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雪的嘴角勾勒出更深的笑意:「王妃姐姐,我並非人人口中的絕代佳人,只是在繁華的京城中好不容易找到了棲身之處,心中激動,故而特意前來王府,希望能與王爺分享些心事。」
蘇漾輕輕點頭,語氣溫柔卻字字珠璣:「原來如此,不過雪兒妹妹你畢竟還是深閨中的少女,夜晚與陌生男子相見,恐怕會引來流言蜚語,損害清譽,還需謹慎行事啊。」
明玉雪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頰。
然而,明玉雪只是微微一頓,隨即以堅定的語氣回應:「我始終將王爺視為我的義兄,即便在邊疆的寒夜中,我們曾有過會面,王妃姐姐萬勿將此事掛懷於心。」
「這自是當然,作為姐姐,我理應給予雪兒妹妹更多的包容與理解。但如今我們已身處繁華京城,不再是那風沙肆虐的邊疆,妹妹在此處言行舉止還需更加謹慎微妙才是。」
蘇漾微挑柳眉,輕拍手掌,招來曇月呈上宵夜。他接過食盒,悠閒步入雅致的書房,順勢將書案上堆積的公文和宣紙悉數挪至一隅。
他為蕭意梧布置菜餚,口中緩緩道來:「我倒是看穿了王爺的意圖。原來王爺並非期望小妹安居京城,而是有意再納佳人入府。雪兒小妹姿色出眾,入府後定能為王爺增色,確是上佳之選。」
布菜完,蘇漾頭也不回地徑直離開了。
明玉雪的臉上綻放出驚喜的光芒,她未曾料到王妃竟會如此豁達大方!
然而,就在蘇漾即將消失於視線之際,蕭意梧卻突然捉住了她的手腕,輕笑道:「這醋意,可真濃烈呢。」
蘇漾黛眉輕皺,意圖掙脫他緊握的手,她來此絕非為了承受蕭意梧的戲謔!
然而,蕭意梧的指尖卻更加用力地纏繞在她的手腕上。
"我蕭意梧豈會有納妾之意?若真存此念,別說沈沐會毫不猶豫地向我揮刀,就是你,漾兒,也不會輕易應允吧。"
蕭意梧起身,毫不避諱地在明玉雪眼前淡然地將蘇漾攬入懷中,"如今沈沐雙目失明,無法周全照料,這才讓本王多費些心力,豈知漾兒你竟會因此生出醋意。"
真是氣煞人也!
蘇漾暗地裡憤憤不平,表面上卻不予回應,略微抗拒了幾下,隨即察覺到男子的決心,便果斷放棄了抵抗,任由自己在對方懷中如一尊靜默的雕像。
明玉雪聞言,緊緊握住的拳頭幾乎要嵌入肉中,臉上流露出掩飾不住的失落之情。
她敏銳地察覺到蕭意梧的冷淡,抑制住趨前示好的衝動,輕聲細語:「我僅是被遺棄的野草,如果王妃姐姐連我這微不足道的影子都容不下,日後我會主動避讓,絕不讓王爺因我而煩憂。」
蘇漾的雙眸瞬間眯起,心中暗誹:好話壞話都被你占全了!你就這麼渴望扮演無辜者嗎?
表面上,她還不願直接與明玉雪產生衝突,於是選擇繼續保持沉默。
而蕭意梧的目光則落在了蘇漾身上的黑衣上。
她這是打算……在夜晚做些什麼不可言說之事嗎?
思索至此,蕭意梧的目光再次掠過近處的明玉雪,不覺啟齒道:
"夜色已濃,你不妨在此小憩一晚,任何事都可以待明日晨光熹微時再行商議。"
"王爺,實則我此行是為稟告一則喜訊……"
"雪兒," 沈殷洲適時從門外步入,打斷了她的話,"王妃近日心情不佳,大門緊閉,不讓王爺踏入半步。若你再這般多言,恐怕王妃會連面都不願見了,還是早些安歇吧。"
見兄妹二人開始交談,蕭意梧便帶著蘇漾悄然退去。
待到蕭意梧的身形完全消失在視線之外,明玉雪滿腹委屈地望向沈殷洲,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哥哥,你說王妃是不是對我心生不滿,她的言語間總像是在刻意排擠我。"
沈殷洲目睹了她的轉變,目光中閃爍著深思的光芒,一時並未立即回應。
他一直悄然在外傾聽,未曾察覺蘇漾微妙的嘲諷,卻捕捉到了明玉雪對自己的身份的直接質疑:「雪兒,王妃與王爺的情深意重,你我與沐清哥哥都心知肚明。你與王爺……」
「哥哥!你究竟站在哪一邊呢?」
明玉雪突然情緒激動,眼眶泛紅地緊緊抓住沈殷洲的手臂,「我是你的親妹妹,你應該支持我。若非當初我的挺身而出,沐清哥哥可能早已不在人世。如今我只是想向王爺問個明白,難道這也錯了嗎?」
沈殷洲頓時無言以對。
這位變幻莫測的女子,果真是記憶中那個溫順可人的妹妹嗎?
與此同時,蕭意梧輕捷地趕上蘇漾穩健的步伐,注意到她兩手空蕩,身旁的曇月也不見蹤影,顯然她是真的動怒了。於是,他徑直上前,俯身將她橫抱在懷中。
"你!"蘇漾驚愕不已,這個男子行走間竟毫無聲響。
"我視她為半個親妹妹。"蕭意梧解釋,語氣中透著微妙的疏離。
蘇漾的思緒被牽引,完全忘記了要從蕭意梧的懷抱中掙脫。
"那麼,王爺為何仍將她視為神秘的貴賓,而不直接坦白說是妹妹呢?"
"皆因今宵的兩位佳人,似乎都心懷微妙,故本王才設宴相邀,以探其究竟。"蕭意梧的目光如含笑的春風,掃過她的臉頰,隨即更緊地攬住雙臂,使懷中之人更貼緊他的胸膛。他微微俯首,便能捕捉到蘇漾那微仰的小臉,她的眼中閃爍著一絲不解的光芒。
蘇漾心頭小鹿亂撞,故作鎮靜地拽緊了黑色的內衣,竭力掩飾內心的波瀾。
因此,蕭意梧是否已經開始對明玉雪的忠誠產生疑慮了呢?
在不經意間,她已被蕭意梧溫柔地抱回了長明苑,輕輕放在床榻上。蘇漾隨即埋首於柔軟的被褥中,僅露出一雙眼睛注視著他:「我打算要休息了。」
「我的手臂有些酸痛。」
蕭意梧輕盈地落在床沿,揉捻著微微酸楚的手腕,低聲道,「這兩日你似乎也沒多吃些,沒見長胖呢。」
「……」
他怎麼就顧著心疼自己酸痛的手了! 蘇漾心中憤憤,視線卻無法從他那骨節分明的手上移開,它們在眼前搖曳,惹得她耳根悄然爬上一絲緋紅。她往被褥里蜷縮了蜷縮,決定躲在被窩裡假裝不知情。
蕭意梧卻看著她零散在外的烏髮,只覺得那一日藥下,多了幾分食髓知味,更多了幾分……貪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