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秋菊的往事

  荷花的聲音在狹小逼仄的屋子裡面慢慢的流淌,帶著一些同情和無措。

  她慢慢的說道。

  「秋菊姐是在三年前嫁到村長家裡面的,村長家裡面雖然有錢,但是村長家的那個兒子精神不正常,是一個傻子。因為這個,即使村長家裡面再有錢,村子裡面也沒有人願意去把女兒給嫁給村長家裡面的兒子。」

  「秋菊姐是村子裡面長得最好看的人,很多人都喜歡她。一開始的時候,我哥哥也說過想要秋菊姐嫁到我家裡面來,但是秋菊姐姐家裡面有一個弟弟,吃喝嫖賭無惡不作。家裡面沒錢,眼看著要娶媳婦了,秋菊姐的娘只能把秋菊姐給嫁到村長家裡裡面,湊出來了一筆銀子,給秋菊姐的弟弟使。」

  荷花說著,看地上被捆著的不斷掙扎的秋菊,心裏面不由得生出來一種悲哀被憐憫。

  即使這個女人害死了自己的哥哥,還害得自己的妹妹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但是一旦想起來秋菊姐和自己之間的種種經歷,她還是不由得感到心痛如絞。

  到底是誰害的這個從前羞答答幫自己縫補衣裳的女人,變成了如今害人的鬼魅模樣。

  荷花身量很高,君紫溪是女人裡面比較高挑的,卻還是比荷花低了小半個腦袋。

  她站在秋菊的面前,月光照在屋子裡面,在秋菊的身上投出來一片小小的影子。

  「三月里,秋菊姐嫁到了村長家裡面,聽說場面很熱鬧,我沒有去。」

  地上不斷掙扎著的秋菊,慢慢的停下來了掙扎的動作,一雙赤紅的眼睛好似有了為人時候的感情一般,呆呆地看著在自己面前落淚的荷花。

  君紫溪和容瑾桉沒有一個人提醒荷花,即使她說的話有些已經不管這件事了。

  「我哥哥回來,說村長的兒子對秋菊姐很好。我偷偷去看過秋菊姐,她穿著乾淨的衣裳,應該也吃飽了,沒有從前那麼瘦了。後來我就沒有再去看過她,我怕打擾她。」

  「我該去的,我不知道秋菊姐在村長家裡面這麼難受!」

  荷花猛地提高了聲音。

  「七月的時候,秋菊姐就下葬了。他們說,秋菊姐是身體不好,生病死了。那時候村子裡面正好有一場病,我以為秋菊姐也是因為那場病死的,沒有起疑心。但是,要是秋菊姐真的是因為那場病死的,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厲鬼,不得往生!」

  君紫溪沒有看見過荷花這種模樣。

  一向怯弱,現在卻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渾身上下都露出來一種恨意和狠厲。若不是她在這裡看著,都要以為荷花是被人給附身了。

  君紫溪抿了抿嘴唇,頭上的髮帶隨著她的動作搖動。

  「到底怎麼回事?」

  她問荷花,目光卻看著地上的秋菊。

  「含冤而死,卻在祠堂裡面給自己的仇人掙得金銀財寶,這樣窩囊。」

  說還期間,容瑾桉已經提著火把在屋子裡面看了一圈。

  他盯著一個柱子上貼的符咒,喊過來君紫溪,說道。

  「這上面的符咒是幹什麼的?」

  君紫溪看了,沉聲說:「是用來壓住秋菊,好讓她為自己所用。這個符咒,能暫時讓鬼魂忘記前塵往事,想必之前秋菊不分敵我將荷花的哥哥給害死,也是因為這個符咒。」

  「若不是因為荷花的一番話,只怕秋菊現在還想不起來荷花這個人。」

  君紫溪說著,將符咒給撕下來,放在火把上燒了。

  火光明滅間,荷花看見秋菊赤紅的眼珠慢慢的變淡,隨後變成了黑色的模樣。

  雖然還是有些滲人,但是已經有了一些神志了。

  荷花道:「秋菊姐!」

  那一剎那,什麼事情都想起來了,秋菊第一反應卻不是看荷花,而是羞愧的低下頭,不敢抬眼。

  「她這是想起來之前的事情了,你哥哥的死,還有你妹妹的病。」

  君紫溪好似有讀心術一樣,對著荷花說道。

  荷花道:「秋菊姐,我知道這話不應該我說,但是我不怨你。你也是被符咒給控制住了,真正該死的另有其人。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信你是生病了死的。」

  秋菊不開口,荷花也不怕秋菊殺了自己,湊過來,一雙眉緊緊皺著,盯著秋菊看。

  「說話啊,秋菊姐,你的冤屈,我哥哥和我妹妹的磨難,不能白受了。」

  秋菊開口:「我不清白。」

  「村長家裡面有錢,不是正經得來的。鎮上有人想要換了村長的位置,村長就……」

  話沒有說完,一雙淚珠已經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不消再說,眾人已經明白了秋菊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王富貴那個狗娘養的,見我不清白,就跑出去外邊花天酒地,還欠下來不少的銀子。村長說這是因我而起,王富貴才會變成這樣,就讓我去換錢。但凡是給銀子的,都想怎麼著,就這麼著,我就是一塊抹布,誰都能用。」

  秋菊越來越恨:「他們家說我沒有一兒半女,天天打我罵我,還不讓我吃飯。我才不管,他們家的銀子都是我掙來的,憑什麼飯都不讓我吃!一次我把鎮長給打了,鎮長心一狠,將我打的半死。」

  「村長見我受了傷,也不管我,關到牛圈裡面睡著,不給飯吃。我想著,人好不容易活一回,不能白死,死了我也要拉著他們一起死!」

  君紫溪靜靜的聽著秋菊的話,小小的房間裡面迴蕩著她的恨意。

  「我拿出來給牛剁料子的刀,去了村長那邊,想要將他們都殺了。但是我力氣太小,沒有把這些畜生殺了,反而還被他們所殺。他們慌慌將我埋葬,以為這樣我就什麼事情都幹不了了。」

  「他們想得太好了。我早就穿上了大紅的衣裳。我就算是死了,也要做一個厲鬼,讓他們王家家宅不寧,王家所有人,不得好死!」

  君紫溪補充道:「所以那個道長,其實是村長請來,壓制你的。」

  「沒用的東西,我鬧了一天他們就嚇破了膽子,著急忙慌得請了道士。那道士把我給關到這個祠堂裡面,想我平息怒火,又給我符咒,讓我忘了前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