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信王妃確實病的很重

  溫暖的懷抱猶如陽光碟機散陰霾,帶來了久違的安寧。

  蘇漾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嘴角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我確實有些疲憊了,早些洗漱休息吧,待明日,我再與你細述外界的風光秀麗,外面的世界,你肯定很喜歡的。」

  「嗯,好。」曇月輕拭去眼角的淚水,欣然去為蘇漾準備沐浴的水。

  而在長廊的陰影下,安心默默地注視著曇月臉上綻放的真心笑容,不禁眉頭緊鎖。

  她心中明白,王妃終於回來了。

  這麼久了,她還以為,王妃不會回來了,畢竟外面的世界廣闊,按照安心了解的蘇漾來說,應該是不會放棄外面的世界才是。

  不過,現在蘇漾回來了也好,按照時間來算,王爺應該也快回來了。

  於是,安心迅速斂去情緒,轉身吩咐下人道:「府內需清掃整理,準備迎接王爺的歸來。」

  曇月端著熱騰騰的水走進房間,一眼便見蘇漾身上布滿了斑駁的傷痕,心中不禁一痛,眼眶再次泛紅:「小姐,你騙我。這些傷痕,肯定不是在看什麼風光時留下的。」

  自家小姐肯定又被別人欺負了。

  「哪有騙你,這些都是在回來的路上不小心刮傷的。」蘇漾微笑著,靠在浴桶旁,輕握住曇月的袖口,與她談笑風生。

  她口中描繪著從話本子中讀到的山川大海,雖然描述得栩栩如生,但眼底依舊藏著一抹難以掩飾的沉重。

  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她自願留在蕭意梧的身邊,這一身的傷痕,又能怪誰呢?蕭意梧原本就不是一個良配,可此刻的蘇漾已經弄不明白自己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了。

  京城,細雨綿綿,猶如絲綢般細膩,連續數日未曾停歇。

  蘇漾歸京已有兩日,她巧妙地偽裝成大病初癒的模樣。

  歷經兩個月的勞碌,蘇漾的身形愈發顯得纖細,尤其是那原本就纖細的腰肢,此刻更是纖弱得讓人心疼。

  她身著水藍色的衫裙,側臥在柔軟的榻上,面色蒼白,真的有幾分病弱之態,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倒。

  曇月對外宣稱,蘇漾的身體依舊抱恙,需要靜養。

  院子裡,一切如舊,少有外人進出,只是偶爾可以開窗開門,讓清涼的微風吹入。

  安心得知消息後,帶著一眾丫鬟前來探望。

  然而,蘇漾在這兩月的奔波中已疲憊不堪,此刻的她只想好好休息,面對門前一群在雨中肅立行禮的丫鬟,她輕輕擺了擺手,聲音略顯虛弱。

  「不必多禮,都退下吧,讓本妃好好靜養。」

  裝病是真,累也是真。

  曇月聽到蘇漾的話,立刻走到門前,對丫鬟們說道:「大家都已經請過安了,現在各自去忙吧。王妃不會怪罪大家的。」

  「是,王妃。」丫鬟們齊聲回答,然後紛紛離去。

  然而,她們心中卻充滿了疑惑和猜測,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畢竟,王爺剛剛離開京城不久,王妃就病了。

  而現在,王爺即將回京,王妃的病卻又奇蹟般地好轉了。

  這讓丫鬟小廝們都感到十分不解,紛紛猜測其中緣由。

  「咱們王爺疑心病重,說不定是擔心王妃不安分,所以直接命人給她下了藥。」

  「你別亂說,王爺和王妃情深意重,王爺定是怕自己不在京中,有姑娘找上門來惹事,王妃應付不來。」

  「你真是愚蠢,真的一點觀察力都沒有,看這兩個月來,安心姑娘都未曾與王妃有過一面之緣,讓人不禁猜測,王妃或許真的病重,或是被某種不祥之咒所困,一旦離開了王爺的庇護便束手無策?」

  「……這倒也是。」

  丫鬟小廝們紛紛議論,聲音此起彼伏。

  安心在遠處聽著,內心煩躁,輕咳數聲以示不滿。

  門外的三水聽到安心的咳嗽聲,急忙走上前,擋在了那些口無遮攔的丫鬟小廝之前:「王爺和王妃的私事,豈是你們這些做下人的能隨意評說的?若再敢胡言亂語,待王爺歸來,必會讓你們付出沉重的代價。」

  安心在身後補了一句:「都不想要腦袋了?」

  丫鬟小廝們見狀,紛紛捂住嘴巴,再也不敢多言,低頭迅速離開。

  屋內的蘇漾自然也聽到了這陣喧譁,但她只是漫不經心地以手肘支在桌案上,隨意拿起一卷書冊翻閱,淡淡地吩咐道:「那些嚼舌根的,定是平日太過空閒,安心,你去給他們安排些差事。」

  安心點頭答應,隨即命令身邊的一個小廝去傳達指令,她自己則緩緩走進屋內,恭敬地行了一禮:「王妃,還有一事,需要您親自定奪。」

  「何事?」

  蘇漾半闔著眼,順手從果盤中拿起一個果子放入口中。

  安心抬起頭,目光直視蘇漾,語氣中帶著幾分凝重:「皇上聽聞王妃大病初癒,特派了陳公公前來探望。前兩日因王妃身體不適未能相見,今日既然門窗已開,恐怕……必須要與陳公公見上一面了。」

  聽到此言,蘇漾的動作微微一頓。

  陳公公,這位素來被皇帝視作左膀右臂的親近之人,今日怎會突然造訪她這大病初癒的王妃?

