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難看。
蕭意梧依舊感到怒火難平。
說起來真是荒謬。
他們曾同床共枕,對月而眠,肩並肩作戰,甚至可以放心地將後背託付給對方。
然而,如今他卻開始懷疑蘇漾的舉動。
甚至因此而感到憤怒。
蕭意梧並不介懷蘇漾的背叛,他只是悔恨自己當初為何心存憐憫,總是希望給予她自由,讓她毫無顧忌地將情感分散給他人,讓她輕易地藉助皇權離開王府。
他緩緩站起,眼中的怒火愈發熾烈。
「沈殷洲,去安排一下,將芸妍暫時留在府中,放那個小乞丐離開,繼續追查血月閣和暗莊的線索。如果他在途中表現出任何背叛之意,就地格殺勿論。」
芸妍並不畏懼蕭意梧,因為她深知他從不無故傷人。
她只是憂慮地望向了那個小乞丐。
小乞丐愣了一下,疑惑地問道:「信王,目前府內無人能離開,皇帝的軍隊……」
「他,何時真正擁有過自己的軍隊?」蕭意梧冷笑著,坐在主座上,懶散地支撐著臉頰,眼中透露出一股寒意,「去執行吧。」
沈殷洲微微點頭,走到小乞丐身旁,毫不客氣地拉著他離開。
在離開之際,小乞丐向芸妍做了一個安心的手勢,隨後緊隨沈殷洲的步伐。他們抵達後門時,只見門外布滿了皇帝的軍隊。
小乞丐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沈殷洲只是輕推了他一下,低聲道:「出去,偽裝好,履行你的職責,別回頭調查京城的事,小心丟了性命。」
小乞丐滿是疑惑,卻還是小心翼翼地向外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其他人只是匆匆瞥了他一眼,便又將注意力轉回到沈殷洲身上,沒有進行阻攔。
這是怎麼回事?
儘管心中充滿困惑,小乞丐還是依靠本能迅速逃離,前往那些無人看守的狹窄小巷。
與此同時,沈殷洲站在門口,詢問道:「那些人都處理妥當了嗎?」
文書已經修改,相關人員也已處理,皇上不會察覺禁衛軍中有人被替換,沈軍師可以安心。然而,若頻繁外出且調查活動過於頻繁,恐怕大理寺方面會有所察覺……
「嗯。」
沈殷洲揮了揮手,準備返回。
但有人提出疑問:「沈軍師,我們是否還應繼續監視丞相府?最近他們似乎更換了守衛,看守更加嚴密,似乎有皇上的人介入。」
「那就停止監視。」
沈殷洲留下這番話後,便轉身離開。
畢竟,原本就沒有必要持續監視。
待一切塵埃落定,蘇漾是否背叛,真相自會水落石出,無需再深入調查。
此外,王爺對王妃情有獨鍾。
即便王妃有背叛和不忠之舉,王爺也會全盤接受。
至於這股怒火將如何宣洩,唯有待蘇漾歸來,方能親身體驗。
他向廳堂的方向邁步,恰巧看到三水在轉角處等候。
沈殷洲微笑著問:「怎麼?見到王爺如此護著心愛之人,你感到嫉妒了嗎?」
「曾經或許會,但現在我只感到蘇漾的不幸。」三水將長刀扔回給沈殷洲,恢復了她平日裡嚴肅的侍女形象,轉身朝內院走去,「與這樣的男子糾纏,對她而言,實屬不幸。」
「哼,你就繼續嫉妒吧。」
沈殷洲輕撫手中的刀刃,心中浮現出明玉雪的背叛,以及蘇漾的不忠,眼中掠過一抹冰冷的光芒。
他無法容忍義妹的背叛,然而對於蘇漾的背叛,儘管他感到厭惡。
蘇漾卻救了沈沐,並且發現沈沐的眼睛或許有治癒的希望,這是一份大恩情。或許當蘇漾歸來時,他能夠出言相助?
