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他都這麼大年紀了,就不能換個人禍害嗎?

  徐璈木著臉平靜至極的跟江遇白對視。

  江遇白笑眯眯的像是瞧不見半點心虛。

  「皇上,微臣……」

  「徐璈啊,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的。」

  江遇白撇開了為人君主的氣勢,語重心長地說:「年輕人性子大可在沉穩一些,也免得總有人在朕的耳邊聒噪,說你年輕心浮氣躁當不得大用,懂了嗎?」

  徐璈深深吸氣露出個微笑。

  江遇白心滿意足地站了起來:「罷了,散朝。」

  「另外……」

  江遇白貼心提醒:「明日百官仍有大朝會,切磋時都別打臉,下手時大可多回想一下往日的情分,也免得現眼於人前嘛。」

  滿朝文武無一人敢插言,唯獨陳年河露出個冷氣森森的笑,一字一頓地說:「多謝皇上恩典!」

  「無妨,朕賞你的。」

  江遇白坑了徐璈一手,賞到了陳年河的心尖上,走得心滿意足。

  朝會時站在最前頭的文臣武將隔空對視,陳年河皮笑肉不笑:「徐尚書,不走嗎?」

  徐璈生無可戀地閉了閉眼,率先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陳尚書,請。」

  兩位同樣戰功赫赫,也同為朝中重臣的尚書走在前頭。

  後頭的眾人愣是多消磨了片刻,才敢帶著滿臉不敢說的好奇,低頭快步走出。

  陳年河倒也沒張狂到在宮裡就跟徐璈動手。

  不過前腳剛出宮門,陳年河抬腳就衝著徐璈踹了過去:「狗東西!」

  徐璈躲閃不及時被正好踹在了屁股上,陳年河不依不饒揪住徐璈的後脖頸,下一腳踹得更狠。

  「我是怎麼跟你說的?你是怎麼替我更皇上說的?!」

  徐璈無端挨了好幾腳愣是心頭火冒,可對上陳年河滿是血絲的雙眼愣是壓住了,咬牙說:「這是我傳錯話的事兒嗎?」

  「皇上想留你那是……」

  「你敢說自己沒插一腳?」

  「我……」

  「你敢說自己沒看熱鬧?」

  徐璈沉默著抿緊了唇,陳年河氣不過又給了他一腳:「老子就知道少不了你搗鬼!」

  若是武將之間正兒八經的比試切磋,徐璈就是拼著挨一頓暴打也無所畏懼。

  可陳年河這人是真的不講規矩!

  他踹人這架勢一看就是在家踹兒子踢孫子的樣兒,徐璈小時候在家就這麼被親爹拎著揍,現在官職都高出旁人一大截了,還在人來人往的宮門口被拎著揍!

  徐璈忍無可忍地說:「老東西你別太過分了……」

  「你小子罵誰呢?!」

  陳年河怒不可遏又給了徐璈兩下,恰巧路過的官員紛紛低頭斂目加快腳步,生怕神仙打架自己遭殃。

  就在不少人心裡叫佛飛快逃離現場時,一輛標著徐家徽記的馬車緩緩靠近。

  親自駕車的徐明輝面無表情地攥緊韁繩,近乎麻木地說:「兩位尚書大人,這裡是宮門口。」

  人多眼雜的地兒,這倆是都不準備要那張老臉了?

  徐璈黑著臉甩開陳年河的手,陳年河冷嗤一聲半點不見客氣,斥開徐明輝半點不拿自己當外人,搶在徐璈前頭掀帘子上車。

  徐璈被迫慢了一步氣得磨牙:「陳年河你給我滾下來!」

  「你小子是不是找死?!」

  徐明輝眼睜睜地看著徐璈不甘示弱衝上車,自己在無數驚訝的目光中一臉平靜,重新回到自己車夫的位置坐穩。

  馬車在壓低的爭執聲中走遠,車廂里徐璈揉了一把自己被揪過的後脖頸,惱火瞪眼:「不是你真打啊?」

  這人是在西北凍出毛病來了?

