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野狐狸

  鎮北王府。【Google搜索】

  封北寒正襟危坐在主座之上,胭脂和雲心分別在兩側端茶遞水。

  而座下,一名黑衣黑袍的男人正半跪在地上,只露出一雙眼睛。

  「回稟王爺,學士府里今日的確是將家醜鬧到了大理寺,學士夫人和娘家人斷了關係,買賣官職的人都被刺字流放,無一例外。」

  封北寒此時才慢慢睜開眼,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怎麼回事?」

  「劉家的把柄突然都被人拿捏住,大學士唐玄育沒有阻攔這件事情,於是大理寺卿才接手定罪的。而至於這找尋到劉家把柄的人,極有可能是王妃。」

  黑袍人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似乎觀察了一下封北寒的神色。

  封北寒臉上平平淡淡的,只有聽到王妃二字才稍稍有了些改變,但那神色不過一瞬,他又問:「查到什麼了。」

  「王妃前幾日曾經偷偷外出,在大學士的掩護下沒了蹤影。而三日後又突然歸來,也是大學士打的掩護,事情做的滴水不漏,我們暫時查不出,她和大學士是如何在短短三天內,就將劉家傾覆的。」黑袍的人重新低下頭。

  封北寒的神色這才變得冷硬肅殺。

  唐婉,竟然會和唐玄育聯手,幫唐玄育解決了劉家這個後顧之憂?

  封北寒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

  他的小狐狸不想著他,倒是想著那背信棄義的父親。

  而胭脂聽在耳里,覺得不可思議:「可,可小檀說過,王妃和大學士向來看不順眼,她怎麼會……」

  「胭脂。」雲心低聲斥責,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胭脂感覺到周身的殺意,慘白著臉不敢繼續為唐婉辯解什麼。

  而封北寒則是重新闔上眼;「隨她吧,倒是暗莊和血月閣的人如何了?」

  「暫時找不到暗莊和血月閣的蹤跡。倒是小乞丐那邊代為傳話,說是暗莊似乎比起逃竄,好像在找什麼重要的東西。而血月閣是徹底銷聲匿跡,慕容家什麼都沒調查到,線索全無。」

  「下去吧。」

  封北寒沒有繼續聽下去。

  這件事情牽扯有點多,若是想找到根源實在是太難。

  他倒是不如等待邊疆的人帶回證明自己無罪的證據才好。

  至於唐婉……

  封北寒想到她,嘴角只是慢慢下沉,最終攥緊了拳頭。

  野狐狸,果然還是比不上家養的狐狸。

  許是自己放縱她太久,如今方才遇到一點小事,她便決定棄自己於不顧,當真是令人心寒的小傢伙。

  ……

  學士府。

  唐婉脊背發寒的站在門前,張嬤嬤手裡正捧著一束鮮艷的花站在她的面前。

  那花,正是用他人的血灌注的花。

  唐婉按住微微發顫的手臂,不解:「張嬤嬤,這是什麼意思?」

  「老爺說,落葉歸根,小姐總要回到從小長大的地方。至於這花兒,如今在角樓的院子裡開的正艷,就等著主子歸去呢?」

  主子?

  歸去?

  唐婉心底喃喃念著這幾個字,又看著張嬤嬤的臉上的笑臉,心底一陣惡寒。

  她不想回到角落的院子裡,也不想到再見到那片鮮艷的花圃。

  她只想現在離開學士府,去查到背後的人想對封北寒做什麼,再找到人證和物證來給封北寒洗脫罪名。

  「我不回去。」唐婉暗暗咬牙,轉身準備離開。

  背後,唐玄育就站在不遠處,負手而立,靜默的看著她。

  唐婉的心狠狠抽了一下,她上前一步:「父親,你說好會重用我的,為什麼現在還要……」

  「婉兒,你的心,還在封北寒那裡呢。」

  唐玄育倒真像是慈愛的父親一樣,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滿目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鎮北王總是要死的,為父擔心放你自由之後,你總想著為他做些什麼。」

  「婉兒,為父知道你聰慧,更知道你如今手段過人,在外還聯繫的上鎮北王的勢力,保不准日後你會為了鎮北王而翻案。可婉兒,你要明白,為父已經給你選好了夫婿,無需再為封北寒飛蛾撲火了。」

  唐玄育邊說,邊慢慢的走到唐婉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瞳仁顫抖的模樣,看著女兒如此憤怒和恐懼交雜的神色,唐玄育的眼神卻無比的平靜。

  他抬手撫摸過女兒的臉頰,最終只說了一句:「等鎮北王死了,你會謝謝為父今日囚困你的事情。等到一切結束,我們還是父慈女孝的一家人,我們血脈相連……」

  「血脈相連……」

  唐婉喃喃重複這四個字,她感覺到自己的兩條手臂都被人拽住,像是整個人被撕裂了一樣,被人當做傀儡一樣從唐玄育的身邊拖走。

  張嬤嬤還捧著那束花,對她笑的溫柔而殘忍。

  這算是什麼血脈相連……

  他的父親背信棄義,甚至還想將她送回角樓里去。

  唐婉的兩條腿都在地上摩擦,好看的衣裙都被污泥所染就,她看著唐玄育離自己越來越遠,心臟卻跳的越來越緩慢。

  因為血脈相連,她死生都要和唐玄育綁在一起。

  唐婉胸肺里隱隱作痛,在唐玄育的身影即將消失之前,她猛地掙紮起來,從兩個下人手裡掙脫出來,快步的朝著唐玄育沖了過去。

  張嬤嬤沒反應過來,旁邊的下人們都沒反應過來。

  唐婉卻已經將唐玄育撲倒在地上,一片混亂里,她摩挲著發間的銀簪,邊歇斯底里的怒吼:「唐玄育!你配做我的父親嗎!」

  「我母親因你和劉淑蘭而死,百般折磨我和弟弟,我都忍了,甚至幫你解決了劉家!」

  「如今,你甚至對我這個女兒背信棄義!你還是人嗎!」

  她終於找到了發間裡的銀簪,多年積壓的憤怒似乎噴涌而出,她捏緊了手裡的銀簪,直直的朝著唐玄育的眼睛刺去。

  唐婉眼底殺意洶湧,高高舉起手。

  唐玄育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驚恐的叫人幫忙,可唐婉的手卻在快要刺入他眼睛的時候,突然停下。

  「來人!」唐玄育趁此機會大喊,反手將唐婉從身上掃落,心有餘悸的一腳把她踹到牆根處。

  唐婉渾身都疼,手裡的銀簪也跌落在地上。

  她突然從喉中嘔出一口血,感覺到自己再一次被拉扯離開,唐玄育仍在叫罵,她的意識卻漸漸飄遠,只剩下一件事情。

  如果她殺了唐玄育這個當朝一品官,還怎麼去救封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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