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人,今天來這兒,是不是想用我娘威脅我??我是不會被朝廷招安的!現在信王已經死了,嶗山縣的那些人,老子根本就不怕!你們想威脅老子,老子就跟你們魚死網破!」
張漢光的聲音落下,身後便傳來了一陣鍋碗瓢盆打碎的聲音。
張漢光嚇了一跳。
他朝身後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張老太。
張老太顫顫巍巍的走上前,抬起手,狠狠地甩了張漢光一個大大的耳光。
「啪——」
張老太怒吼道:「你個逆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這巴掌……
可真是響啊。
蘇漾暗暗咋舌。
只是遠遠的聽見了這個巴掌的聲音,蘇漾就覺得自己的臉頰疼。
張漢光似乎也是被自己母親的這巴掌給打疼了。
他懵了好一會兒,才紅著眼眶,看著張老太。
「兒子說錯什麼了?這當官的,從來就沒有管過我們的死活,這兩年,嶗山縣的稅款不知道增了多少,那些地主和商人交的稅款,都比我們少,窮人的生活,越來越差,我們還不如死了呢!」
越是說下去,張漢光的臉上就越是多了委屈。
「我們這麼活下去,還不如兒子冒著被砍頭的風險,把嶗山縣給抄了!事情鬧大了,皇帝也能看到咱們了!」
張漢光每字每句,都說的擲地有聲的。
蕭意梧遠遠的看著他,手裡握著茶杯,手背上青筋直跳。
這就是如今的盛國。
百姓們都沒辦法安居樂業,那他駐守邊疆多年,又是為了什麼?
片刻後,蘇漾伸手,輕輕地拍了拍蕭意梧的手背。
眼看著蕭意梧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蘇漾拍了拍他的手背,將手裡面的羊毛,塞進了蕭意梧的手裡。
「剛才的情緒實在是太激動了,我把羊毛都給扯下來了,哥,你可要幫我藏好啊。」
蘇漾討好的看著蕭意梧。
蕭意梧:「……」
雖然知道蘇漾這是在安撫自己,但蕭意梧還是瞪了她一眼,直接在蘇漾的手背上,抽了一下。
清脆的巴掌聲,在此刻響了起來。
不遠處,劍拔弩張的母子倆都朝蕭意梧和蘇漾的方向看了過來。
蘇漾立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手背。
她一抬頭,就看到了張老太探尋的目光。
蘇漾笑了笑,道:「老奶奶,我和我大哥是外人,所以也沒辦法插手你們的家事,只是……這位兄弟,老奶奶都這把年紀了,如果你一腔熱血的得罪了朝廷,你母親該怎麼辦?」
「我……」
張漢光被蘇漾問住了,一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蕭意梧看了看張漢光。
其實蕭意梧一直以來,也不是很贊同皇帝的做法。只是蕭意梧沒有想到,盛皇現在已經做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你現在的做法,實在是有些莽撞了。」
蕭意梧忽然開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世道不公,你要想反,不如去找信王,也許他能夠想到解決辦法,你現在落草為寇,以後受牽連的,就是你的母親。」
蕭意梧的話,字字句句,都是為了張漢光著想。
張漢光瞪了蕭意梧一眼。
「信王都已經死了,我怎麼去找他?」
再說了,蕭意梧來了之後,只是剿匪,又怎麼可能管他們這些老百姓的死活。
蕭意梧:「……」他倒是忘了這件事。
深吸了一口氣,蕭意梧看著張漢光,道:「就算信王死了,但他的精神還在,他手下還有沈殷洲和沈沐這些人,這些人都是陪著蕭意梧在邊疆駐守多年的人,肯定是會為老百姓考慮更多的,你不妨去看看。」
蕭意梧說完之後,蘇漾已經站了起來。
她走到了張漢光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張漢光的肩膀。
「好了,我大哥的話說到這裡,我們兩個人,也該啟程了,以後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吧,左右你也是個成年人了,你母親以後如何,就在你的一念之間。」