  這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毛病到底是怎麼治的?

  陳年河面沉如水,眸色不善地盯著徐璈,字字咬牙:「不真打你以為我是在跟你客氣呢?」

  但凡是手裡有把刀,他都想順手給徐璈剁了!

  徐璈齜了齜牙不吭聲,陳年河緩緩呼出一口恨不得燒死人的氣,一字一頓地說:「我之前跟你走太近了。」

  「你要接管戶部之前怎麼不跟我說?」

  「我怎麼想得到?」

  徐璈看瘋子似的瞪了回去,沒好氣地說:「我就是被牽連了的好嗎?」

  「鬼曉得我是怎麼到戶部的啊?」

  他自己完全不想碰這一灘子渾水,可恨的是也沒人願意聽他講道理啊!

  陳年河大致知道了徐璈是怎麼當上的戶部尚書,臉色依舊是沉浸浸的:「一文一武,走太近了可不好。」

  早知道徐璈會調轉到文臣那邊去,他就該早些動手的!

  徐璈捂著自己的脖子不說話,陳年河氣得險些又要踹人:「什麼樣子!」

  「你混著皇上反手給我挖了這麼大的一個坑,踹你幾腳還不服氣了?」

  徐璈心說我憑什麼要服氣,但一看陳年河這立馬就要被氣得撅過去的樣子,生生逼著自己忍住了沒凌虐老頭兒。

  奈何老頭兒自己不甚爭氣,還在憤憤:「我猜得到皇上的想法。」

  「無非就是想讓你我表面不和,暗地裡把文臣武將的權柄都重歸到皇權之手,讓我這個前朝老臣給你們抬架子,可你們就不能另外找個人嗎?」

  他戎馬一生好不容易活到現在。

  他都這麼大年紀了,就不能換個人禍害嗎?

  徐璈翻了個白眼嘀咕:「那也不關我的事兒好不好?你怎麼年紀越大越不講道理?」

  「你倒是講理。」

  陳年河不屑道:「講理到桑家那一黨子廢物現在都還蜷在京都,沒事兒就鬧出點兒笑話來給你媳婦兒添堵。」

  他昨天晚上才到的京都,但該聽的笑話已經撿了不少。

  這事兒徐璈自己底氣不足,被訓了也強忍了沒反駁。

  陳年河見狀得寸進尺:「怎麼,穿上這身文官的袍子,也染了那些讀書人的清高傲氣了,下不去手殺不得人了?」

  「從前怎麼不見你這般心慈手軟了呢?如今是背著我信佛了不殺生了?」

  目睹著徐璈的臉一點一點變黑,陳年河堵在心口的鬱結之氣莫名消散,笑得意味深長:「那你這身打扮不對味兒啊。」

  「我家裡老娘念佛之後手腕上都常年戴著一串佛珠,小紫檀葉的,還不便宜呢。」

  「你要是挪不出私房錢買不起,我送你一串兒?」

  陳年河年紀越大張嘴越像是淬了毒,字字都奔著扎心去。

  不光是徐璈的臉黑成了鍋底,就連旁聽了全程的徐明輝都是心有餘悸。

  這嘴,太不饒人。

  過分狠毒。

  陳年河仗著自己跟徐璈親爹是一輩兒的,肆無忌憚損了徐璈一路。

  等馬車走到中途,他突然作勢要下車,只是走之前深深地望著徐璈,微不可聞地說:「小子,寵臣不是那麼好當的。」

  「山河易遷人心易變,賭人心恆久才是真的兵家大忌。」

  徐璈緩緩抬眸,陳年河微妙一笑:「我給你架梯子助你上雲階,算是謝你們兩口子對允兒的教養之恩。」

  「只是往後的路該怎麼走,你得睜大眼看清楚。」

  「另外……往後咱家明面上少來往,下次出言不遜,我還踹你。」

  徐璈:「……」