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欲墜,仍試圖跪下,但蕭意梧只是輕輕抬了抬眼,站在一旁的沈殷洲立刻上前扶住了他:「沈國公,我家王爺實在承受不起您的大禮。」
顯然,王爺並不打算輕易放過月如。
沈言之,作為父母,眼見自己的跪拜無濟於事,便扶著沈殷洲的手臂,向蕭意梧深深一鞠躬:「懇請王爺寬宏大量,月如她只是因為對您的愛慕之情過於強烈,才做出了這樣的……」
「愛慕?」蕭意梧輕聲重複這兩個字,突然冷笑,「我竟不知,世上的愛慕之情,竟可以成為謀害皇族的藉口!」
蕭意梧的話語鏗鏘有力,不需發怒便已威嚴四溢,令沈言之感到呼吸艱難。
四周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即便是沈月如也忍不住顫抖起來,她凝視著蕭意梧眼中的深沉殺意,生平首次感受到了源自骨髓的恐懼。她的嘴唇微微顫動,聲音微弱:「阿梧哥哥,我明白我錯了,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
「沈小姐,還會有下一次嗎?」背後突然響起了一道清晰的聲音。
蘇漾攙扶著安心緩緩步入,臉色蒼白如紙,手中緊握著手帕,掩住口鼻,仿佛遭受了重創。她的眼眸深處,怒火隱忍不發,徑直從沈月如身旁擦肩而過,向蕭意梧走去。
「王爺,此事就此作罷吧。」她輕聲請求。
「怎麼?漾兒竟要為這惡毒女子求情?」蕭意梧眉頭微挑,面露不悅,但還是伸手將蘇漾拉至自己身邊坐下。他輕柔地將她額前散落的髮絲掠至耳後,聲音低沉,僅兩人能聞,「你真的打算讓本王來扮演這個惡人嗎?」
蘇漾在無人目睹的角落,微微勾起嘴角,甚至輕柔地搭上對方的手臂。
「顯然,沈月如對王爺的愛慕之情如此深厚,王爺或許需要表現得更為嚴厲一些,才能徹底打消她的念頭……或者,這並非是王爺不願扮演這個角色,而是仍然沉醉於沈月如的傾慕之中……」
蘇漾的話還未說完,腰間就已經被蕭意梧摟緊了。
蘇漾下意識的輕顫了一下,每每蕭意梧不做聲的拉著自己的腰際,下一刻倒霉的就是自己的腰了。
這位男士不僅力量驚人,而且心胸狹窄。
她不敢招惹他,只得裝出一副嬌柔的樣子,無奈地依偎進他的懷抱,並輕聲提醒道:「實際上,公開與沈國公為敵,並非全無益處,這恰好能讓皇帝安心。」
他應了一聲:「嗯。」
蕭意梧頷首,指腹依舊輕觸著她的腰側。
兩人的低語無人能辨其內容,然而沈月如目睹這般親密的場景,眼中幾乎要噴出怒火。
該死的,為何那些刺客未能直接了結蘇漾的性命!
「王爺!」沈言之急切地開口,目光轉向蘇漾,「王妃,我明白我女兒月如之前多有冒犯,我們已經嚴加管教,只是……只是自從她嗜血好殺的往事過去之後,她的性情大變,行事愈發狠辣,神智也時常顯得迷亂!」
沈月如驚恐萬分,她的父親似乎打算將她描繪成一個瘋子!難道還要確認她之前失控嗜血的事件嗎?