  蘇漾暗自思忖,皇帝素來對王府內的事務頗有興趣,這一次的命令,背後又是否隱藏著什麼深意?

  然而,思索再三,蘇漾決定還是保持一份謹慎。

  若是陳公公真的前來,她自然不能失了禮數。

  不過現在自己這副模樣,不宜見人也是足夠有說服力的吧?

  「若陳公公真的到訪,便請他進來吧……只是,我此刻身體不適,恐怕無法親自與他相見,便隔著屏風交談吧。」想了想,蘇漾輕聲吩咐道。

  安心迅速領會了蘇漾的意圖,點頭回應:「奴婢這就去準備屏風,並派人通報。」

  「如此甚好。」蘇漾點點頭,覺得這樣做既不失禮數,又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隔著屏風交談,既能保持一定的距離,又能讓陳公公感受到他們的尊重。

  待到午膳時分,陳公公果然如約而至。

  看到陳公公的時候,蘇漾慢條斯理地將手中的筷子放下,輕聲道:「陳公公遠道而來,卻打擾了我用膳的時光。還請公公稍候片刻,待我稍作休整。」

  安心聞言,有些為難地看著蘇漾,似乎覺得蘇漾這樣對待皇帝的近臣有些不妥。

  但是蘇漾微微一笑,淡淡道:「公公雖貴為皇上心腹,但在我信王府,卻也無需過於拘禮。難道我們還要將皇上的每一條狗都供若神明麼?」

  說完,蘇漾便不再理會,悠然地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安心雖然心中忐忑,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出去向陳公公傳達她的意思。

  曇月心懷忐忑地靠近蘇漾,以微不可聞的聲音詢問道:「王妃,此等做法是否妥當?若皇上動怒,待王爺歸來,又該如何是好?」

  蘇漾眼神堅定,語氣從容地回應:「人善被人欺,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今日我縱容他前來攪擾午膳,明日他便可能更無顧忌地在王爺用膳時打擾。到那時,王爺才會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並責備我吧。」

  她嘴角微揚,輕笑出聲,隨後拉著曇月的袖口,撒嬌般地說:「曇月,能否為我準備些果子和甜點?稍後我細細品嘗。」

  曇月看著她,既無奈又寵溺,只能按她所言去準備。

  未曾想,蘇漾讓陳公公這一等,便是整整一個時辰。

  陳公公在大廳中站立得幾欲搖搖欲墜,他深知此處非尋常官員府邸,乃是王爺的府邸,作為宦官的他豈敢有絲毫的懈怠,連同他身後的那些小太監也累得夠嗆,手中捧著補藥的雙手都已顫抖不已。

  一名小太監湊近陳公公,小聲嘀咕:「乾爹,這信王妃架子可真大,我們是不是應該回宮後跟皇上稟報此事?」

  陳公公回頭瞪了他一眼,訓斥道:「你懂什麼!主子讓咱們等,咱們就只能等!」

  他心中也滿是疑惑,這位信王妃的行為總是讓人捉摸不透。

  兩個月前,王妃初到王府時,對他頗為敬重,但不知怎的,在王爺面前,她的態度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原本以為王妃僅僅是容顏善變,性格卻依舊保持著蘇家嫡女那份內斂與謙遜,然而正午時分匆匆趕來,卻再次吃了閉門羹,甚至在此站立得雙腿疲軟。

  更令他尷尬的是,門外眾多將士的目光注視著他,他自然不敢有絲毫怠慢。

  時間緩緩流逝,終於,曇月身著一襲淡粉色的衣裙款款而來。

  「王妃已經用完了午膳並服下了湯藥,陳公公,請隨我入內。」

  陳公公訕訕一笑,將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奴才前來,多有打擾,還請曇月姑娘替我在王妃面前美言幾句。這皆是上面的命令,我這小小奴才,哪敢擅作主張。」

  曇月眼神微沉,輕輕地點了點頭,卻沒有多言,隨即引領陳公公進入內室。

  屋內,淡淡的梨花香撲鼻而來,充盈著整個空間,將門外那濃郁的潮濕氣息驅散。

  然而,這香氣卻無法完全掩蓋屋內那苦澀的湯藥味。

  陳公公一進入屋內,便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他跪在地上,隔著一道山水屏風向蘇漾行禮。