蘇漾說完之後,就和蕭意梧一起離開了。
等張漢光回過神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走遠了。
蘇漾手裡面還捏著那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她走出院子之後,才問蕭意梧。
「王爺,嶗山縣的賦稅問題,想好怎麼解決了嗎?」
蕭意梧帶著蘇漾往嶗山縣的方向而去。
「這是一個對百姓有害的隱患,自然是要解決的。」
「嗯嗯。」
蘇漾點了點頭,兩個人並肩前行。
「你們二位!等等!」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張漢光的聲音。
兩個人回頭,就看到了張漢光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
「什麼事?」蕭意梧看了看張漢光,沉聲問道。
「你們對信王那麼了解,而且……你身上的長刀不是凡品,你是不是從京城來的?」張漢光跑到了蕭意梧和蘇漾的面前,看著蕭意梧問道。
蘇漾聽到這話,不由挑了挑眉。
沒想到,這個張漢光,還挺聰明的。
蕭意梧直接沉默不語。
雖然蕭意梧和蘇漾都沒有承認的意思,但是張漢光已經覺得自己猜中了些什麼。
一時間,張漢光臉上的憤怒,被光亮所取代。
他也沒有在懷疑兩個人的意思。
直接掀開了自己的衣擺,朝著蕭意梧和蘇漾,直直地跪了下來。
「撲通」一聲。
蘇漾看著眼前的人,目光微微閃了一下。
蕭意梧卻並沒有蘇漾那麼驚訝。
他身居高位,早就習慣了高高在上。
周身的氣勢,根本收斂不了。
「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不該這麼跪著我們兄弟二人。」蕭意梧淡淡開口。
一股上位者的氣勢,在這個時候,釋放殆盡。
張漢光立刻道:「就算是有金山銀山,也比不過我娘和兄弟們的性命啊!」
張漢光直接打斷了蕭意梧的話。
隨後,咬了咬牙。
其實,剛才在聽見了自己母親的遭遇之後,便已經有些鬆動了。
後來又聽到了蕭意梧和蘇漾兩人的談話。
這下,張漢光便直接下定了決心。
「兩年前,我落草為寇,也是因為縣令的盤剝,根本就沒辦法好好的過日子。」張漢光深吸了一口氣,「這兩年,我雖然做了山匪,但是並沒有搶劫百姓,我只是想反抗,現在朝廷的人都來了,我們也躲不了多久,還希望貴人……給我們老百姓指條明路!」
說完了這些話之後,張漢光又埋下頭,重重地磕了個頭。
蘇漾看著張漢光。
她有些不解。
「我們剛才,不是已經給你指了一條明路了嗎?你去找沈殷洲沈軍師。」
「兩位貴人有所不知。」
蘇漾的話音未落,張漢光就直接開口道。
「你們口中的沈軍師,之前因為屠殺同軍之人,已經被押送入獄了,聽說還有另外一個瞎子軍師,現在受了傷,閉門不出,這兩個人,現在根本就接觸不到了……」
張漢光說完這些話,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蘇漾的神色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她的眼裡,已經多了幾分冷凝之色。
沈殷洲根本不可能會屠殺同軍的人,而沈沐……他已經是陳杜偉的人了,怎麼可能會受傷呢?
這之中,肯定是有些蹊蹺的。
只是這裡面的事情,蘇漾和蕭意梧都沒辦法知道了。
「你先將事情,和我細說一番。」蕭意梧的臉色陰沉沉的。
張漢光聽了之後,立刻將現在的局勢,都一一的告訴了蕭意梧。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是沈沐揭發了沈殷洲屠殺同軍的人的事情,遭到了沈殷洲的劇烈的反抗。所以沈沐的肩膀才受了傷,聽說陳杜偉陳將軍已經清醒了,所有的一切都聽沈沐的號令。
所以造成了如今的情況。
蘇漾和蕭意梧聽完了這些事情之後,對視了一眼。
沈殷洲和沈沐是兄弟,不太可能反目成仇。
所以這之中,一定還有什麼別的事情。
應該是嶗山縣出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