她試圖再次站起,卻目睹蘇漾裝作驚恐地尖叫一聲,躲進了蕭意梧的懷抱。
「看來,沈小姐的病情尚未痊癒,王爺,臣妾仍然感到些許恐懼……」
蕭意梧目光冷冽:「把她按住。」
隨即,幾名侍衛迅速上前,將她牢牢地壓制在地面上。
沈月如的半張臉都砸在地板上,粗糲的灰塵碾過嬌嫩的皮膚,在她幾番掙紮下,只留下半張臉的細密血痕,看得沈國公府的僕役們都紛紛跪下,不敢多說什麼。
若是放在平時,堂堂王爺竟然如此對待沈國公之女,怕是要定罪受責。
當前,沈月如蓄意傷害王妃,且毫無悔意。
儘管沈言之對女兒心痛不已,他仍急忙向前幾步,懇求道:「懇請王爺寬宏大量。我保證將來會將月如幽禁於府內,除非必要,絕不讓她外出。王妃受驚,我定會派遣人手,送上最上等的補品以表歉意!」
他僅有的女兒啊!
沈言之淚流滿面,若非沈殷洲堅決阻止他下跪,此刻他恐怕已經跪在蕭意梧面前,懇求寬恕。
沈月如仍在垂死掙扎,她那兇狠的目光緊緊鎖定在蕭意梧懷中的蘇漾身上。
蘇漾依舊半遮著面龐,她那微微上挑的眉眼,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凝視著沈月如。最終,她故作寬宏大量地拉了拉蕭意梧的手臂,聲音柔和:「既然丞相大人已經如此懇求,王爺,您就放過她吧。」
「漾兒剛才不是還在說害怕嗎?」
「雖然害怕,但沈大小姐終究未能傷到我。」蘇漾輕笑,「這還得感謝我之前養的幾隻白虎和小狼崽,若不是它們打翻了藥碗,周支珩可能都不會發現雪參有問題。」
原來是因為那些小動物,蘇漾才察覺到雪參出了問題!沈月如心中怒火中燒,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
蕭意梧則保持沉默,過了許久,他淡淡地掃了安心一眼。
漾兒總是如此善良,你帶她回去好好休息吧,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
「遵命。」
安心走上前,引領蘇漾離開。
他們並未走遠,蘇漾也不再裝作一副受驚的模樣,反而興致盎然地貼在隔壁的薄牆旁,聆聽蕭意梧一字一句地發言。
「沈國公曾為本王美言,本王銘記於心,永不敢忘此恩。」
「然而,沈月如屢次三番傷害王妃,其罪當誅。儘管她是沈國公您的獨生女,本王此次可暫不追究。但若將來再有類似事件發生,本王必將嚴懲不貸。」
蘇漾聽罷,不禁失望地嘆了口氣,轉身帶著安心徹底離去。
「王爺為王妃挺身而出,但王妃似乎並不顯得高興?」安心好奇地詢問。
「他總是行事嚴謹,一絲不苟。我本以為這次他能直接幫我解決沈月如的問題,沒想到,他只是對她施以禁足的輕微懲罰。」蘇漾面無表情地說,甚至沒有返回長明苑,而是繞道去了後面的花園,似乎是為了避免與蕭意梧見面,故意在那裡拖延時間。
安心暗中指派手下通知王爺,並命人端來了茶水。
「王爺在京都行事謹慎,如履薄冰,自然不能任意妄為。更何況,她可是丞相府的女兒。」
「我也是丞相府的女兒。」蘇漾冷冷地回應,心中仍感到一絲不安。
如果將這些把柄交給她,現在好不容易才掌握的沈月如的眾多秘密,即便不能直接取其性命,也必須散播一些消息,讓人知道沈月如患上了瘋病,目前正需要精心調養。
沈月如如此渴望嫁人。
那麼,她定會確保沈月如無法順利出嫁。
想到這裡,蘇漾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饒有興致地召喚了芸妍,低聲對她說了幾句話。
芸妍立刻皺起了眉頭:「這樣的舉動恐怕不太合適。王爺剛剛決定了沈大小姐的事情,現在如果再傳出那些流言蜚語……」
「不用擔心,王爺那麼固執,他有他的報複方式,我也有我的。我們各做各的,互不干擾。」
蘇漾笑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眼角微彎,語調也變得悠揚,仿佛在向芸妍撒嬌。
芸妍面露難色,望向安心:「安心姑娘,這……」
「王爺曾經說過,王妃想如何行事就如何行事,我們作為奴婢,只需遵從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