  「奴婢參見信王妃。」

  「免禮。」蘇漾的聲音輕柔而飄渺,仿佛隨時都會隨風消散在這四周的空氣之中。

  陳公公的臉色稍顯凝重,他緩緩起身,語氣中帶著幾分鄭重:「皇上心系王妃安康,特派在下前來獻上一些珍稀的補品,聊表皇上的關切。」

  他緩緩抬頭,目光透過屏風,只能隱約窺見軟榻上側臥的纖細身影,那身影顯得如此脆弱,絕非偽裝。

  沒想到蘇漾真的病了。

  還病成了這個樣子。

  「請陳公公代為轉達,妾身感激皇上的關懷……咳咳。」王妃的聲音略顯虛弱,伴隨著幾聲咳嗽聲,讓人心生憂慮。

  「王妃!」曇月的聲音突然響起,她匆匆繞過屏風,手中緊握一張沾染了血跡的帕子,面色焦急地向門外奔去,「不好了,安心,王妃剛才咳嗽中竟然帶血……」

  陳公公嗅到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心中一驚,沒想到王妃的病情竟如此嚴重!

  門外的安心聽到這個消息,也是一驚,她下意識地接過帕子,輕輕一嗅,那的確是新鮮的人血味。

  曇月見到她的舉動,面色有些發白:「你怎麼還能懷疑王妃是在裝病騙你呢!」

  她的聲音雖小,但陳公公卻聽得一清二楚。

  安心尷尬地看了陳公公一眼,迅速拉起曇月向外走去,邊走邊低聲說:「我們得去找大夫,而且……你過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她想讓曇月明白,王府內的事情,他們可以在內部討論和懷疑,但絕對不能讓外人知曉。

  曇月被安心帶走,嘴角卻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仿佛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充滿了期待。

  曇月和安心默默離開,蘇漾隨即又揮手示意,讓那些仍想上前照顧她的丫鬟們也退了下去。屋子裡只餘下了她與陳公公,以及幾名謹慎侍立的小太監。

  蘇漾輕輕掩口,又咳嗽了幾聲,聲音略顯虛弱:「陳公公,您是皇上身邊最為信賴之人,本妃,確實有些私事,想請公公代為傳達。」

  陳公公微微蹙眉,揮手示意小太監們退到屋外。

  屋內頓時只剩下蘇漾與陳公公二人,隔著一層精緻的屏風,彼此雖不能看清對方的表情,卻能從對方的言語中感受到彼此的心緒。

  陳公公決定先開口,微微躬身,恭敬道:「不知王妃,有何要事需奴才代為傳達。」

  蘇漾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愁:「其實並非什麼大事,只是本王妃這病來得實在蹊蹺,這王府上下又嚴格限制我外出,連親眷都無法相見,唯有陳公公您……方能得入這王府。」

  她的話語間透露出幾分無奈與期盼,正當陳公公準備進一步詢問詳情時,突然聽見一陣布料摩擦的細微聲響,仿佛有什麼在悄然發生。

  不過瞬息之間,蘇漾已自屏風後踱步而出,她面色蒼白如紙,雙頰因消瘦而愈發顯得深陷,眼底的烏青痕跡猶如夜的輕霜,透露著深深的病弱之氣。

  就連她那修長的指尖,也不自覺地倚靠在屏風旁的柜子上,仿佛隨時可能失去支撐。

  陳公公眼中閃過一絲精芒,顯然也被這景象所震撼。

  之前陳公公就聽說,這信王妃的病,已纏綿了兩個月,如今看來,確實病勢沉重。

  他急忙起身,攙扶住蘇漾,讓她倚靠在自己堅實的臂膀上。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蘇漾幾乎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自己身上,然而這重量,卻異常輕飄,讓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王妃的身子已調養兩月有餘,怎會如此……」

  陳公公的聲音里,有些質疑,但是也沒有過多的懷疑什麼。

  「自王爺離去,我便突然暈厥,不知過了多久,才在屋中醒來,發現已然過去兩月。王爺的歸期也近在咫尺。」

  蘇漾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她的話語間,透露出深深的無奈與無助。

  隨著話音的落下,一滴晶瑩的淚珠自她眼底滑落,輕輕划過臉頰,宛如晨曦中的露珠。

  原本只是輕搭在陳公公手臂上的她,此刻卻加大了力度,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緊緊扣住了他的手臂,氣息也愈發顯得散亂。

  「我也不知為何會如此……只是聽說這兩個月來,我僅能得見陳公公一面,心中的冤屈與苦楚,也只能向陳公公說……」

  說到此處,蘇漾抬手輕輕抹去眼角的淚痕,微紅的眼眶輕輕瞥了陳公公一眼,語氣中透著一絲歉意,「正午時分讓您久等,又一時心亂失了禮數,還請您莫要見怪。」

  她此刻的模樣,仿佛一株風中搖曳的柳枝,既柔弱又堅韌,讓人心生憐憫,卻又不得不感嘆她的堅韌與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