……
「阿嚏——」
蘇漾用力地打了個噴嚏。
她坐在顛簸的馬車裡,目光遙望著逐漸遠去的丞相府邸,同時注意到門前那些顯然是皇帝派遣的護衛。她將臉上的兜帽向下拉得更低,以遮掩自己的面容。
坐在她身旁的是嵩縣派來的一位年輕僕人,名叫小文。
小文仔細觀察著蘇漾,隨後遞上一個水囊:「大小姐,喝口水吧。」
「不用了。」
蘇漾推開他手中的水囊,面帶寒霜地開口問道,「我將聯絡暗莊和血月閣的人,縣令是否向你提及過此事?」
「是的,縣令大人已經告知我,只要您能協助靜姨娘她們,我們定會全力以赴地支持您。」小文點頭回應,「縣令大人表示,目標地點已經基本確定,但他擔心貿然行動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至於柳家這邊……他們的勢力分布較為分散,處理起來可能會有些棘手。」
然而,蘇漾卻露出一抹微笑:「這並不麻煩。」
從京城到嵩縣,旅程需耗時兩到三日。
抵達嵩縣時,即便是習慣了長途跋涉的小文也顯得疲憊不堪。
與此同時,蘇漾換上了一襲黑衣,男裝打扮,依舊精神抖擻。他從行囊中取出兩塊玉佩,系在腰間,並戴上一個面罩,遮住了自己的一隻眼睛。
「大小姐,您這是要……?」小文疑惑地問道。
「去處理你自己的事務吧,給我一塊府邸的腰牌即可。」蘇漾伸出手,目光銳利地盯著小文,顯得有些不耐煩。
這小伙子各方面都不錯,唯獨動作遲緩,顯得有些遲鈍。
小文慢悠悠地遞給她物品,還沒來得及詢問清楚,蘇漾已經自顧自地消失在了人群中,徹底不見了蹤影。
小文站在原地,撓著頭自言自語:「這位大小姐,完全沒有一點淑女的風範,反而像是街頭小混混的做派。」
一旦踏入人群,她便無影無蹤。
她真的熟悉嵩縣的路線嗎?
……
蘇漾自然對此人一無所知。
閱讀地方志上的地圖與親身在街市中穿梭,完全是兩回事。
在與暗莊合作期間,她經常探聽暗莊內部的消息。
表面上,她聲稱只是出於好奇,想知道她所提供的毒物最終流向何方;實際上,她是在搜集各地據點的情報。
如果她的記憶無誤,嵩縣的據點應該位於一個名為「賭必贏」的賭場內。
蘇漾在城中四處尋找,卻始終未能發現賭場的蹤跡。就在她感到困惑之際,一隻陌生的手突然將她拽入了一條暗巷之中。
那人手法敏捷,動作矯健,轉瞬間便將蘇漾緊緊抵在了牆上,用指腹緊壓她的手腕,趁她因疼痛分神之際,徹底將她困在了牆角。
蘇漾的頭部猛地撞擊在牆壁上,當她再次抬起頭時,正對上了一張兇狠的面孔。
「有何貴幹?」她詢問,目光卻落在對方脖子上微小的印記上,「你是暗莊的死侍嗎?」
「你果然知情。」
男子低沉地笑了兩聲,同時騰出一隻手來抓住了她腰間的玉佩。
蘇漾並未掙扎,任由他動作。
男人仔細審視了兩塊玉佩,突然鬆開了她的手:「這玉佩似乎是只有上層人士才能佩戴的,你……」
「我姓安,暗莊裡的人習慣稱呼我為安大夫。」蘇漾自我介紹,同時向前邁出一步,遠離了冰冷的牆壁,並揉了揉後腦勺,那裡因撞擊而感到疼痛。
男人立刻彎腰行禮,準備道歉。
蘇漾制止了他:「不必如此恭敬,目前京城中對暗莊的追捕鬧得滿城風雨,我已成了眾矢之的,四處逃亡,現在正流落到嵩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