都慢了一拍。
元太后不是答應過他，不會殺曹夫人的嗎？
可她竟然……
心裡雖然有愧，但國師卻並沒有出面阻止，而是任由兩個侍衛進來按住曹夫人，將她拖到了門口。
他眼神複雜的看了對方一眼，心裡暗自埋怨道:「曹月，不是我不想救你，而是你自己要上趕著來宮裡送死。」
「你就在家裡安安分分的待著，照顧兒女不好嗎？為什麼非要來這裡找我的麻煩呢？」
在這一刻，國師突然覺得，曹夫人死了或許也是件好事，至少他就少了一個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